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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 《白袜》作者:[台]凌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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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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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5-2-21 1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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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初来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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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4-11-29 15:49:1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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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你这个小偷!”

      “不……我不是……”

      “是吗?那你手上的那个东西是什么?”对方的脸上露出冷笑。

      “这……我只是拿起来看一下……”

      “不要骗人了,从你的表情看来,你应该很想要那个东西吧?”

      “没有……”他颤抖着手,将手中的东西放回桌上。

      “我只是看一下……”

      “骗谁啊?我进门的时候可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你正准备把它放进口袋里去。算你倒霉,偷东西的时候正好被我看到,这下子你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没有……”

      “少来了。你那时不是还吓了一跳吗?如果只是看一下,被别人看见的时候,有可能会吓成那样吗?”

      他的嘴唇微微嚅动,却没有说话。

      二人之间有着短暂的沉默。不久之后,对方开口了。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是坏人,我们都这么久的交情了,我哪会害你呢?你说对吧?”

      “对……”

      “所以,你放心,我是不会跟别人说的。”

      “拜托……”

      “不过呢,要我闭嘴,是需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听到这句话后,他的双眼圆睁,直视着对方,看来是受到了不小的震撼。

      “你不要担心,我不会狮子大开口的,我也知道你的状况,反正你出不了太多钱,对吧。”

      他全身僵硬,没有回话,宛如一具雕像。

      “对了,你也知道我每个月都要还债吧。为了那笔债,我每个月省吃俭用,还是付不完,想要的东西也没办法买,很惨吧。”

      他点点头。

      “其实也没多少钱,只剩一百多万就还清了。可是像我们这种烂公司,薪水少又不能预支,工作忙到不能兼差,我要到什么时候才还得完啊。才一百万而已,不会很多啦,你帮我缴完,我为你保密。很不错的交易吧,哈哈哈。”

      “我……我没有那么多钱……”

      对方的脸色变了。

      “你的意思是,我把你偷东西的事情说给大家听也没有关系了,是吗?”

      “不……”

      “好吧,一口气要你拿一百万也实在是为难你,看在是朋友的分上,五十万好了,够朋友吧。”

      “我没钱……”

      “可恶,都已经只要五十万了,你还不付!你到底能付多少钱?”

      “这个……”

      “事情没那么复杂,很简单,要不然你就给钱,要不然就是等着被大家知道你是小偷。就这两个选择而已,没那么难选啦。怎么样?”

      “我没钱……”

      “算了,既然如此,那我表示一点诚意总行了吧,二十万,不能更低了。”

      “我……我……真的付不出来……”

      “哼!我知道了!你等着被大家唾弃吧。”对方转身就要离开。

      看到对方即将开门走出房外,他赶忙上前抓住对方。

      “拜托!不要跟大家说!我真的没有那么多钱……”

      “给钱!不然免谈!”

      “拜托……”

      “少唆,我已经对你很仁慈了!你放手!放开我!”

      他从旁紧抓着对方的手臂,不让他出门,还一边说着:“拜托……不要……”

      “放手!”

      就在拉扯之中,突然间,对方的脚步一滑,整个人往后倒,重重地撞在地上。

      他似乎是被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到了,看着地上一动也不动的躯体,他全身颤抖。

      “喂……喂……你还好吧……”

      他缓缓地走向对方,蹲下来观察对方的情况。

      看样子,对方应该是不会再起身了,因为头部正好撞到一个尖锐的物体,鲜血正从伤口处不断冒出。

      他捂住嘴巴,双脚一软,坐了下来。很快地,他站起身,用杂乱的脚步,赶忙走出这间房间。

      临走之前,他回头看着地上那具躯体,眼中流露出惊恐的神色,然后,关上房门,离开。

      2

      大雨滂沱。

      原本只是毛毛细雨,没想到突然之间已经变成倾盆大雨,我只好在道路旁的骑楼下,不情愿地从背包中拿出雨伞。

      由于出门时天色已经不佳,所以向来排斥带雨伞的我,也才会将黑色的折叠伞塞入背包。但就算已有准备,心中还是希望雨不要降下来,毕竟淋到雨的感觉一点也不舒服,而且在雨中行走也实在不方便。

      不过雨还是下了。为了不淋湿,我也只好拿出雨伞,走在满地水洼的马路上,继续往目的地前进。

      今天是公司同事的聚会。

      来到这间公司已经三年了,待遇不尽理想,工作上也得不到太大的成就感。虽然在不景气的大环境中,能够有固定的收入已经是谢天谢地了,不过人总是难以满足,对我来说,这份工作只能算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罢了。

      不过想想自己不上不下的能力,想换工作也实在跨不出那一步,所以我还是只能待在公司里,像现在一样继续抱怨下去。

      在这间公司里,我交到了一些朋友,现在打算要去的,就是和这群朋友们的聚会。

      虽然平常我们都是相约打球或是唱歌,有时也会到啤酒屋喝个几杯,不过今天倒是不去外头花钱,而是要到刘昌永的住处聚会聊天。他自己在外面租房子住,因为只有他一个人,所以也不用担心会吵到别人。

      在公司里,刘昌永和我并不同部门。我是总务部,他是资讯部,看起来似乎没什么交集,不过由于公司不大,再加上现在的工作都要通过电脑来进行,所以平常的互动算是相当频繁,彼此之间也就很自然地培养起友谊。

      说到我们这一群人,其实我们所属的部门都不相同,只是因为相处时间久,也就变成朋友了。虽然是职场中的朋友,感觉不像学生时代的朋友那么亲近,不过下班后还会相约聚会的话,应该可以算得上是交情不错了吧。

      像这种雨天,还是待在室内比较好,我边这么想,边跳过一个小水洼。

      刘昌永住在板桥,离新埔捷运站不远不近,徒步大约要走个二十分钟左右。说老实话,平常习惯骑摩托车的我,对于坐捷运其实还是有些排斥。只不过我住在北投,从北投到板桥实在是有点距离,坐捷运绝对会比骑车省时,再加上出门时天色昏暗,一副快要下雨的样子,所以最后还是将车骑到捷运站,坐捷运过来。

      走出捷运站时,我还在庆幸没有下雨,却没想到只过了几分钟,就开始降下大雨。

      雨很大,虽然有雨伞的遮蔽,但衣服还是会溅到雨水。我小心地不让自己的衣服与裤子被淋得太湿,一面走在大雨的马路边。

      差不多走了快二十分钟后,我到了目的地,刘昌永的住所。

      他住在一栋四层楼的公寓里,公寓外观看起来有些老旧,屋龄应该不年轻,所以相对的租金也不高,这当然是他住在这里的原因之一。

      一楼是7-11便利商店,我走到便利商店的门前,收起了雨伞,也将伞上的雨滴抖落在地上。因为是聚会,难免要吃吃喝喝,所以我在考虑是不是该进便利商店,买些东西再上楼。不过转念一想,或许其他人已经先有准备,再加上便利商店就在楼下,看情况再下来买就好了,所以我也就没有走进便利商店,打算直接上楼。

      面对公寓的话,楼梯是在左侧。我经过便利商店的门口,从楼梯走上楼。

      这栋公寓的一层共有四户。在公寓的组成上,由上往下俯视的话,楼梯位在最左侧,四户住家则是依序向右边排列,借由一条门前的长走廊相连。也就是说,如果从楼梯上楼,往住家的方向看去的话,会看到一条长走廊,在走廊的左边是代表着四个住户的四扇门,由近而远地排列过去,右边则是半个人高的水泥墙,水泥墙外头就是马路。

      由于楼梯是在公寓的最左侧,所以四户住家中,会有一户最靠近楼梯,有一户则是离楼梯最远,对最远的这一户来说,上下楼的确是会比较不方便。再者,若是发生火灾或是地震,只有一座楼梯的话,在逃生时也绝对不敷使用。因此,在公寓的最右侧,架设有铁制的安全铁梯,宽度仅能容纳一人行走,提供紧急逃生之用。最右侧的住户,平时也会利用这座铁梯上下楼,比较方便。

      像这种老旧的四层楼公寓,理所当然是没有电梯的。

      刘昌永的住处是在二楼,最靠近楼梯的那一间。我走上二楼,来到刘昌永的住家门口,按下电铃。

      很快地,有人开门。因为门是向外开启的,所以我后退了一步,让大门能够完全打开。来开门的是林建峰,我和他打了个招呼,将雨伞放在玄关,脱下球鞋之后便走进客厅。

      林建峰是业务部的人,平常的工作就是在跑业务,是个外向多话的人。他很喜欢说话,而且内容并不枯燥,常会逗得其他人开怀大笑,是个很容易和别人打成一片的人。

      这间房子的面积并不大,只有客厅、厨房与一间卧室而已。从玄关进去,所面对的就是客厅,而若是转向右侧,则一边是狭长的厨房,另一边是卧室与浴室,整体构成相当简单。

      客厅里也没有什么家具摆饰,只有电视、桌子与一张三人座的沙发,再加上几张藤椅。陈中贤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我进来,也向我挥了挥手。

      放下背包,我在沙发上坐下来,林建峰也随后坐下。我看了看四周,说:“只有你们两个人在吗?”

      “是啊。”

      “昌永不在?”

      “他出去了。”

      “喔?去哪里?”

      “去帮朋友修电脑了,也会顺便买一些东西回来吃。”

      “修电脑?下这么大的雨,还要出去修电脑?昌永还真倒霉啊,哈哈。”

      我们哈哈大笑。

      陈中贤和我同样是总务部的人,不过他偏向于仓管之类的工作,所以总是忙着在处理货物的事情。和林建峰比起来,他的话就少得多了,不过个性还不错,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还有谁会来啊?”我问道。

      “应该还有尚伦和达明吧,就这样了。反正尚伦就住楼上,要找他很方便。”林建峰回答。

      “他不在吗?”

      “是啊,应该等一下就回来了吧。”

      “喔。”

      蔡尚伦也是公司同事,他同样住在这栋公寓,是在三楼。事实上,他比刘昌永还早住在这里,刘昌永就是因为他的关系,得知这里的租金比较便宜,所以才会搬到这里来。

      蔡尚伦和刘昌永一样,同样都是资讯部的人,所以他们两个比较“臭味相投”。住在同一栋公寓,彼此之间也有个照应。

      我瞥见桌上的报纸,所以顺手拿起来翻阅。不过没看几则报道,就因为电视新闻上报道的政治新闻和他们二人聊了起来。

      聊没两句,林建峰就站了起身,说:“我出去一下。”

      “干吗啊?”

      “抽根烟。”

      他是个老烟枪,听他说是从学生时代就养成的烟瘾,现在一天大概要抽个一包才行。而且做业务的压力很大,有时也不得不靠抽烟来排解过重的工作压力。

      “犯烟瘾啦?”

      他耸耸肩,摆了个莫可奈何的手势,就出门去了。

      由于刚才的话题被打断,所以我和陈中贤开始以公司的事情为话题,继续聊天。

      没多久,刘昌永回来了,手上还拿着两包东西,一进门就说:“立哲,你来啦。”

      关立哲是我的名字。

      “嗯。你去买了什么好吃的?”

      “没什么,一点卤味而已。大概是现在还没到晚餐时间,所以没什么人在买,一下子就买到了。”

      我抬头看看挂在墙壁上的时钟,三时十分,现在是下午茶的时间,距离晚餐还早得很。

      刘昌永走进屋内,将两大包卤味放在桌上。

      “你有看到建峰吗?他在外面抽烟。”陈中贤问道。

      “有啊,抽得挺快活的。”刘昌永笑着回答,我们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拿个盘子来装。”说完,他走到厨房,很快地又走了出来,手上多了两个盘子和几双筷子。

      “肚子好饿啊,我们先吃吧,不用等他们了。”

      “是啊,先吃吧。”

      于是我们拿起筷子,大快朵颐一番。虽然我的肚子不饿,不过美味当前,也当然是不能错过的。三人正在享用美食之际,突然间,刘昌永说:“糟糕,我忘记买饮料了。”

      “冰箱没饮料了吗?”

      “没啦,昨天喝完了。”

      “我去买吧。”陈中贤说。

      “是吗?那麻烦你啦。”

      “不用客气啦。要喝什么?”

      “可乐跟乌龙茶,这样可以吧?”

      “这样就好了。”我点点头。

      “不喝酒吗?”

      “晚上再喝啦。”刘昌永笑道。

      陈中贤挥挥手,拿起他的背包就出门去了。

      几分钟后,门被打开,林建峰回来了。

      “你们开始吃啦?怎么不通知一下就先吃起来了,要不是遇到中贤,说不定都被你们吃光啦。”

      “哈哈,谁叫你要抽烟。”

      “没办法,烟是我最好的朋友啊。”林建峰坐上沙发,选了双干净的筷子,加入我们享用美食的行列。

      很快地,陈中贤也回来了,他从背包里拿出三瓶宝特瓶饮料,有两瓶可乐和一瓶乌龙茶。他将背包放在一旁,坐回原来的位子。

      就这样,我们四人天南地北地聊着。聊公司的事,聊电视新闻上播出的事,无所不聊。

      大约一个小时后,大门被粗暴地打开。不过在我看来,那更像是被撞开的,因为开门的人,很明显的正处于非常激动的状态下。

      开门的人就是蔡尚伦。他的脸色铁青、呼吸急促,似乎受了很大的打击。他站在玄关,看着我们,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达明死了……在我的房间……”

      3

      蔡尚伦的房间里,与以前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唯一的不同,就是多了一具尸体。

      洪达明倒卧在客厅里,身体向上,双脚朝向玄关。他的头稍侧向左边,旁边有一块沾着血的石头,看起来死因似乎就是头部撞到了那颗石头的缘故。

      石头并不大,长度大约二十公分。我记得蔡尚伦曾经说过,那是他以前出去旅游的时候,从山里捡回来的。其实并不是什么漂亮的石头,不过形状有棱有角,还算是相当有特色。

      洪达明就是撞到了石头上的棱角,才会因此致命吧。

      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和我印象中这间客厅的装潢摆饰没什么两样,所有东西还是井井有条地放在原有的位置,并没有特别杂乱的感觉。

      “我一进来……就这样了……”

      蔡尚伦的激动情绪似乎尚未回复,他的语气仍然不平静。当然不只是他,我们其余四个人看起来也是一样,突然间看见朋友的死亡,任谁也无法保持平静吧。

      “报警,快报警!”陈中贤叫着。

      “对,对,报警!”林建峰也跟着应和。

      “等一下。”

      我开口阻止,他们立刻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我。

      “立哲,为什么不报警?”刘昌永问道,其他人的目光也表达出相同的意思。

      我摇摇头,说:“不差这几分钟吧,让我想一下。”

      他们的疑惑虽然没有付诸言词,不过我还是很明显地可以感受到。

      “问几个问题就好。”我说。

      洪达明和林建峰一样,是属于业务部的人。他不像林建峰那么多话,但也是属于健谈的人,人际关系看来不错,手机电话总是接不完。至于其他……

      我突然发现,对于常常混在一起的洪达明,自己对他的了解其实还是相当表面,并没有真正深入内心。不过话说回来,这年头又有多少人在交朋友的时候,是会真的交到内心里去呢……

      算了,那不重要。洪达明失去生命地躺在面前,才是现在唯一要关注的事。

      “今天是谁约达明来的?”我站在洪达明的尸体前面,问道。

      “是我。”刘昌永回答。

      “昨天下班的时候,和建峰在闲聊,本来只是在想今天要去哪里玩,后来想不出个所以然,所以干脆找大家来我房间聊天。决定好之后,我就去约达明,他也答应了,就这样。”

      我点头,然后说道:

      “那么,为什么达明不直接到昌永的房间,会先来尚伦这里呢?”

      “这……什么意思?”

      “昌永住在二楼,尚伦住在三楼,既然两边都认识,而且是昌永约的,那么照理来说,达明应该会先到昌永的房间,然后才会上三楼来吧?这样是不是比较合理?”

      “没错……”

      “达明有先到过昌永那里吗?”

      刘昌永摇头:“没有,至少我出门的时候没看到。中贤,你呢?”

      “我也没看到。你出去之后,就只有建峰进来而已,再来就是立哲了。”

      “也就是说,达明是直接到这里来了。尚伦,达明事前和你提过吗?”

      “没有。”蔡尚伦也摇头,“和我约的是昌永,我根本不知道会有哪些人来参加今天的聚会。”

      “所以,达明为什么不先到二楼,而是直接到三楼来,这点还是得不到解释了。”

      “尚伦,你出门的时候,房门没有锁吗?”刘昌永问道。

      “嗯……只是关上而已,没有锁。”

      “你出门那么久,怎么不锁门啊?”

      “因为我只是去楼下买个东西而已,想说五分钟就上来了,也就懒得锁门。后来在便利商店里才突然决定要去买个东西,就骑车出去了,根本已经忘记门没有锁。”

      “唉……你老是这样,小心哪一天东西被搬光。”

      “东西被搬光也就算了,总比现在这样……”蔡尚伦说到一半,似乎是发现对死者不敬,立刻闭口不说了。

      “不过尚伦也不是今天才这样,大家都知道他常常不锁门,有时他不在,我们也就直接进去坐了,所以应该不稀奇吧。”陈中贤说道。

      “不,问题不在他锁不锁门。”

      我看着中贤,继续说道:“问题是,有谁会知道他习惯不锁门?”

      众人沉默,我低头看向洪达明,说:“达明这个样子,不可能是自杀。他的死应该是因为撞到了地上的石头,所以,如果不是意外,当然就是他杀。”

      “意外或他杀……”

      “说不定是他自己不小心,脚一滑,才去撞到地上的石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是意外了。”

      “嗯……”

      “可是如果不是意外,而是他杀的话,那么又是怎么回事呢?暂且不论他为什么直接上三楼的奇怪行为,达明知道尚伦房间有可能没锁,所以他是可以直接进来这里的。如果这样的话,那凶手呢?如果不知道尚伦的房门没锁,凶手怎么可能会进来这里?”

      “等一下,立哲,你的意思是……”

      我挥手,打断了建峰的话,继续说:“除非凶手是小偷,来偷东西时意外被达明撞见,否则的话,一般人总不可能看到门就去转一下把手,看看房门有没有上锁吧。所以,我不认为会有一个完全不清楚房门有没有锁的人跑进来。”

      我停了一下。

      “也就是说,除非是会开锁的小偷,否则,凶手应该是事先知道房门不会上锁的人。”

      蔡尚伦看来已经恢复平静,他摇摇头,说道:“立哲,你的话看似合理,其实是有漏洞的。假设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杀了达明……”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洪达明,叹了口气,继续说:“就算真是如此,也不能说就一定是知道房门没上锁的人才有可能是凶手。说不定刚好有人送快递来,他发现没人在,顺手打开门,结果发现门没上锁。或者甚至达明自己带人过来,也都有可能啊。”

      “当然有可能,不过这种可能性总是比较低吧。一个原先毫不知情的人,与一群事先知道房门可能未上锁的人,哪一边比较有可能是凶手?我也不愿意相信,可是不得不承认,后者的可能性是比较高的。”

      “啊……立哲,难道这就是你阻止我们报警的用意?因为你觉得凶手可能就在我们之中?”

      “立哲,我还是不同意你说的话。除了我们之外,不能否定其他人进来这里的可能性,而且更重要的是,我不相信我们之中会有人杀了达明。”蔡尚伦说。

      “对,尚伦你说的没错,除了我们,别人还是有可能会进来这里。可是如果……如果凶手就在这里的话,我希望他去自首,不要让警察来抓……”

      大家都没有说话。

      “反正还不一定是如此,不是吗?说不定达明是意外致死,也说不定是真的有个小偷来偷东西时正好被他撞见,不一定就在我们这些人之中啊……”林建峰说道。

      “所以为了厘清这一点,我们先来交代一下各自的行踪吧。不过在这之前,我们还是先来看看,达明是什么时候来的,这点应该更重要。”我说。

      为了不破坏现场,我们并没有搬动尸体,只是观察他身上的大致状况。

      “他应该是在下雨后才来的。”蔡尚伦首先说道。

      “因为雨伞摆在玄关这里,上头还有一些水滴,还有球鞋也有溅到水,有点湿。”

      我点点头。林建峰也接着说道:

      “达明身上所穿的外套,虽然并没有水滴在上头,不过摸起来感觉是有一点潮湿,还有裤脚的部分,也是有点湿湿的。”

      “看来很明显了,他应该是在下雨之后才来的。”

      “好,那么接下来,我们来说明自己今天的行动吧。既然是我提的,我先说。”

      所有人都看向我。

      “因为约的时间是下午两点半,所以我差不多下午一点出门,到北投捷运站搭捷运,在台北车站换板南线,然后在新埔站下车。大概坐了一个小时左右吧,我没仔细去算时间。在新埔站下车以后,就走路过来这里,到这里的时间差不多是两点三十分左右,好像有超过几分钟吧。”

      “嗯,立哲到的时间差不多就是那个时候。”陈中贤说。

      “到这里以后,就一直待在昌永的家中,没有外出,这点大家可以作证。”

      “好,再来换我。”刘昌永接下去说道。

      “等一下,我们一定要在客厅里说吗?”林建峰说完,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洪达明。

      “好吧,我们到房间里去好了,反正大门锁起来,也不会有人进来。”

      蔡尚伦走到大门前,将门上锁,然后先走进他的卧室,我们其他人也跟着进去。

      走进房间,每个人都站好之后,刘昌永说道:

      “早上我都待在家里,下午差不多两点的时候,中贤先到。他到了之后没多久,我有个朋友打电话来,说是电脑有问题,没办法开机。我无法回绝,只好请中贤先待在这里,我骑车去他家帮他看电脑,回来的时候顺便买点卤味,就这样了。”

      “我记得你回来的时候,我曾经看了一下时钟,所以你是两点左右出门,大概三点十分进来。”

      “差不多是这个时间吧,因为他的电脑没有什么大问题,所以弄好之后闲聊了一下,再加上骑车和买东西,其实没有花很长的时间。”

      我点点头,然后望向陈中贤:“中贤,那你呢?”

      “就像昌永说的,因为我坐公车,所以比较早出门,只是没想到路上没什么车,所以很快就到了,大概就是两点左右。没多久电话响了,昌永接完之后,说要请我看家,就出去了。我在这里看电视,差不多过了二十分钟吧,建峰按门铃,我去帮他开门。然后……再来就是你进来了。”

      “嗯。对了,昌永回来之后,你有下去便利商店买饮料。”

      “对,我还在楼梯间遇到建峰,他在那里抽烟。我下去买了几瓶饮料,就上楼来了。”

      “好,那么再来是建峰。”

      “从他们刚刚讲的话,应该就知道我来到这边以后的行动了吧。因为我住在中和,离这里很近,而且又骑机车,所以大概是两点十分出门,到这里好像要花二十分钟吧。对了,我骑到一半就开始下雨,我还停车下来穿雨衣,所以可能有多花一些时间吧。不过我没在记时间就是了,差不多是这样吧。”

      “之后呢?”

      “之后就像他们说的,我上二楼之后,在门口按门铃,中贤出来开门,我就进去了。后来唯一一次出门,就是你进来以后,我出去抽烟而已。”

      “你是在楼梯间抽烟吗?”

      “对啊,就是在那里。”

      “那段时间里,你有看到什么人进出吗?”

      “就只有看到昌永回来和中贤下楼而已,其他人连个影子也没看到。”

      我点点头,表示了解。

      “最后,就是尚伦了。”

      “轮到我了吗?”

      “今天你去了哪里?”

      “因为昨天上网上到很晚才睡,所以我一直睡到中午才醒过来。本来只是想下楼买个便利商店的便当回来吃,所以没锁门。结果到了楼下才想到,昨天上网的时候,有朋友告诉我,他看到有一本漫画已经出了最新的一集。没办法,我是那本漫画的忠实读者,想到已经出新的一集,愈想就愈觉得无法忍耐,再加上那个时候还没下雨,所以干脆就骑车去光华商场买了。唉,如果没去的话,说不定就没事了。”

      说完,蔡尚伦一脸痛苦的表情。

      “你都去光华商场买漫画?”

      “其实是因为我刚好也想买一些空白光盘回来用,所以就去光华商场了。”

      “然后,你一回来,就先回自己房间吧。”

      “对,回来的时候已经超过四点了,虽然你们应该都到了,不过我想先上去把东西放好再下来,所以还是先回我房间。结果发现没锁门,而且一进门就看到……然后我就冲下来找你们。”

      所有人的行踪都交代清楚了,至少表面上看来似乎是如此。

      以行凶的时间来说,因为洪达明的身上有被雨水淋过的痕迹,再加上有使用雨伞,所以应该可以肯定,他是在下雨的时候来到这里的。不过从刚刚听到的证言中,每个人其实都有行凶的机会,因为在下雨之后,所有人都曾经落单,没有人可以真的证明自己的清白。

      “既然如此,大家都没问题了,我们还是去报警吧。”刘昌永说道。

      “等一下,我还想再检查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

      “达明的公事包。”

      说完,我走出蔡尚伦的卧房,来到客厅。其他人也跟着走了出来,我没有看他们的表情,不过我想,大概都是一脸疑惑吧。

      “立哲,你想找什么?”

      “只是看看而已。”

      “看看?”

      “如果达明不先到二楼昌永的房间,却反常地自己一个人跑来这里,那么,说不定他……对了,尚伦,有没有干净的布或是毛巾,因为不要在公事包上留下指纹比较好。”

      于是蔡尚伦跑进浴室,拿了一条白色的布给我。我蹲在洪达明的公事包旁边,用布将手包住之后,打开拉链,检查其中的内容物。而其他人也一起聚集过来。

      “里头空空的,没什么东西。手机……口罩……袜子?怎么会有袜子?”

      公事包里有一双白色的袜子,可是洪达明脚上已经穿着白袜了,他又带一双做什么?

      “公事包里应该没有你的东西吧,尚伦?”

      “立哲,难道你怀疑他到我房间偷东西……”

      “这是最可能的解释了,不然为什么他不先到二楼,要来这里?”

      “里头没有我的东西,所以可以排除这个可能性了吧。”

      我不置可否,因为现在这双袜子更让我感到好奇。

      “有人会脚上穿着袜子,还另外带一双袜子出门吗?”

      “谁知道?这不是重点吧,说不定他是刚刚才在外面买的啊。”

      “应该不是,看起来是用过的旧袜子。”

      “无所谓吧,人都死了,还管什么袜子?”

      “喂……我看我们还是回我房间吧……一直待在这里,精神会受不了的。”刘昌永说道。

      “好吧。”

      于是我将公事包放回原处,所有人离开房间。蔡尚伦将大门上锁之后,一群人便下楼去了。

      4

      坐在刘昌永的客厅里,我们沉默不语。

      如果凶手就在我们之中,那么要怎么找出凶手来?

      看来,先找不在场证明,应该是最有效的方式了。

      可是从刚才的证言看来,基本上所有人都有机会可以行凶,不在场证明没有办法派上用场。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换个角度来看,从离开时间最短的人开始,或许可以找出最不可能行凶的人吧。

      我当然知道自己不是凶手,不过别人会这么想吗?我来到公寓时已经在下雨,有可能和洪达明来的时间发生交集,而且也没有人可以证明我是来了之后就立刻进了刘昌永的住处。

      算了,这无所谓,反正不是我做的,还是专心来思考其他人吧。因为洪达明是在下雨以后才到公寓,所以考虑下雨之后的行动就可以了。

      首先是陈中贤,他是在下雨前就到了,若是杀人,只可能发生在他去买饮料的时候而已。而他离开的时间也最短,大概只有五分钟左右。毕竟只是到楼下去买个饮料,花不了多少时间。只有五分钟,要先到一楼买好饮料,还要上三楼杀人,时间应该是不太够的吧。

      他是先下楼的,因为那时林建峰也在外头,陈中贤没有办法先上三楼,他一定要下楼才行。必须先下楼,时间的浪费就更多了。

      对了,我想到公寓另一侧有铁梯。不过那也无济于事,就算他可以从那边上楼,但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杀人,还是很难想象。

      再来是林建峰,他是在下雨后才到的,之后独处的时间也只有出去抽烟的十分钟而已。如果这时候他刚好遇到洪达明,二人一起上三楼,并且杀害洪达明,时间上是可以行得通的。

      虽然如此,不过还是会有风险,就是可能会有人像刘昌永和陈中贤一样经过楼梯,如果那时没有看见他,事后再加以追问的话,他会比较难交代自己的行踪。

      刘昌永先进门,之后陈中贤出门,这之间顶多也只有五分钟而已,林建峰可能利用这段时间上三楼杀人吗?

      看来似乎有点困难,不过仍然不能完全排除可能性。毕竟他只是上楼再下楼,不像陈中贤一样,必须到一楼去买饮料,所以还是有可能的。

      然后是刘昌永,无论他是不是真的去帮朋友修电脑,他回来的时间没有人可以证明,所以单就时间来说完全可行。

      他去修电脑这件事,虽然可以打电话去查证,而骑车的时间也能够大致算得出来,不过去买卤味的时间就很难判断了,这段时间的弹性相当大,很难证明。

      如果凶手是他,他就必须从逃生铁梯上三楼,因为林建峰在楼梯口抽烟,所以他只能从另一侧的铁梯上楼杀人,下楼之后再由楼梯这边上楼。若是这样的话,不无可能。

      最后是蔡尚伦,他和刘昌永的情况类似,也是没有人可以证明他的行动。没错,他的行动完全来自于他自己的说词,没有人能知道是真是假。就算他真的去了光华商场,也不见得就是下午去的,因为去那边买东西,很多店家都是不给发票的,无法用发票来证明时间。

      所以从这点来看,他的嫌疑也很重,而且如果他真有杀意的话,说不定他是故意不锁房门,约洪达明直接到他的住所之后再加以杀害,这也是有可能的。

      结果除了我之外,只有陈中贤不太可能有时间杀人,其他人都无法排除可能性。

      从外出时间看不出来,那么动机呢?

      算了,从动机就更不用说了。平常大家嘻嘻哈哈玩在一起,谁知道他们彼此之间有什么过节?想从动机来找凶手,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目前知道的事情,也只有洪达明是在下雨之后才来的,而除了我和陈中贤之外,其他三人都有杀害洪达明的机会。

      我突然想到,他是什么时候来到公寓的呢?

      现在只知道他是在下雨之后来的,那么时间呢?我从捷运站出来的时候还没有下雨,是后来才下的,我在雨中走了二十多分钟才到达这里。虽然我来到刘昌永的公寓之后,一直到蔡尚伦出现才走出房门,但是因为外头一直都有雨声,所以雨应该是没有间断过的。

      这表示他可能在任何时间来到这里,从这一点也完全得不到帮助。

      对了,还有一个问题,暂且不论洪达明来到这里的时间,他为什么要直接上三楼,这点也让我相当在意。先到二楼刘昌永的房间才合理啊,为什么要先上三楼?

      这栋公寓有逃生铁梯,如果洪达明是从那边走上来的话呢?会不会因为三楼蔡尚伦的房间离铁梯比较近,所以他先上三楼去看看?

      这也不太可能,因为今天的聚会是刘昌永约的,如果不是临时决定要外出的话,蔡尚伦应该会到二楼刘昌永的房间去才对。洪达明直接到三楼,遇不到人的机会是很高的,他不可能没想到这一点。

      所以再怎么说,洪达明直接就上三楼的举动,还是很奇怪。

      还有,他的公事包里的白袜……

      或许那双白袜真的不是重点,可是我就是无法抛开这件事。我想起洪达明的公事包,里头没放什么东西,只有手机、口罩和白袜。手机是现代人的必备品,而口罩可能是骑车时使用,也有可能是因为感冒,那么白袜呢?有些人的袋子里是不会放多余的东西的,如果洪达明是这种人的话,那么白袜的用途又是什么?

      袜子的用途,就是拿来穿的吧。如果已经穿了一双袜子,有必要再带另一双吗?

      我还是搞不懂。

      一点进展也没有,不但犯人没抓到,甚至连个边都摸不到。说不定真的与我们无关,凶手根本就是我们完全不认识的人……

      “喂,够了吧,我们还是赶快报警吧,都已经快一个小时了,这样拖下去不好吧。”蔡尚伦说道。

      “是啊,还是报警吧。”

      “立哲,我看是你想太多了,我们这里头没有凶手啦,还是赶快找警察吧。”

      “可是达明直接上三楼的这件事,还是很奇怪啊。”

      “算了啦,让警察去查啦,让达明一直那样子躺在那里也不好吧。”

      这句话让我受到很大的震撼,我摇摇头,最后还是说:“好吧,那就……”

      突然间,我想起了白袜。洪达明躺在地上,朝向大门的双脚上穿着白袜。他的公事包里,也放着白袜。

      两双白袜。

      雨天。

      如果是雨天……

      如果是晴天……

      我想,我知道为什么洪达明要多带一双袜子了。

      “尚伦,我想上去看一下。”

      “立哲……”

      “这是最后了,只要让我看完,你们就去报警吧。只不过几分钟而已,没关系吧。”

      于是,所有人跟着我一起上楼,来到蔡尚伦的住处门前。他打开大门,先走了进去,我随后跟上,不过我没有走到客厅,而是停留在玄关的地方,看着地上的鞋子。

      “尚伦,这一双是达明的鞋子吧?”我指着一双颜色是蓝灰相间的低筒慢跑鞋,因为洪达明总是穿这一双,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对,就是这一双。”

      我蹲了下来,先摸鞋子的外侧,接下来再摸着鞋子内侧。果然如我所料,不只鞋子外侧是湿的,连鞋垫也都是湿的。

      “是湿的,鞋子里头是湿的。”

      蔡尚伦走过来,也伸手摸了一下。“没错,鞋垫是湿的。”

      我将鞋子翻过来,看着鞋底。鞋底的磨损非常严重,而且有破洞。

      “好了,我们下楼吧。”

      我的推测正确,而我也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没错,凶手就在我们之中。

      回到刘昌永的客厅,所有人都坐了下来。

      “立哲,这样可以了吗?”

      “我知道凶手了。”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我压抑着激动的情绪,继续说道:“没错,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5

      “什么?”其他人几乎都发出同样的疑问。

      “是那两双白袜让我注意到的。”

      “白袜?”

      我深吸一口气,因为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会很长。

      “就是达明公事包里的白袜,我原本并不知道多带一双白袜有什么意义。那双袜子不是新买的,所以应该是他从家里带出来的。那么,为什么要多带一双袜子出来?然后,我想到了雨天。袜子和雨天,如果这二者之间,存在着因果关系的话呢?

      “把这两点结合起来的话,事情就很清楚了。为什么带袜子,就是为了要替换。为什么要替换,是因为下雨天会把袜子弄湿。会什么下雨会把袜子弄湿,因为鞋底破洞了。

      “我不知道达明的薪水有多少,不过感觉上他很省,平常没什么钱可以用的样子。就像那双鞋子,他已经穿很久了,他每次出门都会穿这双鞋子。穿了那么久,会磨破应该是很正常的吧。”

      “所以你刚刚才要上去看……”

      “嗯,结果我在鞋底看到破洞,而且鞋垫也是湿的。”

      “可是……这代表什么意思?”

      “问题在于,达明的袜子是干的。不只公事包里的袜子是干的,连脚上穿的袜子也是干的。”

      我望向林建峰:“建峰,我记得刚才是你说的吧,说达明的外套和裤脚都有点湿,对吧?”

      “对,是我检查的。”林建峰点点头。

      “如果袜子是湿的,你应该会发现吧,毕竟你连裤脚都检查过了,没理由不看袜子,不是吗?”

      “嗯。他的袜子是干的,我确定。”

      “那又怎么样?”刘昌永说道。

      “所以结论很简单,他的袜子既然是干的,那就表示他是在下雨前就已经来到公寓了。”

      “等一下,有没有可能是,他没有穿袜子来,到了这里之后才把袜子穿上,所以鞋子是湿的,可是袜子是干的?”

      “如果这样的话,那他就是带了两双袜子出门了。既然知道袜子不会弄湿,多带一双不是很多余吗?”

      “嗯……的确是这样……”

      “如果达明是在下雨天才来到公寓的话,那么他的袜子就不可能是干的。”

      “那他的鞋子又怎么会弄湿?”

      “这就是重点了。既然他是在下雨之前就到了的话,为什么鞋子会是湿的?不只如此,就连他的外套、裤子,还有雨伞,也都是湿的。所以,很明显的结论就是,所有这些行为都是某人伪装的。”

      “伪装?为什么伪装?”

      “为了让别人以为,达明是在下雨以后才来的。”

      “那又是为什么?”

      “因为只要达明是在下雨以后才到,那么某人就不可能会被当成是凶手了。”

      看着所有人欲言又止的表情,我继续说道:“还是再从达明的鞋子讲起好了。如果真要伪装,其实只要在鞋子外侧稍微弄湿,同样可以达到效果,就像外套、裤子和雨伞一样。可是鞋子却不只外侧,连鞋垫都湿透了,这点就变得相当奇怪了,因为就算有破洞,但只在外头稍微沾水,是不会让鞋垫变得这么湿的。

      “从他没有将达明脚上袜子弄湿的这一点看来,他应该不知道鞋底有破洞,会导致鞋子内侧渗水。可是不应该湿掉的鞋子内侧却弄湿了,这实在相当矛盾。

      “要说明这种矛盾,唯一的解释就是,在他伪装的时候,鞋子并不在现场,鞋子是之后才带过来的。”

      “之后才带过来的?”

      “嗯。达明在别的地方脱了鞋子,只穿着拖鞋来到尚伦的房间。凶手杀了达明之后,发现外面开始下起雨来。下雨这件事情,对凶手来说,同时具有两种意义。首先,如果达明是在下雨前就到,那么他会立刻被当成凶手。而相反的,如果达明是在下雨后才来,那么他就可以不被视为是凶手。

      “所以他可能认为,若是将达明伪装成是在下雨之后才来的,而他确保自己在下雨之后的不在场证明,那么他就不可能是杀达明的凶手,所以才会进行伪装。”

      “结果他忽略了一点,就是达明的鞋子。”

      “没错,只有这样才说得通。”

      “达明会脱鞋子的地方,也只有昌永的房间了。”

      “对,而这也解释了我一开始的疑问,为什么达明会直接到三楼来。事实上,达明并没有直接上三楼,他是先到了二楼,也脱了鞋子,却发现里头没有人。他想上楼找尚伦,又懒得再穿鞋子,所以随便在玄关找了一双拖鞋穿,之后就来到三楼。”

      “凶手杀了他,在伪装了之后,回到二楼,却发现达明的鞋子竟然在二楼。”

      “嗯,如果他立刻就拿上去,也做同样的伪装,那么鞋子应该是只有外侧沾湿而已,而不会连鞋垫也湿透。就因为不是如此,表示可能出了一些状况,导致他无法立刻拿上来。也许是在他发现的时候,刚好有人来,也或许是在有人来了之后,他才发现达明的鞋子。我想,应该是前者吧,因为达明的鞋子很好认,有人来的话,很可能立刻就发现了。

      “所以当时的情况应该是这样的,他可能慌慌张张地想把鞋子拿上去,可是没办法,因为这时候有人来了。由于他必须确保自己的不在场证明,没办法离开,所以应该是先把达明的鞋子藏了起来,不然很可能会被发现。”

      “嗯……”

      “这么一来,凶手的范围就可以缩小了。首先,他在下雨之前就到了公寓。再者,他必须曾经一个人待在昌永的房间,然后又离开,才会导致达明在二楼时发现房间里没人。

      “最后,在他回来时,房间里也没人,而当他拿着达明的鞋子要离开时,又正好有人进来。

      “符合这些条件的,只有……只有昌永和中贤。”

      “因为先是昌永一个人待在自己的房间,然后二时的时候中贤到了。再来是昌永离开,中贤一个人待着,然后二时三十分左右建峰到了。”

      “没错。”

      “那么,又会是谁呢?”

      “从达明的鞋子就能看得出来。”

      “鞋子?为什么?”

      “我们先回到刚才所讲的地方。凶手发现达明的鞋子,可是却又有人已经到了。他必须想办法把鞋子放到楼上,否则不只是达明的鞋子,有可能也会被发现少了一双被达明穿上楼的拖鞋。于是,他想到了最简单的方法。”

      “什么方法?”

      “就是他找个借口外出,穿达明的鞋子出去,到三楼再把拖鞋换回来。反正一个人待在玄关穿鞋或脱鞋的时间不会很长,而且还可以用身体来做掩蔽,在客厅的人不可能会去注意到他穿什么鞋子出去,又穿什么鞋子回来。于是他偷偷地穿上达明的鞋子,上三楼,换拖鞋回来。

      “一直到这里,昌永和中贤都同样有可能是凶手。昌永接到电话之后外出,而中贤则是下楼买饮料,他们都曾经离开屋内。

      “昌永接到的电话,或许是他意料之外,不过他仍然可以用外出买东西为借口,不成问题。

      “而中贤会去买饮料,虽然是因为昌永提起,不过那应该只是中贤在等待的机会罢了,如果真的没有人提,他也会自己找一个借口的。

      “两个人都同样有机会,可是接下来的发展却大有不同。”

      “不同?”

      “如果是昌永的话,他直接上三楼,把鞋子沾湿,然后和拖鞋交换就好了,不会遇到什么困难。可是如果是中贤,他却不能这么简单就完成,他没办法上三楼。”

      “为什么?”

      “因为那个时候,建峰在楼梯口抽烟。”

      “啊!原来如此!”

      “所以凶手如果是中贤,他不得已一定要先下楼,否则他没有办法向建峰和我们交代行踪。但事实上,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因为你们也知道,这栋公寓架设有逃生铁梯,就在另外一侧,而且更靠近尚伦的房间。所以他先下楼,然后冲到公寓的另一边,准备要走铁梯上楼。

      “因为是逃生铁梯,所以是在公寓的外头,从公寓到铁梯之间并没有屋顶可以遮掩。不过只要从一楼冲到铁梯的入口处就行了,淋一下雨不会有什么问题,而且这么一来,鞋子也会沾湿,正好符合他的需要。

      “结果,他走在满地水洼的路上,想要沾湿鞋子。或许他为了表示达明在雨中走了很久,还在水洼上多踩了几下,结果却没想到鞋底的破洞,也同样让鞋子内侧的鞋垫也弄湿了。”

      “啊,鞋垫……”

      “没错。如果凶手是昌永,那么鞋垫不可能会是湿的,而如果是中贤,那么鞋垫就必然是湿的。而我们看到了,鞋垫……是湿的。”

      “等一下……我还是觉得这种推论太一厢情愿了。说不定……说不定真的有个外面来的小偷,他……他杀了达明,还弄湿了鞋子……”林建峰大概是无法接受凶手就是陈中贤,所以勉强提出一种解释。

      我摇摇头,说:“最后还有一项证据,这项证据可以决定我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相。如果鞋垫都湿透了,那么袜子当然也会是湿的。中贤,你可以让我们看看你穿的白袜吗?”

      陈中贤低着头,脚在发抖,他的样子让人痛心。不过,我还是很残忍地去摸了他的袜子,然后,原本看似犹豫的蔡尚伦也同样伸手摸了一下。

      果然,袜子的底部是湿的。

      我看向陈中贤:“中贤,你在下雨之前就到了,而且只是下楼去买饮料,根本不可能经过会弄湿袜子的地方,为什么你的袜子会是湿的?没有理由吧。你的袜子不可能是湿的,除非……你是凶手。”

      “我……我……”陈中贤低头,说不出话来。

      “中贤,真的是你?”

      “你为什么要杀达明?”

      “我没有杀他!我没有!那是……那是意外……”

      “意外?”

      “对……是意外……”

      “中贤,你就说吧,现在已经这样了,你也跑不掉了,就老实说吧。”

      陈中贤双手掩面,带着快要哭泣的声音说:“对不起,我只是想看尚伦的玉……”

      “你是说我那块古玉?”

      “对……上次在你房间看过之后,我就很喜欢那块玉,因为……因为那很像我以前不小心弄丢的一块玉。刚好昌永离开房间,我想说你可能房间又没上锁,所以就偷偷跑上去看。后来不知道怎么了,我看得入迷,想顺手把它放进口袋,没想到达明突然开门进来……”

      “被他看到了?”

      “对……他威胁我,要我给他一百万,不然他就要告诉你们,我说没钱,可是他还是不听。讲到后来,他要走了,我死命拉住他不让他走,却没想到他的脚一滑,结果头撞到……

      “我……我好害怕,赶快跑出来,可是又不希望别人知道他的死和我有关,后来发现外面下雨,才上楼来做那些伪装……”

      我叹了口气。就只因为这样,葬送了一条生命,也断送了一个未来。

      “中贤,去自首吧,把一切事情都老老实实说出来,我们会帮你的。”

      “对不起……”陈中贤终于哭了出来。

      看着他们,我的思绪突然飘往别处。我想到,星期一到公司去时,公司里会不会天翻地覆?一个员工死了,还有一个员工被逮捕,不知道老板会怎么想?

      还有,蔡尚伦大概也不会再住三楼这间房子了吧,我想,他应该不是那么粗线条的人。说不定连刘昌永都会搬离这里,他们两个或许会一起大骂,怎么会遇到这么倒霉的事。

      而我们这群在公司里认识的朋友,经过这件事情,将来还会再一起出来聚会游玩吗?

      我不知道,我想,他们应该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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