草野唯雄四部作品综合述评

ll841123 · 发表于 2015-1-30 13:2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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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介绍：
草野唯雄，原名庄野忠雄，1915年出生于九州岛福冈县，做过煤矿工人，后毕业于法政大学。1961年起从事文学创作，其主要作品有《炸弹即将爆炸》《交叉线》《大东京凌晨二时》《北方废坑》《女继承人》《容貌复原术》《另一个乘客》等。
1970年、1971年、1972年、1974年及1975年，草野唯雄先后以《抹杀的意志》《北面的废坑》《影子的斜坑》《爆杀预告》和《女继承人》，屡屡入围第23届、第24届、第25届、第27届、第28届”日本推理作家协会奖”的长篇部门的最终决选。
1981年及1982年，草野唯雄再度以融合”社会派”的亲情复仇以及”本格派”的长距离犯罪手法于一体的推理小说《火刑之女》《贵妇人号》，两次参加第34届、第35届”日本推理作家协会奖”的长篇部门的最终决选，可惜都没有获得该奖项。七次落选”日本推理作家协会奖”，也堪称草野唯雄创作的奇迹。
2008年在家中逝世，对外封锁消息，直到2014年，草野唯雄逝世的消息才被披露。
我国在上世纪80年代，曾经引进过四部草野唯雄的作品，其中三部都算该作家的代表作，但是，由于草野唯雄在中国推理读者圈中，存在性太差，因此很少有读者去读这些书了。

《爆杀预告》
东方钢笔公司经理大江德治的儿子守遭到诱拐，犯人还在大江德治家里安放炸弹。警方与绑架犯斗智斗勇，故意与绑架犯接头；接头时绑架犯离奇被杀，而守的去向依然成谜。警方调查作案动机，逐步发现爆炸与杀人其实才是案犯的真正目的，案犯为了吞并东方钢笔公司，不惜制造杀人事件，但却伪装成有绑架犯在作祟，要挟大江德治一家人，从而将案件引向歧途。
这部小说颇能代表草野唯雄的特点，主要是：
1、以家庭内部矛盾切入社会话题，主要展示婚姻、家庭引发的犯罪事件。草野唯雄在小说题材选择上，与夏树静子颇为类似，多涉及婚外情、三角恋、出轨背叛，以及争夺继承权和家庭财产等内容，而案件的动机，或者是破裂的婚姻、变质的爱情，或者因为争夺家庭财产和继承权问题。本作中的矛盾，就围绕家族企业的继承权，以及家庭矛盾展开。读者阅读中很容易就能猜到，绑架案一定不是单纯的敲诈勒索，因此内中另有玄机。
2、加入本格解谜元素。本小说进行到一半时，劫匪的接头人被杀，人质藏匿地点成谜。警察根据某关系人看到的片面景物，进行整整三章的地理推理，逐步接近人质。这是我见过的日本推理小说中，地点推理较庞大的一部书，其他推理小说里，诸如寻宝、暗号等推理中，往往采用一些巧合或特殊情况，来找到宝藏地点，而本作中完全靠各片面景物的拼凑脑补，逐步接近人质藏匿地点，仍然具有较强的本格性，可以看作是鲇川哲也1970年某个类似短篇的升级扩大版（将该类本格手段用得较综合）。
3、结局具有意外性。这部书结局的意外性，不是谁是绑架敲诈和放炸弹的罪犯，小说里某人做作虚伪的表现，让读者简直一眼看透他的真面目。但小说结局仍然具有意外性，表现在那个人为什么要策划绑架、爆破和杀人，这个动机的揭示是颇感意外的，让我想到了《古墓之谜》，当然，二者的动机完全不同，但都达到了出人意料的效果。
不过，这本书也有重要缺点，这些缺点也解释了草野唯雄为什么一直不能成为一流推理小说作家的问题，主要是：
A、小说突出结局的意外性，但作者塑造人物的功力太差了，小说里某些人做作虚伪的表现，令读者不得不怀疑他们，结果本来应该有意外性的结尾，就变得大打折扣，一半的意外性完全没有了。
B、据了解日本推理小说界的人说，草野唯雄是以悬念解迷风格著称的作家，有“悬念推理之雄”的美誉，是一位擅长创作带有悬念色彩的“本格派”推理小说的作家，也是技巧型的推理作家，擅长通过悬念剧式的倒叙、插叙、人称视角的自由转换、以及将各种风味的小说元素熔于一炉的手法，使作品具有眼花缭乱的情节，展开丰富多彩的离奇效果。往往对案件的真相及真凶的意外性非常执着，但有时也因为过于执着，产生强行说服读者之感。
这种特点的作品，表现为一部作品里，常常出现多种类型的小说风格。草野唯雄常常在一部小说里，融合多种流派，但是，他的问题是，这多种流派的风格，有时很难兼容，一种风格多了，其他风格就要少些。另外，不同流派的风格融在一起，有些不搭调。草野唯雄就犯这个毛病，把不同风格的故事强行写入一部小说，不管它们是否协调。
《爆杀预告》的前半部分以绑架、爆炸的惊险故事展开情节，本来这两个故事线，都具有极其惊险的吸引力，但问题是，两者不能并用，如果作者突出解救人质，就要淡化搜寻炸弹，可是，草野唯雄却两者并举，时而叙述找炸弹，时而叙述如何想办法和劫匪斗智，解救人质，两者参差叙述，结果哪一方都被对方削弱了。
后半部分是本格解谜，多种风格融合不是不好，但是，得寻找到一个契合点，将之巧妙结合。可惜我读本书，感觉本格推理衔接前面的警匪斗智情节非常生硬，就像突然强行挂上去一样，甚至毫无道理。当交赎金时，劫匪发现警察埋伏，随即刺伤了接头人，仓促而去。这种情况下按照常理，读者更关心人质安全，以及劫匪下一步的行动。但作者却抛开绑匪，开始根据接头人的只言片语，推理人质藏匿地点，强行解救。小说里叙述警察出动大批人员，地毯式搜查，但是，若按常理，劫匪发现被欺骗，仓皇逃脱后，应该发怒并且再发威胁信，或者警告对方“你叫了警察，我要杀人质报复”之类的话；而且，劫匪的藏匿地点既然已经暴露，他们应该迅速转移、躲避警察追捕才对。但一切全都没有，警察很安心地大规模搜查、推理人质藏匿地点，劫匪什么也没做，就坐在家里等着警察来抓，这不合理吧！
作品中的本格推理部分，无形中消解了前面警匪斗智的紧张感。原本的绑架、爆炸内容逐次展开，随着预告爆炸时间越来越逼近，故事情节应该越来越紧张的；可惜警察抛开炸弹即将爆炸的危险，把所有人的安危丢在一旁，开始根据只言片语，不断推理人质藏匿地点。本来这样的推理也很有趣，但是，放着即将爆炸的炸弹不管不顾，却好整以暇地推理某人的临终留言，解开谜团，这样的“舒适推理”场景，和炸弹即将爆炸的危机环境相互冲突，整体严重不协调。结果，原来紧张感十足的追捕、斗智情节却被大幅度削弱了。

《被抛弃的女人》
银行职员谷川敬介，事业上庸庸碌碌，生活上放荡堕落。在金钱、美色的诱惑下，他与曾做过模特的菊岛秋代在一起鬼混，他还不惜使用卑劣、残忍的手段，胁迫极为纯朴、善良、温柔的妻子弓子与他离婚，使自己荒淫生活毫无约束，结果落入菊岛秋代以色相编织成的陷井之中而不能自拔，甚至成了诈骗银行巨款的杀人凶犯，被警察追捕，遭到全国通缉……
以上简介没有说全小说内容。本小说共四章，前两章的故事即以上内容，谷川敬介被美女诱骗抛弃妻子，离婚后对方利用其身份，敲诈银行巨额现金，并栽赃给谷川敬介，他背负诈骗犯之罪逃亡。但后半部书则主要讲，谷川敬介一怒之下找到菊岛秋代，将其全家灭门，成为杀人犯。此时他想到了前妻，暗中寻找，发现弓子落入了另一犯罪团伙的陷阱，被栽赃成杀人犯。为了赎罪，谷川暗中调查、追捕真正凶手，与凶手死拼，帮助妻子洗脱了杀人嫌疑。结局悲惨：谷川入狱，妻子得绝症而亡。
小说是纯粹的社会派，描写了丈夫出轨的婚外恋，造成一个家庭破碎的社会悲剧，没有诡计和本格性。但是，小说仍然在最后一章，设计了意外的情节发展，同时谴责了不忠于家庭的婚外恋行为。这个小说读起来，颇像夏树静子的作品，因此本书的内容介绍上，说草野唯雄是日本的著名伦理侦探小说家，这个说法我倒认同：草野唯雄多以家庭内部矛盾展开犯罪，动机也紧扣家庭内部矛盾——父子关系、夫妻感情、继承问题等，其选择的角度都是如此。
如果按照普通社会派的审美来看，这部作品是一部合格的社会派，我的阅读感受是，它就像“男性化的夏树静子”，情节叙述和夏树静子的大部分小说都很像，但作者却以男性视角切入故事，站在男性角度叙述家庭伦理悲剧，同时以男性眼光看家庭，这是一种很新颖的阅读体验。
但这也挡不住该小说的普通：一、案件没有兴奋点，平常的很。二、本书没有任何诡计，全是走访调查。三、人物形象苍白。四、一切水到渠成，就写了一个普通的婚姻诈骗案，以及杀人案，没有任何亮点。

《女继承人》
东京新锐画家毛利宽到米子市泡温泉时，竟向已经三十多岁，并且无财无色的酒吧女招待高田由里求婚，由里贪恋毛利宽年轻有为且事业蒸蒸日上，立即答应，两人顺利结婚，并一起回到东京居住。
经营音响设备的富翁大仓政吉得知自己患上了白血病，生命只剩下一年时间，将身边亲信集中起来，告诉他们自己在生活困顿的时候，遗弃了自己和前妻生的女儿，现在感到后悔。在亲信见证下，政吉更改遗嘱：自己把财产三分之二留给儿子博武，如果找到亲生女儿，女儿分得三分之一的财产。
受大仓家资助的交响乐团的指挥野中史郎，律师宫地淳、医生野见山修二、常务董事菊谷正三等几人，受大仓政吉托付，出去寻找其亲生女儿。随后，高田由里突然出现在大仓家，从年龄、经历、身体特征来看，和大仓政吉描述的亲生女儿一模一样，因此她成为大仓家的一员。
政吉的儿子大仓博武随后在研究中发生重大的事故，山体滑坡导致19名相关人员遇难，博武也受伤住进医院。警方在调查中发现，事故有可能是人为造成的。随后，嫌疑人浮出水面，随即在反锁的密室内服毒身亡。这样不计后果的杀人，究竟是为了什么？关键的证据在哪里？在医院的博武随后用匕首自杀，尽管博武有足够的理由自杀，但是博武之死和事故有关系吗？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本部小说是草野唯雄的代表作，既体现了草野唯雄的一贯特点和长处，同时也暴露了他的弱点，这些长处和弱点交织在小说中，使作品具有复杂的审美感觉。总体来看，小说仍然以大家族的继承权争夺为话题，
先说说本书的长处吧，估计读完的读者都会明白，本书使用了大量诡计，远隔杀人、岛田流诡计、密室杀人……几乎每起案件，都设计了离奇的杀人手法和诡计。作者设计诡计的功力非常强，在诡计的运用上，既有机械的，又有心理的，而警方根据某些蛛丝马迹，破解那些诡计，也具有充分的推理性。
第二个强项是布局宏大，伏线千里。从小说一开始的误导，作品一直把误导用到了最后几页，真相的难猜程度非常高。而在诸多案件中，草野唯雄设计了多种错误的线索、动机和对读者的欺骗。事实上，小说中利用动机隐藏凶手，反复误导读者的手段，可谓极至的有些过火了。总之，本小说里的动机，被非常巧妙地隐藏了起来，草野唯雄的四本小说里，三本小说都有通过误导动机，隐藏真凶而在结尾出人意料的手段，其中这本书做的最为极端。而在整体结构上，这本小说则以巧妙的误导，让读者一直走向歧途，案件一掩再掩，不可思议。
第三个长项，即是本书中的真凶非常难猜，由于小说采用了洋葱式隐藏凶手的手段，结尾处大量逆转，动机一个一个剥开；尤其某两处作者有意制造的伏笔，在很艰难地剥开后，随即也遭到否定，这就使得真凶的出人意料性达到更高。因此，真正的凶手始终隐藏到了最后。所以，结局的多重逆转和出人意料，是这本小说非常突出的特点。
本小说采用了一个挺高明的隐藏凶手的手段，即利用同样的动机，推出一连串同质化的凶手。读者阅读中很容易发现，出场人物全都有动机，而且，他们的动机都一样，于是，谁才是真正的凶手？读者会在那一串嫌疑犯中，挨个地去审查，结果一个一个被剔除，令读者难以猜到。当真相揭露时，读者感到不可思议，因为结局有逆转。
下面说一下本书的缺点吧，其实这些缺点怎么说呢，据了解草野唯雄的人说，草野唯雄的写法就有这种习惯，他自己认为这还是他的特点呢。但当初这部小说落选“推理作家协会奖”，原因中就有这些缺点。
1、用力过度。这个说法看上去很含糊，其实是对小说整体性的一种宏观把握。比如，全书每次凶杀案，凶手都设计了离奇的诡计——包括岛田流诡计、远隔杀人、密室杀人等。一部推理小说里，诡计是否越多越好呢？我看未必！本作在诡计设置上，我觉得就有一个问题——所有谋杀都有诡计，每个诡计质量一样，好坏相当，结果，所有诡计一个水平。而作品中同质量诡计不断上演，反而使读者审美疲劳。另外，全书中作者想表达自己多样的推理创作才能，结果不论什么题材、什么风格他都一股脑往上堆，结果写出来像一堆大杂烩，也许每一项单独抽出来都不错，但堆在一起感觉很古怪。
2、悬疑味的开头后，立马转为烂俗的私生女探寻与遗产争夺题材，紧接着变成细致描写犯罪实施过程的倒叙推理，后来又来了一段带有Ｂ级片色彩的洞穴风波，这正是草野唯雄有意安排的大熔炉风格。但是，作品缺乏律动的一贯性，几种风格被作者强行混搭在一起，整体看起来风格来回变化，乱七八糟。我前面说《爆杀预告》时也提到，草野唯雄常常在一部小说里，融合多种流派，但是，这多种流派的风格，有时很难兼容，一种风格多了，其他风格就要少些。另外，不同流派的风格融在一起，有些不搭调。草野唯雄就犯这个毛病，把不同风格的故事强行写入一部小说，不管它们是否协调。
3、连续的误导、凶嫌的反复变化虽好，但却让人觉得过于拘泥于真凶的意外性，而忽视了犯罪计划的必然性。整部小说里凶手每次杀人，都制造了不可思议的本格诡计——密室下毒、远隔杀人、岛田流诡计等，可是，凶手为什么要搞这么复杂的杀人诡计呢？他为什么不直接杀人？综观全作，草野唯雄竟然对此不做解释，诡计完全多余。
4、真凶意外性的设置过度，反而消磨了读者期待。对这一点针对上面长项第三条，其实对真凶意外性的设置，使这部书的确难以猜到最终凶手。但是，作者为了保持最后的意外性，对故事里的人物连续栽赃陷害，而栽赃陷害的目的性，竟然是一样的。这样一来，每个凶手的“发现”过程，就显得雷同呆板，重复罗嗦。伴随着“发现真凶”－“推翻凶手”的反复上演，故事反复重复同样的过程。读者读第一次时，或许会对真凶意外性感到惊奇，但随着第二次、第三次不断地重复着“发现真凶”－“推翻凶手”的过程，情节雷同，读者的耐性也在消磨。其实就我的感受，读到最后，我已经不关心谁是真凶了，因为作者抛出的嫌疑人太多，反复推翻，这个过程很无聊。
本书中诡计透底，其他的悬念也没有，只有“谁是真凶”这个问题，当真凶一次次被锁定，然后再一次次推翻的过程不断上演，其实读者对“谁是凶手”的期待值也在下降，因为第一次意外出现，读者感到惊奇，但同样的意外不断出现时，读者也没什么耐性了。与东野圭吾“逆转王”的逆转相比，可以看出本作逆转的弱点，即反复针对同一问题，进行同质化逆转。东野圭吾的小说中，通常以脱离前提设定、或打破常规的方式进行逆转，常见的是，小说里侦探始终怀疑某个方向，该方向上有几个怀疑点，到底该选择哪一怀疑点呢？东野告诉你——你的怀疑方向错了！而本作是在同一怀疑方向上，浮现的多个怀疑点上来回逆转，这样做的多了，就成了同质化的悬念重复出现，缺乏谜团的吸引力了。即读者不关心谁是凶手，形成“反正其中有个人杀了人，爱谁是谁”的心理。

《贵妇人号》
多田建筑公司社长多田源吉带着盲眼的女儿道子，回到故乡小郡山口市去扫墓。回来以后，道子声称遭到雇佣开车、并照顾自己的出租车司机小田切的强奸。由于道子两眼全盲，不知道暴徒的模样，此案不了了之。
其兄多田雄一发誓为妹妹报仇，过了数月后的某日，曾经侮辱道子的出租车司机小田切，站在山口线铁路边的山上拍摄照片时，离奇坠下山崖，并被疾驶而过的山口线“贵妇人号”列车碾轧而死，嫌疑犯多田雄一就乘坐在中途未曾停车的山口线“贵妇人号”列车上，并且在小田切坠下山崖时，还与车上的同行乘客一起，用随身携带的照相机，拍摄到小田切坠崖的瞬间，因此，具备了案发时不在现场的充分证明。
这部小说的结构和情节比较简单，涉及的人物更少，算来算去其实只有五个人物，因此故事更加简单。但小说简单的结构，不意味着作品质量下降，我觉得这本书在草野唯雄引进的四本书里，质量能排第二位，主要好处在于：
1、整部作品情节紧凑集中，草野唯雄由于喜欢在一部小说里，强行融合多种风格，而这些风格融合时，作者并不着力打磨，使得多个风格好像强扭在一起，风味别扭，且导致整体架构松散，情节缺乏一贯性和紧凑感。而本书中结构紧凑，前后情节联系紧密一气呵成，并没有感觉风格强行拼凑之感。而且，这部小说里也并没有表现出，多种风格合为一起的特点，整本书的风格较为统一，整体读起来很协调。
2、诡计质量合格，且达到合格本格推理的标准。这本小说的主诡计，就是利用列车制造“长距离犯罪”，设计使处于铁路旁边山崖上拍摄列车照片的出租车司机小田切，“自动”栽下铁路，被飞驰而过的山口线“贵妇人号”列车碾轧而死；并通过多田雄一的照片，达到制造“不在场证明”的目的。小说的谜面和笹泽左保初期名作《空白的起点》很相似，当然实际解答完全不同——笹泽左保的解答简洁大方，注重心理错觉的误导；草野唯雄的设计则采用机械手法，看上去显得繁琐复杂，后味或不及笹泽左保的《空白的起点》突出。但是，作案手法复杂，构思繁琐，也颇能引起读者好奇，作为一个合格的诡计，这已经足够了。
3、结局的意外性的确出人意料，而且早有伏笔，并无牵强附会，强行说服读者的感觉。这本书最后的逆转很到位，而且真凶的确出人意料，且合情合理。读者不会想到，小说最后还有出人意料的逆转；而且，逆转与前面的诡计配合的很顺畅，没有互相感到别扭的地方。因此，在出人意料的结局上，作者做的比较恰当，既不像《爆杀预告》那般肤浅，也不像《女继承人》那样用力过猛，显得过分执著。
但是，这部小说也有明显的缺点，就是结局逆转性显得多余。我上面说到，出人意料的结局逆转，与前面的诡计配合的很顺畅，这是从故事逻辑和情节构成上说的；如果换一种思考方位，从诡计、逆转等的存在价值上来看，小说结局的逆转和核心诡计，就产生了价值上的冲突——即结尾的逆转使核心的“远隔杀人”诡计变得毫无意义，成了多此一举的东西。
在这部小说里，作者似乎只能选择诡计和逆转一个方面，他将这两方面设计成互相抵消的关系，虽然从整体情节来看，这两者并无冲突违和的感觉，但是，从小说情节设置的意义和价值上，两者就有抵触关系了，即某一方面使另一方面的存在变得没有价值。于是，两者应该只选择其一，同时选择，则互相削弱了对方的存在价值。所以这部书落选“推理作家协会奖”时，评委对它的批评意见里，好像就有结局意外性的设置多此一举的意见。

从以上四部推理小说，总体来看草野唯雄的创作，我的感觉是，草野唯雄是一个有推理小说创作能力，但缺乏整体协调性的作家。他的推理小说，常常表现出拆开来单独每一片段，都有可圈可点的地方；但是，把这些片段组合成一部小说，则让人觉得别扭，不是缺少什么，就是觉得某些东西多此一举，或者感到几种东西不能搭在一起，被强行地拼凑在一起，味道整体怪怪的。他小说的主要特点，我觉得有以下几方面：
1、多以家庭为主题，以婚姻、继承、财产等问题敷演推理破案故事。以上四部小说，全是由家庭矛盾产生的案件，可以说这点很统一。
2、极其强调结局的意外性，为此不惜强制设置意外性结局。草野唯雄被赞誉为“悬念推理之雄”，擅长通过悬念剧式的倒叙、插叙、人称视角的自由转换的手法，使作品具有眼花缭乱的情节，展开丰富多彩的离奇效果。他对案件的真相及真凶的意外性非常执着，但有时也因为过于执着，产生强行说服读者之感——不是伏笔太过肤浅，就是解答太过于繁琐。
3、作品通常融合“本格派”的元素，小说里常见“密室”、不在场证明及其他诡计的设置，读者在阅读中，也能得到本格解谜的享受。但是，就我个人的阅读感觉，他的本格诡计设置的实在一般，与其他特点一样，带有很生硬的感觉，像是作者强行设计出来的。
4、喜欢将各种风味的小说元素熔于一炉，其常常在一部小说里，既有社会描写，又有人情世态，还有本格解谜，故事最后还能保持对真凶意外性的设置。可惜，他多种风格的运用，给人感觉总有“意犹未尽”的遗憾，作者设置某种元素，把读者对该元素的兴趣挑起来了，但是作者却草草收场，让人觉得对各个元素的设计都随意普通，整体感觉一般。
草野唯雄的小说，有着非常致命的缺点，或许这就是他连续七次入围“日本推理作家协会奖”，但到死都没有获得该奖项，最终默默死去，死信直到六年后的2014年才被暴光的原因吧。
1、人物形象苍白做作，四本小说看下来，人物全是脸谱化的，没有一个有印象、有形象的人物。
2、题材陈旧，写的一般。作品中不是婚外恋，就是家庭遗产争夺，主题不脱财、色二字，虽然作者强调动机的意外性，但动机设置仍然非常大众化。就小说本身来说，动机或许会产生意外结局，但这种“意外性”并不能带给读者震撼。
3、小说有诡计，但诡计一般，在我看到的他的四部小说里，诡计全是前人用过的，只不过草野唯雄又拿来重新包装。
4、架构失衡，我认为这是草野唯雄小说最大的致命伤，而偏偏草野唯雄自己，却拿这个做自己的招牌特点，自鸣得意还故意这么写。
草野唯雄是以悬念解迷风格著称的作家，有“悬念推理之雄”的美誉，是一位擅长创作带有悬念色彩的“本格派”推理小说的作家，擅长通过悬念剧式的倒叙、插叙、人称视角的自由转换、以及将各种风味的小说元素熔于一炉的手法，使作品具有眼花缭乱的情节，展开丰富多彩的离奇效果。
这个特点本来没有错，但是，不能因为作品风格多样，融合过多，而冲淡其整体情境的营造，或者几种风格互相冲突，互相抵消。而草野唯雄的作品，我读起来就有这样的问题，即作者在一部小说里，常常糅合多种题材，制造出多样变化的意境。可是，他每一种情境的设计都平淡无奇，甚至欠缺火候，让读者读起来，感到小说里味道变化无常，多种多样，但每种风味都肤浅单薄，毫无感觉，各种风格齐上，通通如过眼云烟，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没有一种能留下品味的，全是肤浅淡薄，结果整体读来就是平淡无奇了。
另外，他小说里融合的多种风格和理念，常常相互冲突，本来毫不协调，但草野唯雄对此却毫不注意，强行把一些看上去很不搭调的风格，硬生生融合在一起，且丝毫不去协调各种风格。结果小说整体看上去别扭，且使各种风格互相冲突抵消，整体氛围荡然无存。就如前面的《女继承人》，开篇以大家族争夺遗产切入，随后是连续的倒叙推理，最后又搞洞穴探险，结尾又是社会派常写的企业内部倾轧，给人的感觉就像把横沟正史的《犬神家族》《不死蝶》及森村诚一的《致死坐席》三种风格完全不同的故事，硬拼成一部小说一样，其拼凑手法直接生硬，感觉怪异而无趣，甚至别扭。

lengsha · 发表于 2015-1-30 15:03:13

谢谢啊，下载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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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野唯雄四部作品综合述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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