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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 《孤岛日记》作者:沧海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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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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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5-2-21 1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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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初来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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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4-8-29 21:42:0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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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岛日记(一)





    引子

    正午时分,蔚蓝的海面上没有一丝风。虽然已经到了九月底,在阳光肆无忌惮的照射之下,空气中还是有了几分燥热。肖恩·史密斯站在一艘单桅渔船的船头,眯缝着的双眼凝视着水面,那被海风和阳光熏染成古铜色的脸上挂着一层细密的汗珠,肌肉虬结的双臂上各刺着一个醒目的狼头。

    史密斯举起一个小酒瓶,对着瓶口啜了一口,里面是黑市上买来的古巴产兰姆酒。他惬意地长出了一口气,拧上瓶盖,把酒瓶放回了破牛仔裤的口袋里,然后就开始向船上拉起了渔网。这一网看来收获不大,他双臂略一用力,就把网拖上了小船。网中只有七八条不足十磅的金枪鱼在跳跃挣扎着。

    “鱼太少了啊!”史密斯一面大声嚷嚷着,一面双手抖着渔网把鱼往船舱里倒,大约是因为一个人在海上久了,他养成了自言自语的习惯。然后那些金枪鱼就随着“噼里啪啦”的一阵乱响,跌落在了船板上,出乎意料的是其间却夹杂着“砰”的一声脆响。

    “这是什么?”史密斯大声说道,伸手从那堆扭动着的金枪鱼下面扒出一个葡萄酒瓶子,他正准备随手把酒瓶扔回海中时,却有了意外的发现,那酒瓶的瓶口塞着木塞,还用蜡密封着,里面似乎有一张纸条。

    “这就是漂流瓶吗?我可第一次见到这种玩意。”史密斯嘟囔着,拔下了木塞,却无法拿出里面的纸条,最后他只好在甲板上砸碎了酒瓶。

    纸条上的字迹娟秀工整,看上去似乎是女性的笔迹。内容很简单,读书不多的史密斯也一下子就读懂了:马尔韦拿岛上有杀人恶魔,快来救我们。

    史密斯皱起了眉头道:“马尔韦拿岛?啊!应该就是魔鬼岛,对了,按照海流的方向,这瓶子真的可能是从魔鬼岛一带飘来的。”沉思了几秒钟后,他把字条装进口袋,奋力划起了双桨,大声喊道,“什么杀人恶魔,我可不怕,你能厉害过海里的大白鲨吗?!”

    史密斯是个渔民,长期在海上与风浪搏斗造就了他勇敢的性格。他决定先就近去岛上看看,而不是回去报警。

    魔鬼岛本来叫马尔韦拿岛。很多年前,这个岛上曾发生过一起命案,当时岛上住着多名男女,这些人竟在一夜间都离奇地死去,自此小岛得名“魔鬼岛”,也是从那时起,很少有人再登上该岛了。

    划船到魔鬼岛用了大约一个小时。史密斯把船停在一个破旧的石码头旁,用缆绳系好。他把一把锋利的水手刀别在腰间,又拿起一把鱼枪,低声道:“来吧,该死的杀人恶魔,我肖恩·史密斯谁都不怕。”

    小岛面积不大,从码头开始有一条六七英尺宽、杂草丛生的碎石路,小路蜿蜒着没入山丘的树林中,山顶之上一座楼房隐约可见。史密斯端着鱼枪,踏上了小路,一边向前走,一边警惕地向四周巡视。当他的目光转向不远处的海滩时,他禁不住停下了脚步,惊恐地瞪大了双眼,大声惊呼道:“我的上帝啊!”

    1.惊世血案

    迈阿密警局,宽敞的大办公室里警员与犯人来来往往,一片嘈杂。

    凯文·泰勒警长左手扶着额头坐在办公桌前,他今年只有二十八岁,身材修长,有着一头漂亮的金发和著名雕塑大卫一般的面孔。不过此时他看上去不太开心,帅气的脸上带着几分无奈:“看看!我们手里这都是些什么案子?酒鬼劳森丢了汽车,可他的老爷车谁会要?八成是他自己喝醉了,把车不知停到哪个垃圾场里了。威廉姆斯太太的女儿失踪了,可她女儿是个暗娼,半年前就曾经报过一次失踪案,我们调查了三个星期以后,她拿着某个阔佬给的一大笔钱从夏威夷回来了。最离谱的是钱德勒非说自己被一个九英尺高的巨人袭击,打破了脑袋,后来据目击者说曾看见他在与一根电线杆打架,我想他那天准是刚刚过足了毒瘾……”

    对面坐的是他的搭档杰克·戴维斯,土生土长的佛州人,他身材足有六英尺五英寸高,壮实得像头水牛,褐色的头发已经有些花白,一张方脸上有个醒目的大鼻子,胡子拉碴的大嘴上叼着一个黑胡桃木烟斗。戴维斯打断了泰勒的话说道:“嗨!伙计。我想说的是这一切烦恼很快就和我没有关系了。而且没有老杰克帮助,你也就能办办这些案子了。”

    戴维斯是个老警察,再过两个月就要退休了。泰勒最开始进警局时就是戴维斯的助手,只是暴躁的脾气让戴维斯的警察生涯一次次地重复上演着升职降职再升职再降职的故事。最后他从泰勒的老大哥成了泰勒的助手,但无论如何,他马上就要安全地拿到养老金了。

    “不过,老杰克,你难道不想在自己职业生涯的最后时刻办一个大案子吗?”泰勒笑嘻嘻地问道。

    “见鬼!那是你的想法,一心向上爬的小白脸,我只想快点回家,下一步我准备带上苏珊去阿拉斯加转转。”

    谈到独生女儿苏珊,戴维斯看上去有点凶悍的面孔立刻带上了笑容:“嗨,伙计!你知道吗?苏珊可是个了不起的姑娘,她刚刚从非洲回来,过几天就会来看我,我真无法想象她一个人是怎么在那种艰苦的环境下生存的。而且下一步她还准备去中国。”

    泰勒轻轻吹了声口哨说道:“哦,这听上去有些疯狂,要知道中国和日本正在进行战争。”

    戴维斯叹了口气说道:“谁说不是呢!我正准备要劝阻她,战争可不是好玩的,可我觉得未必有用,她似乎是个天生的冒险家。”

    泰勒眉头一扬:“冒险家?哈哈!和她的老爸一样,她该不会也像自己的老爸一样,壮得像美洲的野牛吧?”

    戴维斯不屑地嗤了一声:“恰恰相反,她像极了她母亲,标准的西班牙美女。”说着从抽屉里掏出了一张照片,“看看吧,小子,小心一点儿,不要把口水滴到照片上。”

    泰勒接过照片,看了一眼照片,顿时惊讶得张大了嘴巴。照片上的女孩二十四五岁,身材苗条挺拔,有着一头乌黑飘逸的长发和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一张面孔近乎完美,只是嘴角带着一丝遗传自父亲的刚强与坚毅。

    “老杰克,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泰勒看上去有些难以置信。

    “当然了,你什么意思?怀疑她不是我的女儿吗?”戴维斯有些不解。

    “不,当然不是,我是说她准备和你去阿拉斯加吗?难道她没有男朋友吗?”泰勒小心翼翼地问道,脸上露出了一丝迷人的笑容。

    “别做梦了,小子。你以为你是谁?克拉克·盖博①?”戴维斯一把夺过照片,“我不会允许我的苏珊和一个整天生活在危险中的穷警察在一起。我的苏珊可是个大作家,知道吗?她的新作《走出非洲》正在被好几家大报纸连载,非常火爆。”

    泰勒吃了一惊:“天哪!苏珊·加西亚!我以为你女儿是苏珊·戴维斯。”

    “哦,那是我为了纪念她的母亲,我的西班牙甜心,让苏珊沿用了她母亲的姓氏。可你怎么会知道苏珊·加西亚的?”戴维斯狐疑地看了一眼泰勒,“别对我说你最近开始读书了!我不会信的。”

    泰勒递过来一张报纸说道:“当然不是,最近你的苏珊很出名,看看今天的报纸吧,一个来自弗吉尼亚大学的皮特教授刚刚写了篇文章,指出她作品中有些地方是抄袭的。”

    戴维斯接过报纸,看了两眼就不耐烦地扔到了桌子上,愤愤地道:“他一定是在嫉妒苏珊,这种人我见得多了,要知道苏珊从小就是个非常诚实的孩子。等我脱下这身警服,就去找这个叫皮特的浑蛋好好谈谈,让他知道苏珊老爹的厉害。”

    这时桌上的电话铃忽然响了起来,泰勒抓起了听筒,帅气的脸上渐渐被乌云笼罩。片刻,他放下了电话:“嗨!老杰克,不管你愿不愿意,大案子来了。一个杂种在马尔韦拿岛上杀了六个人,六个!我从来没遇到过这么残忍的家伙。”

    2.死亡之岛

    乘坐汽艇行驶了大约一个多小时,泰勒和戴维斯登上了马尔韦拿岛。

    尽管两人都是经验丰富的警官,但岛上的状况还是让他们有些触目惊心。石码头不远处的海滩上,六具尸体被排列成整齐的环状,浸在浅浅的海水里。每个人都是头朝里脚朝外,双手抱着脑袋。尸体一度被焚烧过,但还保留了大致的轮廓,看上去这六个人是三男三女,而且都是成年人。由于时间太久,隔着几米就可以闻到一股腐臭的气息。身材瘦小的验尸官沃顿正忍受着这令人作呕的腐臭埋头苦干,光秃秃的头顶在太阳的照射下闪闪发亮。

    泰勒皱着眉头低声道:“看上去这些尸体是被凶手刻意摆成这样的,我怀疑这与某种邪恶的宗教有关。”

    “也许吧!凶手的做法看上去确实有些怪异。如果要焚尸灭迹,叠在一起烧明显会更容易一些。”戴维斯点点头。

    正说着,一个年轻警察跑过来报告:在不远处的小楼前又发现了一具尸体。

    实际上,马尔韦拿岛死的是七个人。只是当渔夫史密斯看到了海滩上的六具尸体时,他失去了继续搜索的勇气,匆忙离开海岛去报了警。

    最新发现的是一具男尸,相对其他六具尸体而言,保存得比较完好。死者大约三十多岁,身材瘦小,身上穿着一身灰色西服,打着红蓝格子的领带,左脚上穿着一只崭新的皮鞋,右脚上的鞋脱落在离尸体两英尺处的地上。从现场情况看,这名男子应该是坠楼身亡。

    这座白色的三层小楼是马尔韦拿岛上唯一的建筑物。小楼是常见的美式建筑,形状方方正正,建在小岛的最高处,即便在楼下也可以鸟瞰全岛。由于案件极端的严重性,岛上已经来了大批警察,此时他们正在小岛四处进行地毯式搜索。

    “打扮得很保守,像是个体面人。”泰勒看着那具男尸,喃喃地道。

    “得了吧,那些被烧糊了的人也许本来更体面。”泰勒的看法,戴维斯向来都有些不以为然。

    说话之间,他们已经踏入了小白楼。进入小楼之后,先是一个不大的门厅,再往里面是个很宽敞的客厅,客厅中央摆着一圈沙发和三个茶几,右侧是通向二楼的楼梯。客厅左侧墙上有个老式壁炉,左后方有一扇小玻璃门通向厨房,厨房旁边也就是客厅的正后方是一间二十多平米的餐厅。

    两人从楼梯来到二楼,这里是一排五个房间。有几个警察在对房间进行逐一检查,看上去不少房间里还有遗留下来的物品。

    所有房间都是布置相同的卧室。房间里比较整洁,但略显陈旧。实木地板上的油漆已经有些斑驳,地板中央铺着暗红色的地毯,墙壁看上去也已多年未粉刷,屋中有着款式看上去有些古旧的桌椅、衣柜、床等基本家具,但床上用品却都是新的。每个房间都有阳台,可以直接看到海边的风景。

    “据我所知,这个小岛在十年前发生过严重的罪案,此后这里应该算是个无人荒岛了,不过看上去这里刚刚被整理过,我想很可能是有人为了这次聚会专门准备的。”作为土著,戴维斯对这个地方有所了解。

    泰勒点点头:“是的!不过清扫得有些草率,一些角落还有灰尘。干这事的不是个好仆人或好主妇。”

    “当然,凯文。我怀疑是这次聚会的组织者干的,甚至可以说是嫌疑人干的,他本来就不是让人上岛来享乐的。”

    两人走上三楼,这里的布局与二楼完全一致。走进靠近楼梯的一个房间里,二十出头、身材粗壮的黑人警察鲁迪正在检查物品,这个房间的布置也与二楼几乎完全一致。

    “嗨!有什么收获,小伙子?”戴维斯大声问道。

    “没有,警长。只是些衣物和日用品。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鲁迪说道。

    “不,不,世上不存在没有价值的东西。让我们看看吧!很多男人的衣服,质地非常考究,看上去有些花哨,各种颜色的领带,这是?哦,各种男士用的化妆品,还有两本《花花公子》杂志,可这只是一次旅行而已。这些东西告诉我们这里曾住过一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不是吗?”泰勒说道。

    “是的!警长。”鲁迪肃然起敬。

    戴维斯拍拍年轻警察鲁迪的肩膀,有些得意地说道:“学着点儿,年轻人,凯文当年跟我的时候就很好学。走吧,我们看看下一个房间有什么。”

    隔壁房间里显然住过一个女人,里面有女性的衣物和化妆品。戴维斯提起一件红色的迷你裙,吹了声口哨,说道:“嗨!伙计,这件穿起来一定很火爆。这里住的肯定是个美人。”

    鲁迪咧开大嘴憨憨地笑了,泰勒却摇摇头说道:“哦,老杰克,我不得不说,这件衣服货色一般,从审美的角度看也很没品位。”

    “让你的品位见鬼去吧,你不过是个穷警察。”戴维斯不满地嚷道。

    从现场留下的物品看,有七个房间有住过人的痕迹,二楼有四间,三楼三间。三楼另外一个房间里住的大约是个爱运动的年轻男子,因为他的房间里除了发现一件纽约洋基队的队服外,还有泳裤、泳帽和滑水板。

    二楼的房间有两个住的是女士,根据物品特征,一个是颇为时尚的富有女士,另一个看上去略显保守平凡。另一个男士的房间则被称为老男人的房间,因为在他的床上发现了几根白发。最后一个房间引起了警察的关注,那里找到了几件男装和一些随身物品,衣服的款式保守,大小看起来很适合死在楼前的男子,另外在他的房间里发现了一本圣经,书的扉页上写着一个大大的“救赎”。

    接下来七个死者都有了自己的代号:花花公子、火辣女郎、运动男、富家女、老淑女、老男人、传教士。

    “七个人中可能杀人的只有传教士先生,他的身上有些宗教色彩,更主要的是我无法想象凶手能连自己一起烧掉。”年轻警察鲁迪说道。

    “至少八个人,太明显了,有至少八个人来到过这里,动动脑子,伙计,你不会认为他们是游泳来的吧?那么船在哪里?”戴维斯大声道。

    “也许有人把他们送到了岛上又回去了。”鲁迪不太服气。

    “那传教士是怎么死的?跳楼自杀?我觉得分明是有人故意制造了这种假象。”戴维斯说道。

    “理论上讲两种可能都是有的,但我更倾向于有至少八个人上岛,这点从房间的使用上也可以看出。”泰勒冷静地说。

    鲁迪一愣:“还有第八个有使用痕迹的房间吗?”

    “没有,但使用过的痕迹可以清除掉,我想正因为如此,十个废弃的房间都在近期被清理过,如果只有七个人住,为什么要清理所有十个房间?因为除了七个房间被使用过,另外的三个房间中如果有一间是干净的,另两间布满灰尘的话,大家会立即想到还有一个人来过。这正是凶手想要隐瞒的。”

    “那只是懒人的想法,如果是我太太或是苏珊,无论如何都会把所有房间收拾一遍。”戴维斯不以为然地说。

    泰勒吹了声口哨,无奈地摇摇头说道:“当然,这也只是我的推理,一切还要等更多的证据。”

    幸运的是没用太久,泰勒警长的手下就给他送来了一件关键的证据——在代号老淑女的房间的床垫下,发现了一本日记。

    从日记的笔迹看,正是这位老淑女写下了求救的漂流瓶。

    日记的扉页上写着玛丽·福斯特,看上去是日记主人的名字。日记的开始部分记载了玛丽·福斯特在佐治亚州南部一个小镇上琐碎的平凡生活,但从二十几页之后,也就是九月十七日那天开始,记载了她如何在岛上经历了一场屠杀……

    3.孤岛上的日记

    9月17日

    终于开始了预定已久的旅程,这一个月来我一直有些犹疑,这次旅行是否有些荒谬?不过终于我还是说服了自己,走出自己封闭的世界,和一些陌生的朋友在一起。

    昨天在汽车上颠簸了几小时之后,我到达了迈阿密,天色已经晚了,我还没来得及细看这个城市的风貌,只好等回来再说吧。

    今天一早,我来到了约定的地方。布朗先生早到了,他身材不高,面孔英俊,脸上带着拉美人特有的热情。他的额上有道不太显眼的疤痕,但并不让人觉得丑陋,反倒给他增添了一丝神秘感。布朗驾驶着一艘汽艇带我上了小岛,同船的还有三个人,一个是帕蒂夫人,看上去三十多岁,浑身珠光宝气,透着些暴发户的味道,但不可否认的是她是个大美女。因此,同船的两个男人的眼光一直都没离开她,不过不同的是那个打扮得油头粉面的公子哥马克是直愣愣地盯着她,没过多久就直接上前搭讪,而那个自称教会人士的约瑟夫则是不住地用余光偷看。

    岛上的环境比我想象的好,肯定是事先经过精心准备的,这让我略有失望,似乎失去了一些野外活动的乐趣。

    在岛上,我见到了早到的三个人,一个年近五十、中规中矩的商人布莱切,看上去有几分沉闷,似乎他不该出现在这里。怀特是除了布朗先生之外唯一看上去靠谱的人,他健美阳光,可惜他带着女友马绍尔小姐。

    我们一起动手做了晚餐,布朗先生准备了丰富的食物,面包、果汁、鸡肉,当然还有酒,最棒的是烤牛排,简直太美味了。更让人意外的是牛排是布莱切先生烤的,原来他是迈阿密一家餐厅的老板。

    9月18日

    在岛上度过了一个还算愉快的夜晚之后,意外发生了。今天我们起得都很晚,不过直到午餐时,布莱切先生依旧迟迟没出现,大家开始有些奇怪。后来大家经过寻找,发现他从一个悬崖上失足落下,头骨摔得粉碎。大家把他的尸体抬到楼前,约瑟夫为他做了祷告。之后我们讨论了以后该怎么办,令人惊讶的是只有我和约瑟夫提出结束本次聚会,布朗先生则不置可否。在这种气氛下我根本失去了游乐的兴致,最终我决定明天一早就独自离开。

    9月19日

    我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这次旅行最终会变得如此恐怖。昨天夜里,马克也死了,他是被杀的,就在自己的卧室里,胸前被刺了好几刀。更令人感到恐怖的是,当剩余的六人一致同意离开时,却意外地发现汽艇的油料被人放光了。此时大家终于明白了,布莱切的死也不是一次意外,而且杀戮似乎还会继续,可我们之间本来无冤无仇,这是为什么?

    夜里,几次从噩梦中惊醒,我在恐惧中等待着天明。门外细微的动静都会让我战栗,门早已被我用桌椅顶上,但这丝毫不能减少我的恐惧。也许还会有事情发生。

    上帝保佑!

    9月20日

    上帝没有阻止悲剧的发生,又有人死去了,这次死的是两个人,怀特和他的女友马绍尔,他们死得很安详,从他们发黑的面孔看,或许是死于某种药物。岛上只剩下四个人了,一整天,我们四个人都在一起,大家发狂似的搜遍了小岛的每一个角落,没有发现任何人,也没发现汽艇可以使用的油料。我把一个求救的漂流瓶投入了海中,此外只能坐以待毙。

    夜幕降临,我们围坐在一起,每个人都用充满恐惧和怀疑的目光看着其他人,到底谁是凶手?来自拉美的布朗?按说他最为可疑,因为他是本次荒岛之旅的主要发起者。但我更倾向于凶手是约瑟夫,原因我不知道,也许只是一种女人的直觉——他衣冠楚楚,外表看上去很温和,可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他更可能做出些疯狂的事来。至于帕蒂夫人,我基本排除了她是凶手的可能,因为杀死布莱切和马克两个强壮的男子不是她能做到的,而且现在看来她已经完全崩溃了。

    9月21日

    昨夜,最终我们没有抵挡住这几日积累的倦意,各自睡去了。死神又一次如约而至,一早,我们发现帕蒂夫人被吊死在客厅门口。我感觉到布朗与约瑟夫之间的争斗已经一触即发,可我该相信谁?谁才是杀人凶手?

    日记到此结束了。

    4.玛丽·福斯特

    泰勒长出了一口气:“如果这本日记是真的,我们几乎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一切。日记上确实记载了岛上有八个人,从尸体的情况看,死去的应该还有写日记的玛丽·福斯特和牧师约瑟夫,只少了布朗。”

    戴维斯哼了一声:“即便是真的,我们到哪里去找那个浑蛋?显然布朗不会是他的真实姓名。”

    泰勒点点头:“接下来,我们要分别核对每个死者的身份,其中最关键的是写日记的玛丽·福斯特的真实性,以及那个拉美人布朗的去向,咱们暂且叫他这个名字吧。老杰克,你负责哪一个?”

    “当然是找布朗,老杰克总是选困难的任务,去佐治亚调查那个女人的工作,一个菜鸟也能完成。”

    “谢谢!老杰克总是很照顾我。”泰勒并不生气,反而露出了迷人的笑容。

    “别客气,其实我是想留在这里,因为我的苏珊要回来了,鬼才去照顾你呢。”戴维斯粗声粗气地说。

    当凯文·泰勒赶到玛丽·福斯特日记中提到的佐治亚州那个小镇时,已经是下午三点了。寻找玛丽·福斯特的寓所并不困难,她在日记中曾提到了自己的房东韦斯特夫妇以及他们在十字路口的面包店。

    韦斯特先生大约五十岁,身材瘦小,上唇留着醒目的小胡子,他只是在泰勒进门时抬了一下脑袋,然后就一直专心地烤制面包。而韦斯特太太则是个身材肥壮的中年妇女,有着一张热情洋溢的圆脸,泰勒一进门,她就连珠炮般地推销起她的各种面包来了。

    泰勒正有些饥肠辘辘,便顺手拿起一个黑麦面包啃了起来,味道还挺不错。他漫不经心地道:“太太,我想你们会认识玛丽·福斯特女士,我专程从迈阿密来看她。”

    “哦,当然了,你是玛丽·福斯特的朋友?她是我的房客,一个很善良文雅的女士,不过很遗憾,她出去旅行了。您再来个刚烤好的甜甜圈如何?这个是免费品尝的。”韦斯特太太更加热情了。

    泰勒拒绝了免费甜甜圈,要求去福斯特的房间里看一下,韦斯特太太却立刻警惕地回绝了。

    泰勒只好亮出了警察证件,说道:“太太,我很遗憾地告诉你,玛丽·福斯特女士在旅途中发生了意外,她……失踪了。”

    “哦!天哪!愿上帝保佑可怜的玛丽吧。”韦斯特太太一脸惊愕地叫道,她随即摘下围裙,走了出来。

    福斯特的住所离面包店只有二三百米,是一个单身公寓。房间的面积不大,但却整洁而温馨,一眼就可以看出是女人的房间。泰勒检查了房间的物品,从衣物和生活用品看,与孤岛上留下来的基本一致,玛丽·福斯特像是个偏保守的青年女性。屋中找到的唯一具有价值的东西是两本日记,笔迹与岛上的日记一致,泰勒把日记收起来,准备回去做进一步的研究。

    住所里没有玛丽·福斯特的照片,经过对韦斯特夫妇的询问,泰勒勾勒出了玛丽·福斯特的形象:二十五到三十岁之间,高个子,金色的长发,蓝眼睛,相貌美丽,衣着朴素,性格沉静和蔼,与人交往不多;在当地住了一年多,没有工作,但生活很宽裕,据她自己说之前曾在纽约的报社工作过,看上去她的文化素养的确很不错;她是因身体原因辞去工作,来南方休养,不过表面上倒看不出她有什么毛病。

    归途的汽车上,泰勒翻起了日记本,他想对这次旅行的组织者,这个被称作布朗先生的拉美人作进一步的了解。日记大约记录了两年的生活,时间较早的那一本的前半部分记载的是她在纽约的生活片段,只是对于布朗先生,日记中并未提到,至少可以说,死者在纽约的那一段日子里,与布朗来往不算密切。

    泰勒回到迈阿密警局时,天色已经黑了,他立刻给戴维斯家中打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戴维斯听起来很轻松:“怎么样?凯文?写日记的女人没问题吗?”

    “起码现在我看不出任何问题。不过下面我们应该去纽约调查一下玛丽·福斯特。你那边怎么样?”

    “我真希望你能从佐治亚找到些线索,因为我连那个布朗的影子也没找到,不过其他人的身份调查这两天有了些进展,到底是影响力惊人的大案子啊!你不知道,这几天那些记者一直像苍蝇一样围着我嗡嗡叫,要不是怕影响到我安全退休,我真想揍那些浑蛋。”

    “可是老杰克,你现在说话的语气听上去很开心。”

    “当然,因为现在我下班了,案子是案子,生活是生活,我正在家中和苏珊共进晚餐。啊!对了,我得提醒你,明天是星期天,别打搅我,苏珊的书正式出版了,我要去参加她的图书签售会。”

    泰勒摇摇头,明天和戴维斯沟通一下案情的计划落空了。放下电话,他忽然有了新的想法,既然是一个非常迷人的美女作家的图书签售会,他似乎也该去看看,尽管离开学校之后的很多年里,他一次也没翻过书。

    第二天,泰勒起床时已经十点了。他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匆匆赶到了签售现场,到达时已经是中午了,现场显得有些冷清,不知是来的时间太晚的关系,还是本来人就不多。

    苏珊带着一脸迷人的笑容坐在大堂中央的一张桌子前,面前有五六个拿着书的读者。与照片上的形象略有不同,现在的苏珊剪了一头短发,肤色也略黑了一些,看上去显得少了几分女性的柔美,多了几分英姿飒爽,这些看上去都是她经历了一年非洲冒险之后的收获。

    没有给泰勒搭讪的机会,戴维斯已经迎了上来,看上去他有点不开心:“伙计,你来干什么?”

    泰勒耸耸肩:“老杰克,我来为您的女儿捧下场而已。”

    “那好吧!先去买本书,别以为会免费!”戴维斯捶了泰勒的肩膀一下。

    此时,签售活动已经临近结束,戴维斯和泰勒向苏珊走了过去,苏珊站起来拥抱了戴维斯一下说道:“谢谢你,爸爸,你一直陪着我。”

    “我为你自豪!苏珊!”戴维斯咧开胡子拉碴的大嘴笑了。

    泰勒微笑着递过去手中的书,说道:“你好!苏珊,我是凯文·泰勒。”

    “您好!您是……”苏珊麻利地签上名字,抬头看到泰勒时,她的眼睛却一下子亮了起来。

    戴维斯抢先答道:“我的搭档,和你老爹一样,一个没什么前途的穷警察。嗨,伙计,我和苏珊要去吃午餐,你拿到了书可以走了,案子的事儿咱们明天上班再说吧。”

    “啊!我也饿了,附近有家不错的中国餐厅,一起去怎么样?”泰勒微笑着说道。

    “不,我吃不惯中国菜。”戴维斯毫不客气地说道。

    “哦!我非常喜欢!一起去吧,爸爸,您昨天不还说喜欢中国菜吗?”苏珊愉快地说。

    “那好吧!”戴维斯无可奈何之下狠狠地瞪了泰勒一眼。

    泰勒所说的中餐厅环境很幽雅,里面的人也不多,估计是价格偏贵的缘故。三人坐在了角落里的一张桌子前,品味着中国料理,苏珊率先提起了案子的话题,这毕竟是近期佛州乃至全国的重大新闻。

    “我觉得这个题材如果写成一本书,肯定很精彩。”苏珊这样说道。

    “当然,如果是由你来写的话。”戴维斯得意地说着,一边用叉子卷起盘中的面条往嘴里送。

    “不过,苏珊,我还是希望等案子有眉目再说,我可不想以一个破不了案子的笨蛋警察的形象被写进书里。”泰勒笑了笑说道。

    戴维斯粗声粗气地说:“别担心,年轻人,其实这两天你不在时,大家还是很有成绩的。所有受害者的身份都有眉目了,当然除了那该死的凶手。不过话说回来,这是我从警多年来,看到那些家伙办事效率最高的一次。在迈阿密没有这么多的失踪人口,于是我们首先排查了几乎所有旅馆,这一步倒挺顺利,玛丽·福斯特的日记为我们锁定了日期,也提供了每个人的名字。我们找到了他们住过的地方,按照当时登记的身份正在和当地警方一一落实,明天或许就有结果。”

    “我想这些受害者之间一定有某种联系,找出来之后很可能就可以锁定凶手。”苏珊说道。

    “当然!”泰勒和戴维斯也都赞同地点点头。

    5.调查

    可是实际情况不像泰勒想的那么简单。第二天下午,各地警方的调查结果基本汇集齐了:他们来自完全不同的城市,都在九月中旬开始了一次神秘的旅行,之后再也没有了消息。

    而七个人的验尸报告也已经出来了,由于尸体被焚烧得比较厉害,已经无法获得太多有价值的情报,但还是根据体貌特征一一区分了出来,情况大体如日记中所记叙,布莱切是从高空坠落,身体多处骨折,马克的胸骨上可以发现刀痕,马绍尔和怀特死于氰化物中毒,帕蒂的头骨和颈部骨骼均有伤痕,估计是被打昏后吊死的。未被记录的两位——约瑟夫正如大家所见,是从楼上被扔下来的;日记主人福斯特身上有多处骨折,似乎发生过搏斗,致命伤是头骨碎裂。

    下面是七位死者的基本情况:

    布莱切先生,五十二岁,迈阿密一家名为卡兰德的中等规模餐厅的老板。

    约瑟夫先生,四十一岁,夏洛特的一个牧师。

    马克,二十八岁,纽约人,出身巨富之家,一直游手好闲的花花公子,以风流著称。

    福斯特,三十一岁,原《纽约星空报》报社记者,现无业,住在佐治亚州的小镇。

    怀特,二十九岁,亚特兰大一个自己营业的牙医。

    马绍尔,二十七岁,怀特女友,亚特兰大某服装公司职员。

    帕蒂夫人,三十三岁,奥兰多的一个富有寡妇,无职业,依靠前夫遗产生活得很优裕。





    孤岛日记(二)




    随后当地警方对七个人进行了初步调查,却发现除了怀特和马绍尔这一对情侣,其他人之间并无联系,而且他们身边的人不认识拉美人布朗先生,对于他们九月的这一次旅行也都所知甚少。

    经过讨论,警方得出的结论只有两条:他们都来自美国东部一带,另外相对而言都是较为富裕的阶层。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泰勒警长又组织人员对上岛的船只进行了调查,但此时距案发已经有半个多月了,加上迈阿密是个沿海的旅游城市,形形色色的船只多不胜数,而且案发时还是旅游季节,租用船只的游客很多,调查了一周也没找到布朗的相关线索。

    与此同时,戴维斯对小岛的主人,帕金斯先生进行了调查。但帕金斯是个房产与金融界的巨头,如今已年近八旬,没有子女,马尔韦拿岛只是他诸多产业里根本就无暇顾及的一个零头。无论从身体情况还是作案动机和时间来看,岛上发生的一切跟他毫无干系。

    案件的侦破一时陷入了僵局,在各界媒体的纷纷报道之后,警方的压力极大。

    泰勒始终坚信一点:来自不同城市的七个死者,表面看似没有联系,但实际一定有一条看不见的线把他们连在了一起,让他们同时来到这个小岛上。于是,泰勒和戴维斯开始对受害人的生前状况进行调查。

    首先被调查的是迈阿密本地的布莱切先生。泰勒和戴维斯一道驱车去了位于城市北郊的卡兰德餐厅。到达餐厅时大约是上午十点,由于不是吃饭时间,餐厅里很清静。他们亮出了证件后,一个叫帕努奇的餐厅负责人接待了他们。

    帕努奇先生是一个矮胖秃顶的意大利移民,他看上去有些喋喋不休:“这本来是个生意兴旺的餐厅,可布莱切先生一死,我估计撑不了太久,无论怎么说,布莱切先生是个好厨师,管理餐厅也有一套。我想用不了多久,我就得失业……”

    戴维斯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嗨,伙计,我们是警察,不是税务局的,我们想知道的是命案相关的,至于餐厅的经营,关我们什么事?”

    帕努奇的眼睛向身周转了转,低声道:“也许我不该说死人的坏话,不过如果和案件有关,哦,不,不,没有关系……”

    泰勒听出了玄机,忙道:“所有你觉得异常的地方都可以跟我们说,有没有关系我们自己会判断。”

    帕努奇沉思了两秒钟后说道:“如果单纯是布莱切先生被杀,我已经有了怀疑的目标,但我看过报纸,岛上有七个人被干掉了,而且来自不同地方,这样就不太可能了。”

    “如果只是布莱切先生被杀,那么谁会干掉他?”

    “他的前妻!布莱切先生是个不爱惹是生非的人,大的坏事他只干过一件。”说到这里,帕努奇的声音更低了,“他本来只是个餐厅的厨师,后来和老板的女儿结了婚,才成了餐厅的经理,可是他的岳父死了以后,他掏空了原来的餐厅,随后就离了婚,自己开了现在的新餐厅,娶了一个二十多岁的漂亮姑娘。前两年,他和前妻还打过几次官司,闹得很厉害。”

    泰勒和戴维斯对望一眼,如果是普通杀人案,这确实是极其重要的线索,但正如胖子帕努奇所说,因此引发岛上七人的连环命案,似乎不大可能。

    “关于这次去海岛旅行,布莱切先生是怎么说的?”

    “不,没人知道,他说是要去弗吉尼亚谈笔生意,只离开三两天,对他太太也是这么说的。”

    虽然在布莱切身上收获不大,不过出于谨慎,泰勒还是调查了他的前妻,结果发现那个可怜的女人在两个月前就因冠心病的原因住进了医院,并做了手术,前几天刚刚出院。

    泰勒调查的第二站是纽约,因为那里除了有花花公子马克,案件里重要的人物福斯特小姐也在纽约工作过。

    泰勒和戴维斯首先去见了马克的亲哥哥吉姆先生。吉姆三十出头,相貌也算得上英俊,只是眼神里透着几分冷酷,他是华尔街著名的证商,也是活着的和马克血缘关系最近的亲人。谈话是在吉姆先生的办公室中进行的,期间他桌子上的电话铃声一直响个不停,谈话被打断了好几次。看上去忙碌的吉姆对证券的关心程度远超过弟弟的死去,而且他对马克生活的了解也确实有限。

    “是的,我们来往的确不频繁,但我知道马克为什么会跑到迈阿密去,女人!肯定是女人,因为他根本没有别的事可关心。哪个女人?天知道!和他上过床的女人有几百个,谁会留意!”吉姆简单的几句话透露出一个证券商的敏锐和冷血。

    这个证商根本不喜欢他那风流成性的弟弟,也许他正在庆幸自己可以多分一份遗产!走出门时,泰勒心里想着。

    福斯特曾经任职的《纽约星空报》在美国有一定的影响力,找到报社没费多大力气。尽管事先已经知道了福斯特的死讯,但泰勒来访时,她以往的同事们还是表露出明显的悲伤情绪。

    接待他们的是凯西女士,她大约有四十多岁,身材高大瘦削,戴着一副老式的黑框眼镜,表情严肃。她是福斯特以前的上司,两人曾经一起共事两年多。凯西女士对福斯特的评价非常不错:敬业,有才华与正义感,有思想,坚强,独立。她也证实了福斯特辞去工作是因为身体的原因。

    “太可怕了,福斯特小姐本来已经得了不治之症,她想把生命中最后的时光留给自己,放弃工作出去旅行休养,我想处于那种情况下很多人都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我们都知道她活不了太久,但也希望她能安静地离开这个世界,没想到她会死于残忍的凶杀。”凯西女士说起时眼中泛着泪光。

    “我想问一下,福斯特小姐私生活方面如何?”戴维斯问道,按照马克哥哥的说法,荒岛上的聚会似乎含有性的意味,对此戴维斯和泰勒也有一定的认同。

    凯西的脸色变了,愤愤地说:“我想说的是福斯特小姐在私生活上十分谨慎,好过你们任何一位,她的私生活保守到已远远落后于这个荒唐的时代了。”

    泰勒连忙转移了话题:“啊,凯西女士,那您能回忆一下,她的熟人中是否有个拉美人?个子不高,相貌英俊,额头有疤痕,可能叫布朗,也可能是别的名字。”

    凯西沉思了片刻说道:“据我所知是没有的,但你要明白,她是一个记者,能接触到的人非常非常多。”

    “那她在采访工作中也有可能会接触到马克,他也是纽约社交界小有名气的人。”戴维斯说道。

    “没有可能!”凯西从眼镜后射来两道严厉的目光,“先生,我们是正统的媒体,不是那种花边小报,马克那种人根本不会出现在我们的报纸上——他被谋杀这次除外。”

    走出报社,戴维斯气哼哼地说:“跟这个古板的老女人一起工作,恐怕福斯特小姐没病也得辞职。”

    泰勒笑嘻嘻地说:“别生气,老杰克,她不过是抢白了你两句,其实你不也是个保守派的人士吗?在我看来,一个私生活很保守的人在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时,完全可能改变自己的生活态度,适度放纵一下。”

    戴维斯哼了一声:“这是你和那个马克的看法,对于你们而言根本不需要理由也可以放纵。”

    泰勒无奈地摆摆手:“好吧,好吧,我们接着查,除了马克外,那个布莱切不也为了年轻漂亮的姑娘惹了麻烦?”

    接下来的情况,似乎验证了泰勒的观点。怀特和马绍尔这一对儿在生活圈子里也都是出名的风流人物,不过除了与异性的关系比较混乱以外,倒没什么其他劣迹。相比之下,他们已经是这些人中最好的了。身为牧师的约瑟夫先生,一度因诱奸十五岁的少女致其怀孕而上了法庭,在当地曾引起轩然大波,后来因证据不足而不了了之。更惊人的是帕蒂夫人,她不光风流成性,引人注目的是她的婚姻。她结过三次婚,第一次嫁了个政府职员,还算正常。离婚后,二十七岁的她嫁给了一个年近七十的皮具商,不足一年那皮具商死于心脏病,给她留下了丰厚的遗产。在三十岁时,她已经把皮具商留下的遗产挥霍得差不多了,于是又嫁给了第三任丈夫,一个更富有也更老的地产商,不久地产商也因心脏病而死。她一度引起了警方的怀疑,但也因证据不足而不了了之。

    在七个人之中,唯有玛丽·福斯特与众不同,无论在纽约还是佐治亚,她的私生活都无可挑剔,似乎不应该出现在这群人里面。也许只有泰勒那所谓的临死时改变了昔日作风的说法勉强可以解释。

    警方暂时采纳了罪犯可能以组织一次孤岛上的野外性派对为借口,把所有人带上小岛的说法,实际上这种说法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七个人对此次旅行都相对保密,但无论是否如此,这对于查找凶手影响不大。

    根据福斯特的描述,警察给布朗先生大致做了描绘:拉美人,相貌英俊,个子不高,额头有疤痕,对迈阿密及案发的岛屿很熟悉,在迈阿密可能有住所(排查旅店时没有发现他的踪迹,而且他事先肯定多次去过马尔韦拿岛),能接触到来自各个城市的七个人。

    接下来寻找布朗先生的过程如同大海捞针。在迈阿密这样的城市找一个人的难度可想而知,何况布朗可能早已不在这个城市了。一个月之后,结果在每个人的意料之中,没有找到任何真正有价值的线索,于是案件搁置了下来。

    6.布朗先生

    案件调查暂时陷入了停滞中,但不久之后,泰勒却收获了一份意外的惊喜。

    一次,戴维斯因流感休假,泰勒打电话到戴维斯家里问候时,接电话的却是苏珊。于是他顺便发出了一起吃晚餐的邀约,苏珊很爽快地接受了。实际上,上次一见面,他就对苏珊很有好感,但碍于老搭档戴维斯在场,他没有机会进行进一步接触。

    下班后,泰勒按照两人的约定到了他常去的一家餐厅,苏珊已经先到了。看见苏珊时,他的眼前不由一亮,她穿着一身棕色的长风衣,衬托出高挑健美的身材,面孔比上次白皙了很多,飘逸的黑发披散在肩头,比起上次留短发时,平添了几分神秘感和女性魅力。

    泰勒由衷地赞叹道:“你越来越迷人了,苏珊。”

    “谢谢,你的赞美听上去有些老套,不过说起来我还是更适合留长发,可在非洲冒险时我必须扮成一个男人。”苏珊的笑容很灿烂。

    “我理解,即使那样,蛮荒之地的旅行也充满了危险。”泰勒点点头。

    “其实呢,也不大好说,有时候都市中比蛮荒之地更危险。”

    苏珊的话让泰勒又想起来那个孤岛上的案件,不免开始有些头疼:“是的,比如那个危险的布朗,他也许就在我们的城市的某个角落里潜伏着。”

    “听说案件一直没有进展,你们是否考虑过还有另外的可能?”

    “另外的可能?”泰勒饶有兴趣地反问道。

    苏珊冷静地分析道:“是的,我觉得也有可能不是预谋杀人,只是一次普通的聚会,他们在岛上临时起了冲突,从而造成了一系列的凶杀,那个布朗是不是本地人和组织者也不重要,他只是这场屠杀的最后幸存者。”

    “为什么会起冲突呢?这种可能性又有多大?”

    “很大,如果事实真像你们所说,岛上的聚会有性的意味的话,你必须注意到,这八个人中,五男三女,人数上并不平衡,而最迷人的马绍尔恰恰名花有主。”苏珊的话令泰勒陷入了思考中。

    片刻之后,泰勒忽然笑着说道:“对不起,苏珊,看看我一直在说些什么?这似乎不是我们今晚该谈论的话题。”

    “哦,那我们该谈些什么话题?”苏珊的脸上露出一丝调皮的神情。

    “很多,比如……”泰勒的脸上刚刚展示出他迷人的微笑,一个侍者走过来,说道:“您好,泰勒警官,警局给您来了一个紧急电话。”

    泰勒无奈地摊摊手:“哦,苏珊,真抱歉,我真该换一家他们找不到的餐馆。”

    苏珊温和地笑了笑:“没关系,我知道警察向来都是这样的。”

    两三分钟后,泰勒从吧台前匆匆返回,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兴奋:“抱歉,苏珊,我必须走了。”顿了顿,他又低声说道,“警局里刚抓了一个犯人,轻微的刑事犯,但像极了我们一直在找的布朗先生。”

    “啊!”苏珊吃了一惊,随后站起身来,说道,“我和你一起去看看,也许我马上有机会完成这部以此案为蓝本的作品了。”

    泰勒稍一犹豫,没有反对,只是说道:“可以,不过你最多只能远远地看看,现在一切还没有结论。”

    “我明白,我毕竟是老警察的女儿。”苏珊笑了笑。

    被抓的人叫卡洛斯,罪名是酒后骚扰妇女,由于没造成太严重的后果,最多也就是关上一两天,交点罚金。但是负责案件的雷迪克警官曾参与过排查布朗先生的行动,他认为眼前的这个人完全符合布朗先生的形象,于是就在第一时间通知了泰勒。

    泰勒看了一下这个卡洛斯,他说话带着一点儿拉美口音,个子不高,额头有疤痕,相貌还算英俊,与日记的描述完全一致,另外他的气质中含有着一种危险的犯罪因子,这一点是一个长期与罪犯打交道的警官靠直觉做出的判断。

    随后,泰勒与匆匆赶来的戴维斯一起审讯了卡洛斯,关于他此次的犯罪行为其实无关紧要,泰勒详细询问了他以往的情况。卡洛斯现年三十二岁,是一个汽车推销员,他所任职的公司位于底特律,因工作的缘故可以说几乎跑遍了美国东部地区,不过他的主要业务范围在佛州,迈阿密正是他最为重要的工作城市。

    卡洛斯的情况让泰勒有些兴奋,正当他要进一步审讯时,年轻的黑人警官鲁迪走进来,示意他们到外面一下。

    到了门外,鲁迪小声告诉他说:“根据从底特律警方得到的情报,这个卡洛斯在两年前曾被指控强奸了一个少女,但因为证据不充分而被释放。”

    泰勒点点头,卡洛斯的犯罪前科让泰勒更认定了他就是布朗,可戴维斯看上去多少有些不以为然。

    回到审讯室,卡洛斯一脸无辜地说道:“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警官,我承认我喝多了,做出了一些不恰当的举动,但应该交点罚金就可以了吧。”

    “布朗先生!”泰勒忽然叫道。

    卡洛斯愣了一下说道:“叫我吗?不,警官先生,我叫卡洛斯。”

    卡洛斯的反应很自然,泰勒无法判断他是演技高超,还是真的不是凶手布朗,不过显然不能因为他酗酒闹事对他关押过久。

    “说一下九月中旬到十月你在什么地方?”泰勒直截了当地问道。他所说的时间正是马尔韦拿岛惨案发生的时段。

    卡洛斯皱了皱眉:“我不明白,先生,两个月前的事情和我现在的处境有什么关系?”

    “好好回答,浑蛋,不然你会有大麻烦!”戴维斯粗暴地喊道。

    卡洛斯似乎被戴维斯的气势所震慑,低头思索了一会儿,说道:“我明白了,看来我被牵扯到某一个大案子里了,不过还好,我什么都没做过,那个时间段我在芝加哥,谈了一笔大生意,那是我今年最大的一笔,我从九月八号开始,一直到九月底,一直在芝加哥。”

    戴维斯和泰勒交换了一下眼神,双方都略感失望,戴维斯说道:“我们会去芝加哥进行调查,如果你撒了谎的话……”

    “尽管查,先生们,能证明那期间我在芝加哥的可不止一两个人,我的几个客户,旅店和酒吧老板等等都可以。”卡洛斯镇定地说道。

    “那你看看这些人中,有没有你认识的。”泰勒拿出了准备好的一大摞照片,里面包含了马尔韦拿岛上的七个被害者。

    卡洛斯拿着照片一张张仔细地翻看着,忽然间,他大声叫了起来:“啊哈!警官先生,这个人我认识。”

    泰勒和戴维斯一激灵,急忙接过卡洛斯递过来的照片。照片上是个陌生的艳俗女郎,卡洛斯得意地说道:“她叫露西,是个妓女,时常在港口附近揽生意。”

    从审讯室出来之后,泰勒发现苏珊已不在警局中,他问起其他警员,得知苏珊进入警局后不久就离开了。泰勒叹了口气,或许是因为她看见了老爸戴维斯吧,这个顽固的老头,身为警察却一直不希望女儿和警察交往。

    第二天,经过芝加哥警方的一番调查,的确有很多人可以证明,卡洛斯没有撒谎,他九月中旬开始直到月底一直在芝加哥,完全没有可能赶到迈阿密作案。泰勒陷入了困惑,难道卡洛斯的特征与布朗一致,完全是个巧合吗?他有些不能相信。现在,泰勒觉得真相已经展现在了他的眼前,但似乎仍被一层薄雾所笼罩着,令他无法看穿。他真希望来一阵狂风吹散这恼人的薄雾。

    不久,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竟让泰勒忘记了案件带来的烦恼。一九四一年的十二月七日,那是一个令所有美国人难忘的日子,日本偷袭了珍珠港,美国正式卷入了第二次世界大战。泰勒与身边所有人一样,陷入了极度的愤怒与高涨的爱国热情中。

    7.真相

    三天之后的一个夜里,一个让泰勒震惊的电话令他再次回到现实中来,来电话的是卡洛斯,他有些迟疑地问道,警察前两天对他的问话,是不是因为怀疑他与著名的马尔韦拿岛案件有关。

    泰勒迟疑了一下,还是给了他肯定的回答。

    “啊,泰勒警长,我想我可能见过凶手,也许是凶手中的一个。这个浑蛋想把我也骗上岛,说是岛上有个富豪的聚会,到时会有很多乐子。当时,我已经答应了,幸好我后来遇到一项紧急的大业务,不得不去了芝加哥,这让我捡回了一条命。”卡洛斯在电话的另一端说道。

    泰勒有些怀疑地问道:“事情过去很久了,为什么你现在才来找我?别说你根本不知道马尔韦拿岛上发生的案子。”

    卡洛斯沉默了几秒钟说:“开始我只是有所怀疑,因为我不确定我要去的是不是发生案件的岛屿,而且我也不想和警察打交道,但这两天我发现似乎有人在跟踪我,我有些担心自己的安全。”

    泰勒一惊,忙问道:“你知道当时劝你上岛的是什么人吗?”

    “不,我们在酒吧相遇,之前根本不认识,不过我清楚地记住了那个浑蛋的长相。”

    “不是那天给你看过的照片中的某一个人吗?”

    “肯定不是。”

    “那好!你注意安全,明天一早就去警局给疑犯画张像。”

    通完电话,泰勒有些迷惑了,是这起案子另有隐情,还是卡洛斯故意想把警方引入歧途?他苦苦思索了很久却想不出答案,直到天亮时分才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泰勒醒来时,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

    “天哪!别错过和卡洛斯去警局的时间。”泰勒嘟囔着,急忙套上衣服向外跑,却不知道他其实已经错过了。

    久候不至的卡洛斯,后来被发现已经死在临时租住的寓所中,他的死亡时间是在昨天夜里,据法医初步推断,时间是在和泰勒通完电话后不久。他的后脑有一处致命的枪伤,从现场看,凶手是从窗户潜入了他租住的寓所,在身后向他开了枪。尸体不远处有一块带着弹孔的毛巾,上面有明显的灼痕,应该是凶手开枪时用毛巾盖住了枪口。房间里一片狼藉,凶手也许在寻找什么,也许是想伪装成抢劫杀人。

    看着一群同事在杂乱的房间中忙碌,泰勒异常沮丧,如果他更警惕一些,早一点儿采取措施的话,也许就不会是这个结局,但他根本没有料到凶手会下手这么快。

    是的!凶手为什么在这时候找上卡洛斯?除非他知道警察开始怀疑卡洛斯与马尔韦拿岛惨案有关,可是凶手怎么会知道这一点的呢?泰勒带着这个问题回到了警局,找到了当时抓捕卡洛斯的雷迪克警官。

    “关于卡洛斯的事你都跟谁说过?”

    雷迪克是个矮小的中年警官,他微微皱了皱眉,脸色有些不快:“泰勒警官,那天晚上在电话中我们曾经谈过这个问题,你要求我不要对任何人说,这一点我毫无疑问地做到了,除了你让我通知的戴维斯。关于案件后来的发展我也不知道。难道你认为我不知道遵守保密的原则吗?”

    泰勒笑了笑,拍拍对方的肩膀,安慰了一下不满的雷迪克。泰勒相信雷迪克的原则性,他在警局中向来以严谨和古板著称。

    如果雷迪克没有泄露,那么知道此事的人除了他自己,就只有戴维斯和年轻警察鲁迪了。他们都知道此案的调查一直是高度机密,谁也不会轻易将案情泄露。

    忽然之间,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从脑海中闪过,泰勒自己却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或许凶手就在这几个了解此案的人之中!这似乎是卡洛斯被杀的最好解释。

    然而包括自己在内的四个警察在审讯时先后都接触过卡洛斯,他仔细回忆了卡洛斯给他电话时所说的每一句话,显然他之前并不认识四人中的任何一位,所以当时请他上岛的应该另有其人。

    那么还有谁?泰勒隐隐约约地想到了,但这一想法却更令他感到恐惧,他颓然地靠在椅子上,脑海中却变得异常清晰,案件中所有曾经让他疑惑的地方都慢慢地有了解答,它们聚集在一起,最终构成了一张完整的拼图。

    泰勒出了警局,直接驾车回到家中,在一堆杂物中,找出了搁置已久的那本《走出非洲》,他打开书认真地看了片刻之后,无力地跌坐在了沙发上。许久之后,他站起身来,神色黯然地走出家门,连夜驾车直奔福斯特曾住过的那个佐治亚州的小镇。

    到达小镇时正值早晨,韦斯特夫妇仍然在街口为他们的面包店忙碌,韦斯特先生刚刚烤好的一炉新鲜面包正在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热情的韦斯特太太一下子认出了泰勒:“啊!警长先生,来个刚出炉的面包吧。”

    泰勒摇摇头,尽管奔波了一夜,但他却没有丝毫的胃口。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照片,递给了韦斯特夫妇:“你们认识她吗?”

    韦斯特夫妇看了半天,最终两人都摇了摇头。

    泰勒又掏出了另一张照片:“这个人呢!”

    韦斯特夫妇只看了一眼便说道:“这就是福斯特,只是我想她戴着假发。不过我肯定是她。她还好吗?”

    泰勒苦笑了一下:“还好吧,至少她还活着。”

    他给韦斯特夫妇出示的第一张照片正是玛丽·福斯特,而第二张却是苏珊·加西亚。

    8.苏珊的故事

    泰勒回到迈阿密之后,没有回家,也没去警局,他直接给戴维斯打了个电话。

    “我要见苏珊。”泰勒对戴维斯说道。

    到达戴维斯家中时,天色已经开始暗了,开门的正是苏珊。

    “进来坐吧。”苏珊的表情很平静,看上去她早已料到了泰勒到来的目的。

    戴维斯也在客厅里,他以少见的平和态度和泰勒打了个招呼,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伙计。”

    “你呢?你怎么知道的?”泰勒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很简单,我在苏珊签售的现场,发现她的笔迹与日记上的几乎一样,我当时就很吃惊,我想你从没翻过苏珊给你的书,否则也会注意到这一点。随后我想到她小时候有个好朋友叫马绍尔,后来似乎去了亚特兰大,而苏珊也曾在那个城市里待过一段时间。之后我就调查了马绍尔,她的少女时代是在迈阿密度过的,而那个牙医怀特众多的前女友中有一个就是苏珊,只不过已是三年前的事情了。而且很多年前,我带苏珊和她母亲去过那个马尔韦拿岛,给她们讲过岛上的故事,那是我们仅有的一次全家出游,鬼知道我怎么会带他们去了那里。苏珊的感情很激烈,容易爱,也容易恨,并且她富有正义感,嫉恶如仇,就像我一样。我一开始就反对你接近苏珊,其实是因为这个原因,你们的性格差异太大,最终你们都会受到伤害。我不忍心说出这一切,但我也没阻止过你的调查,毕竟我是个警察。最后你还是自己发现了真相,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泰勒坐在靠近门口的沙发上,眼睛一直留意着苏珊:“卡洛斯死后,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卡洛斯会在这个时间被杀?此时离马尔韦拿岛惨案已经好几个月了,所以他的被杀是因为他与警察有了接触,很可能会透露凶手的秘密。可他与警察接触的情况凶手怎么会知道?这一点连警局内部知道的人也不多,那么凶手就是知道这一点的几个人中的一个。于是我开始梳理起所有知道这一点的人,到了这一步,事情变得非常简单。知道这件事的人除了你我之外,只有打电话的雷迪克和一直协助我们的鲁迪。但审讯过程中,我们四个人都与卡洛斯见过面,显然我们都不是那个要把他带上海岛的人。

    “雷迪克警官是个为人谨慎的老警官,在电话中我曾叮嘱他不要告诉其他任何人,我事后进行了了解,他表示自己肯定做到了。剩下知道此事的人只能是那天和我一起吃饭的苏珊了。想到这里,我吃了一惊,但我的头脑却一下子清晰了,很多疑问瞬间解开了。那天,苏珊去看疑犯,但到达警局后,迅速离开了,我当时以为是你的缘故,现在想来,她是想确认一下疑犯是谁,但却不能被对方看见。另外,苏珊曾对我说过马绍尔是三个死去女性中最漂亮的,我当时就很惊讶,所以印象很深,因为苏珊即使知道案情,也不会见过死者的照片。现在我知道了,那是因为苏珊早见过岛上的每一个人,这句话是无意中说出的。如果苏珊在岛上,那么她是谁?当然只能是写日记的人,因为她在日记中根本没出现过,而且对于一个作家来说,杜撰几本日记完全可以做到。如此一来,岛上的人里面就根本不存在一个拉美人布朗,却有苏珊。接下来的问题是为什么苏珊的字体会与福斯特家中日记上的字一致?那只能解释为住在佐治亚的福斯特就是苏珊冒名顶替的,在岛上死去的真正的福斯特并不住在佐治亚。苏珊剪了短发的原因,是为了戴上金色的假发或者是当时染了发之后又剪去了,总之是为了方便在佐治亚冒充福斯特,而不是为了她所说的非洲冒险。在佐治亚的家中她没有留下任何照片,这样除非从纽约拿照片再回到佐治亚的镇上给人辨认,否则口头说起来,两个人的身材、发色、年纪都差不多。

    “到了这时候,我似乎已经找到了真相,但我不愿意相信,我希望自己是错的。我怀着极度不安的心情去了佐治亚的小镇,把福斯特和苏珊的照片给韦斯特夫妇看,他们立刻认出了苏珊,那才是住在佐治亚小镇上的福斯特小姐。”

    “好了,警长先生,你的确很了不起,不过还是听听我的故事吧,有些地方你说得不太正确,这些故事连我的父亲也是头一次听到。”苏珊给三个人各倒了一杯咖啡,她平静得像个在招待客人的普通主妇。

    “我的妈妈去世的时候,我只有八九岁,她的模样我早已记不清楚了,我只有一个脾气暴躁的警察父亲,而且一天到晚地忙碌,根本顾不上我。从小的时候起我就生活在孤独中,直到十多岁的时候,我有了一个非常好的朋友,她就像我的亲姐妹一样,她一直是我最最亲密的人,我们的友谊一直持续了十多年,她让我这十几年快乐了许多。很多年以后,我又有了一个深爱着的男人,我以为我的生活会自此走向幸福了。可有一天,他们两个人一起带着微笑对我说,对不起,苏珊,我们相爱了!我记不清后来发生了什么,因为在那一刻我的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一瞬间我失去了仅有的两个最爱的人,你们知道我说的两个浑蛋是谁了吧?怀特和马绍尔。”

    泰勒喝了一口咖啡,口中那一分淡淡的苦涩开始在他整个身体里蔓延,他低声说道:“苏珊,我想说的是,你是否知道你的父亲有多爱你,多么以你为荣,只是他不是那种善于把感情表露出来的人。”

    “我知道了!现在我知道了,但是已经太晚了。如果可以再次选择的话,我或许会选择不同的人生。可是,对不起,凯文,没有如果……”苏珊的眼眶红了。

    “当我离开美国去非洲的时候,我已经完全厌倦了我所生活的这个世界,只想远远地躲开。在突尼斯,我结识了玛丽·福斯特,她患有癌症,那时的健康状况已经很差了,但我从没见过像她那样坚强乐观的人。在那个远离故土的地方,我们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玛丽对我的故事不以为然,她对我讲了她做记者时的一些见闻,那个淫荡的牧师约瑟夫、黑寡妇帕蒂以及强奸犯卡洛斯的事情,比起来怀特和马绍尔只是无耻而已,而他们都该死,但却一样没被法律惩罚。那就让我们来惩罚这些人渣吧!那天,我忽然冒出的话让我自己都吓了一跳。福斯特当时笑了笑说,好的,她已经什么都不怕了!我也不怕!从我踏上去非洲的旅途起,我就什么也不在乎了。于是我放弃了深入非洲大陆的探险计划,开始和福斯特一起研究如何惩罚这些人渣。可是没过几天,福斯特的健康急转直下,最后在当地的医院里去世了,在这期间,我们一起制定了完善的计划。

    “我决心一个人执行我们的计划。为了方便,我以福斯特的身份回到了美国,在佐治亚住了一段时间,为后来的一切做了准备。顺便说一句,我的书中的一部分确实是抄袭的,因为我没能深入非洲大陆,写这本书的目的是为了证明杀人的是住在佐治亚的福斯特,而我一直在非洲,但我没料到那本书会迅速引起那么大的反响。我选择了马尔韦拿岛作为他们的刑场,因为这个岛我曾经去过,对上面的情况很了解,岛上有房屋和家具,而主人几乎从不涉足。本来我的名单中只有我上面提到的五个人,他们五人中,帕蒂是用利益作为诱饵,约瑟夫和卡洛斯是用美色,马绍尔和怀特是我直接邀请的。不过后来事情发生了变化,回到美国之后,我偶然遇到了马克,从此这个无耻之徒对我开始了追逐,于是我把他也邀到了岛上,像他这样的酒囊饭袋活在世上本就是多余的。那个餐厅老板布莱切更是可笑,在到达迈阿密当晚,我和马克去他的餐厅吃饭,马克和他吹嘘岛上即将进行一次性爱派对,他暗中请求带一个妓女加入我们,并愿意付出一定的金钱。我从餐厅那个多嘴的胖子管事那里知道了布莱切是个抛弃了对他有恩的发妻,另娶了一个年轻姑娘的浑蛋,于是便同意他加入了这一场死亡派对。我意外地发现,这个妓女的肤色、身材和头发都与福斯特很接近,于是我让她取代福斯特的身份去死,而本来的计划是让福斯特作为凶手消失在人海里。唯一遗憾的是最该死的卡洛斯没有到,虽然他现在已经死了,但无疑却成为了计划中一个重大的漏洞。岛上的日记是在案件之后写的,关于布朗的描写,我说不清是不是有意写成与卡洛斯一致,似乎头脑一热就写上了,反正那时的我什么都不在乎,就算是与警察和卡洛斯开个玩笑吧。等后来我开始意识到生活的美好时,这成了一个可怕的漏洞。怀特和马绍尔是被毒死的,因为我不想动手杀他们,无论如何他们都是我爱过的人。其余的人刚到岛上就服下了我准备的带麻醉剂的饮品,他们都是在昏迷中被杀死的,除了那个叫威廉姆斯的妓女,她因为晕船没有喝我为她准备的咖啡,但解决她对我而言不是什么问题。房间的使用痕迹是我替他们留下的。焚烧尸体的原因是为了模糊福斯特和那个妓女之间的一些差异,也是为了避免从尸体里检验出麻醉剂以及过于准确的死亡时间。说到麻醉剂,对了,就是你喝下去的那种。”

    “什么?不,不,苏珊,你还可以考虑自首,因为我还没有充分的证据证明你的犯罪事实。当然你杀死了七个人,哦,不,八个……”泰勒觉得有些头昏,他伸手揉了揉脑门,但似乎昏得更厉害了。

    尾声

    泰勒吃力地睁开眼睛时,脑袋还有些眩晕,他发现自己在沙发上睡着了,身上盖着一件厚厚的大衣,窗外刺眼的阳光告诉他现在已经是中午时分了。

    他环视了房间,只有戴维斯叼着烟斗一脸木然地坐在对面的沙发上。

    “上帝,我还活着,苏珊呢?”泰勒揉着眼睛说道。

    “走了,她已经去了远东,是作为一名美军士兵去的,去和在珍珠港杀死我们同胞的日本人作战了。我相信她会是一个勇敢的战士。那将是一场极度惨烈的战争,她不会再回来了,或者说她根本没打算活着回来。”戴维斯说着眼眶中有泪光闪动。

    泰勒的脸上带着一丝悲哀:“老杰克,我理解你的心情,但诚实地说,对于苏珊而言,这可能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只是我从没想到你会背叛了你一生恪守的原则。我为你难过,这是你完美警察生涯的唯一污点。”

    戴维斯深吸了一口烟斗,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不,小伙子,我的警察生涯很完美。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战争的爆发,案件的突破,没有人顾得上去关心一个老警察,我的警察生涯已于两天前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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