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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 《青帮系列之任法兽》作者:橘右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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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24-5-4 1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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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8]以坛为家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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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3-1-14 20:48:4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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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橘右黑_《青帮系列》
      《十诫》   发表于《推理》2008年第11辑
      《任法兽》  发表于《推理》2008年第12辑
      《万丈魔》  发表于《推理》2009年第2辑
      《娃娃大哥》 发表于《推理》2009年第4辑
      《乌夜啼》  发表于《推理》2009年第6辑

      一

      我不知身在何处,只觉得无边无际的黑暗将我团团笼罩,使我目不能视,艰于呼吸,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也没有。
      山呼海啸的杀戮声退潮般渐渐消散,我仿佛穿越在一片茫茫的乳白色氤氲之中,走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路后,我又一次站在育婴堂前。
      忽然,红漆大门洞开,一群孩子涌了出来,我在孩子中间看见了自己,饥饿虽令我的颊骨突出,眼睛却更加有神。我手里拖着一柄木头大刀,紧紧跟在龙哥后面。
      这个名字再次搅痛我的心口,你若还在,我们“龙虎梦牙鬼雾桥塔”如今是否会是另外一番景象?
      骨碌碌的车轮声在夜晚的大街上分外清晰,龙哥意气风发,单手抓着缰绳,开着大姑的马车呼啸而去,卷起一路灰尘,最后停留在衙门外,我们下车,鱼跃翻墙进入。
      在大堂那面画着似羊非羊,似鹿非鹿,头上还有着一只独角的怪兽墙壁前,我们停了下来。
      龙哥眼里充满了尊敬之色:“大姑说过,这是上古狱神皋陶的神羊,谁犯了错,它便会用角顶他,”他忽然缓缓地从我们头顶上看过去:“今天厨房的东西是谁偷吃的,自己认了吧……”
      我们面面相觑,死一般沉寂,谁也不肯开口,龙哥笑笑:“好,敢做不敢当。认为自己没错的,挨个儿摸摸这神羊,让它来惩罚你!”
      黑夜中,我看见龙哥第一个高高地举起自己的右手,接着每个人都伸手,庄严地按上神羊的独角,轮到小老巴子塔哥时,他沮丧地垂下了手,眼睛畏惧地看着墙壁,大哭起来:“我……饿……”
      龙哥揽住他瘦小的肩膀:“我早知道是你,以后饿了,告诉哥一声,哥来想办法,咱不做没出息的事,好吗?”
      看到这一幕,我无声地笑了,恍惚中,觉得自己离开青帮好久了。
      后来,我知道神羊的另一个名字——任法兽。



      二

      纵目远眺,低矮的山峦之后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洪门尚武堂龙头三公子困顿的表情显出他的迷惑,从棺材里爬出来后,他迅速奔到外面。
      门外风声吼吼,白浪滔滔,三公子一时茫然无解,顺着海岸转了整整三圈之后,他终于断定这是一处孤岛。
      阳光使人昏昏欲睡,他在山峦边的草地上坐下,呼吸着带着咸味的空气,慢慢地面露微笑,眼里充满庆幸的神色。
      他以为自己早就死了,他想起了八我王,这个在洪门隐藏了近四十年的人,一种罪恶感油然滋长。
      不错,是自己把他逼得太紧了,若父亲还在,一定也不会原谅自己的错误,他告诫过自己:有风不可驶尽,凡事不可逼人太甚。
      三公子从来没有想过,八我王双手划过他的胸膛时,自己竟然没能做出任何反映。
      想到这里,他“啊呀”一声痛的叫出声来,犹豫了一阵,敞开衣服,把上身赤裸在海风之中,胸口长长的一条伤疤提醒着他一切真的发生过。
      浓浓的草药味道掠过他的心底,顺着肌肤扑鼻而来,三公子的手指划过胸膛,心中大震,这草药才敷了不久。
      是谁救了我,又是谁将我带到这里,他在哪儿,要做什么,三公子无所适从,他隐隐想起,在他奔出门外时,身后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天气都似乎开始冰冷,三公子目光越过山峦,投向自己奔出的房屋,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看见的是个巨大的棺材,现在已是午后,房屋的阴影一寸寸地蔓延过来,仿佛要将自己吞噬,他大叫起来。

      定了定神,他看见房屋在孤岛之上矗立,平静的让一切都不那么真实,三公子捂住胸口,站起踉踉跄跄地朝房屋走去,
      “老虎下山拜土地,强龙不压地头蛇”,三公子毕竟没忘自己是个龙头,虽然仍处于惊悸之中,他仍然想知道是谁在和自己捉迷藏。
      推开房门,便看见院中有一只半人高的石兽,怒目露齿,身有双翼。三公子突然明白自己奔出门外时身边似乎有这只石兽,他试着转开身子,却仍然感到它的目光依旧在盯着自己。
      看着石兽,三公子心头有种奇怪的感觉,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在过去做龙头的岁月里,他不似二个哥哥一般稳重,经常被父亲斥责为太过冒进,现在,他被同样的压抑感压得喘不过气来。
      三公子向前赶了几步,迈过庭院,眼前是八个房间。
      外面虽是阳光刺眼,但屋内由于没有窗户,却是黑洞洞的,三公子点起桌子上的油灯,在飘散的光影中,他看见自己睡过的棺材,他差点呕吐出来。这时,他忽然想起,那七间房屋内会有什么?会不会每间房屋都有一具棺材?
      他反复想着这个问题,后腰麻酥酥的,终于,他提着油灯推开了隔壁的房间。
      房间的布局和这边一样,异常黑暗,土桌上只有简单的陈设,空荡荡的房屋中有一具黑漆棺材。
      伫立许久,三公子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他放下油灯,掀开棺盖,棺盖很轻,也没有钉上,仿佛预计里面的亡魂会出逃一般。
      棺材里果然有一具尸体,三公子提起油灯,想看清他的脸,光影暖暖地升起,三公子不寒而栗,心突然象被针锥了一下——桥爷!
      青帮老爷子桥爷!自己无时无刻不想杀掉的人,如今竟然在自己眼前!仿佛睡着般安静。
      三公子觉得应该大笑,但却一声也笑不出来,一种奇异的感觉缠着他,周身血液都被冰冻住了,终于,他长叹一声,将棺盖盖好,蹑手蹑脚走出房屋。

      桥爷的隔壁仍然是同样格局,打开棺盖,一张沧桑至极,脸上布满伤口的脸出现在三公子眼前,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张脸,却想不起来了。
      第三间房屋,棺盖中的人看起来岁数不小,头发花白,将脸遮掩起来,三公子将头发拨开,一双眼睛还没闭上,显得混浊阴险,三公子暗骂道:“这不是天津‘花子 门’的杆头洪爷吗?这些穷要饭的一向在我的地盘滋事,听说最近犯了错被大杆头执行了家法,没想到冤家路窄,在这里碰上了。”
      他刚要盖上棺盖,一只长满老茧和青筋暴凸的手突然伸出来将他的手紧紧扣住。
      棺材里的人缓缓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穷窝,老叫花子在这里睡的好香,世侄为何把我叫醒啊?”



      三

      我逐渐有了一些知觉,隐约感到自己置身于一个四方体的黑暗匣子之间,浑身仍是疼痛,眼皮和手想是被粘住了,不能动弹。
      突然,我感觉上方出现了一丝光亮,有个人仿佛在低头端详着我,我下意识要叫出来,却无能为力,终于,黑暗再次光临。
      周围又萦绕着我熟悉的气味,带着腥臭味道,那是血的滋味,梦境又再次来临,在我眼前疾速而过。
      牙哥的鲜血已经凝固,手背还能看见溃烂的伤口,他却看着我们笑:“炮头他们打我的时候,我没哭。”虎哥问他:“疼吗?”他笑笑:“没死就成。”虎哥点点头,唤我们出去。
      我看见自己眼中全是杀意,我现在的岁数已不再年轻,汗水将我浸的透湿,我有点害怕自己了。
      我的手上拿的不再是玩具,而是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那是尖刀的刀柄,刀身已经磨得锃亮。
      然而虎哥告诫我们,不许干预此事,青洪本是一家人,谁心存报复之心,惹出事来,非但老头子不饶,自己也决不会放过他。
      时光迅速转换,我看见三个月后一个夜凉如水的夜晚,虎哥衔着刀在城外乱坟岗荒草中迅速奔行,远方是洪门的炮头七人,他悄然无声的跟进,等他们察觉时已倒下四人。
      炮头大笑:“小子,你还真能忍到今天,到这个偏僻处来找我来了。”
      血的味道弥漫在大地之上,虎哥再次放倒二人后和炮头纠缠在一起,我闭上了双眼,不忍再看,我知道我快要赶到了。
      虎哥和炮头最后双双倒下,一阵喘息之声后,炮头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骂道:“***扎手,差一点栽在你这个小家雀手里,咱各为其主,没什么私人恩怨,你去那边时可别恨哥哥我。”他的话语戛然而止。
      我从他的背后缓缓抽出刀来,这是我第一次杀人,那时我还没有经验,血喷射了我一手,我竟然吓得把手中的刀远远抛开。后来,我再没有做过这么可笑的事。

      虎哥的表情很复杂,他恨恨地看着我:“你为什么要来。”
      炮头单腿跪下,脸色已经变得苍白,他骂道:“乌龟别笑鳖,大家泥里歇,你别骂他,这才是做兄弟的……我不行了……把我的兄弟们都好好埋了。”虎哥点点头。
      我们替牙哥报了仇,却高兴不起来,我这时突然发现,是炮头的一句话影响了后来的我。
      混江湖的,我们之间的区别不过是乌龟和鳖的区别,谁会为乌龟或鳖的一次胜利激动呢?
      站在任法兽前,我们都是有罪的人。




      四

      三公子喘着粗气,脸涨的通红,甩开洪爷的手:“滚蛋,弄死我了。”又看了看洪爷,道:“你怎么也在这里?”
      洪爷神色有些异样,若有所失地从从棺材里爬了出来,刚走几步,颓然坐在地上,三公子犹豫了一阵,将他搀在椅上坐下。
      洪爷吁了口气,道:“有吃的没有?”
      三公子半响没说话,他早把这茬事给忘了,他摇了摇头。
      洪爷再次站起身:“既然人家不让我们死,就不可能让我们亏着肚子。”
      叫花子大概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和吃连接在一起,他鼻子嗅了嗅,出门准确的摸进一间不大的厨房。三公子跟在后面目瞪口呆。洪爷斜睨着他:“世侄,怎么样,搭把手儿。”
      若在平时,三公子早就翻脸了,你与我有何交情,口口声声唤我世侄?此时,他不禁想到自己长这么大,还从没进过厨房的事来,不禁心中苦笑:看来叫花子也有叫花子的好处。
      洪爷的厨艺竟然精妙无比,三公子大快朵颐后连连赞叹,并向他描述了岛上的情景,洪爷没有说话,吃完后独自离开房屋,许久,郁郁回来,说道:“看来的确是个孤岛。”

      三公子被激怒了,道:“难道我会骗你不成?”
      洪爷摇摇头,道:“世侄,不怕你笑话,我做了错事,坏了规矩,挨了家法黑龙鞭,自忖必死,这倒也没什么,别看我是个花子,也是懂得知恩图报的,我只是不明白谁救了我,为何又让我们置身于这孤岛之上,是何用意?”
      三公子道:“可这岛上除此房屋外,别无容人之所,是谁给咱敷药的呢,难道是棺材里的人?”
      洪爷眼睛一亮,道:“听你说过,这房中共有八具棺材,难道有人假死,混迹其中?”
      三公子苦笑道:“我不知道,即使是真的,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洪爷若有所思:“老叫花子别的本事没有,只是鼻子比狗还灵,昏睡中仿佛有人给我也换过药,那药的味道我好像还记得。”
      三公子高兴起来,道:“那还等什么,我吃也吃饱了,你逛也逛够了,还不赶快把真佛请出来拜拜!”

      三公子几乎忘记了洪爷身上的污秽不堪的异味,与他并肩进入房间,黄昏慢慢来临,屋内愈发黑暗。
      一切都是预想中的样子,棺材里有一具尸体,只是尸首的脖子上有一道细细的红印。
      三公子道:“他是被勒死的?”
      洪爷道:“你不认识他?他是土匪大海蛟。”

      三公子吃了一惊,他显然听说过这个悍匪的名头:“三圣山大掌柜?”
      洪爷点头:“死法叫‘背毛’,脖子被人用细线缠住,再用擀面杖在脖子后旋转,一点点把他勒死,看来大海蛟也犯了家法。”他露出恐怖的神色:“这样的人如果也能被救活,那可真是奇闻。”

      第六具棺材打开,连洪爷都闭上了眼睛,这个人披着青洋长衣,脚穿蓝布袜子和花鞋,凡是裸露的地方连一块好肉都没有。
      三公子长吸一口气:“好嘛,天津卫混混儿的上角也来了。”
      洪爷道:“竟然是锅匪大寨主滚地雷,凡是锅匪混混儿,皆是不怕死的泼徒,看情况是被打了扫帚枝。”
      扫帚枝是锅匪的家法,自愿脱了衣服受刑,用竹帚殴打后背,起数便是上百,常人受个几下便是皮开肉绽。

      礼门教主彭尊身体倒还干净,只是双手双脚还有额头上均有个不大不小的黑洞。
      三公子身体瑟瑟发抖,因为他知道洪门也有同样的家法——活钉门神,用大铁钉将人钉死在门上,他只是听说过,如今总算开了眼。
      洪爷也哆嗦了一下,脸色象纸一样白,道:“不大对头,下一个会是谁?”

      下一个是远星俱乐部会长陆祥森,天津卫的财神,“牌九”、“白鸽票”、“山票”、“花会”、“铺票”、“吃角子老虎”,只要你说得上来名字的赌博,没他不经营的。
      他的俱乐部设在英租界,没人管得了,其实话说回来,那些官僚政客、富商大贾自身谁不是他的座上宾呢?
      三公子不喜赌博,却仍旧摸摸他的手,道:“沾沾财气,这可是咱天津卫第一吸血鬼啊。”
      陆祥森的身上半点伤痕也没有,洪爷探了探他的鼻息,又在腹部按了按,道:“被人种了荷花。”
      三公子道:“这是我洪门家法,犯错之人被人捆了投到水底,陆财神想必是中了暗算。”
      洪爷道:“怎么个个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啊。”
      三公子道:“对了,除了青帮老爷子桥爷外,还有一个人瞅着眼生,你替我去掌掌眼?”

      第二具棺材重新打开,油灯之下,洪爷脸色阴晴不定,一言不发,颇有些黯然神伤的样子,慢慢蹲在地上。
      三公子好奇道:“他是谁?”
      “林爷,”洪爷的声音异常苍凉“哥老会舵把子林爷。”
      三公子大吃一惊:“哥老会前一阵子那次东岗起义,由于武器不足,听说不是被镇压了吗?”

      洪爷点头道:“反清复明,反清复明,洪门、哥老会、天地会、小刀会你们当初创立时口口声声挂在嘴边的事情还有人没忘记,此是忠烈之士啊”
      三公子声音也轻了很多,道:“他是怎么死的。”
      洪爷道:“你看见过没有?这一道道的伤口不是刀伤就是火枪打出来的,他和我们不同,是死于战争啊。”洪爷点头道:“反清复明,反清复明,洪门、哥老会、天地会、小刀会你们当初创立时口口声声挂在嘴边的事情还有人没忘记,此是忠烈之士啊”
      三公子声音也轻了很多,道:“他是怎么死的。”
      洪爷道:“你看见过没有?这一道道的伤口不是刀伤就是火枪打出来的,他和我们不同,是死于战争啊。”

      暮色渐深,房屋的轮廓隐隐绰绰,洪爷和三公子在海滩上漫无目的地散步,洪爷告诉三公子,每具尸体都有着类似的草药味,他也分辨不明,看来有人早做了准备。
      他还说,不见得是六人之一,或许这孤岛上还有另外不为人知的地方。当然,他看着三公子意味深长地笑了,或许是你,或许是我,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三公子心想,洪爷和自己都被人救活了,不管是谁,出于什么目的,那六人或许也有可能生还吧。
      屋内没有床,三公子回到棺材后,很长时间睡不着,他觉得空气中总是蕴藏着什么,在偷偷出来观察几次后,他终于一无所获,疲惫不堪地睡去。
      就在此时,一具棺材悄无声息地打开,有个“尸首”一跃而下,来到外面任法兽前,从镂空的石兽腹内取出草药,慢慢走进另一个房间。

      洪爷点头道:“反清复明,反清复明,洪门、哥老会、天地会、小刀会你们当初创立时口口声声挂在嘴边的事情还有人没忘记,此是忠烈之士啊”
      三公子声音也轻了很多,道:“他是怎么死的。”
      洪爷道:“你看见过没有?这一道道的伤口不是刀伤就是火枪打出来的,他和我们不同,是死于战争啊。”

      暮色渐深,房屋的轮廓隐隐绰绰,洪爷和三公子在海滩上漫无目的地散步,洪爷告诉三公子,每具尸体都有着类似的草药味,他也分辨不明,看来有人早做了准备。
      他还说,不见得是六人之一,或许这孤岛上还有另外不为人知的地方。当然,他看着三公子意味深长地笑了,或许是你,或许是我,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三公子心想,洪爷和自己都被人救活了,不管是谁,出于什么目的,那六人或许也有可能生还吧。

      五

      黑暗仍在继续,时间忽快忽慢,我到底在哪里?
      雾气升腾起来,我在里面钻来钻去,怎么也找不到出路,虎哥的影子忽然一闪,我要喊住他,然而他只是看了我一眼便消失了。
      然而我知道他去了哪里,他去了北京天桥,并表示再也不想看到我。
      我问过他,我们还是不是好兄弟。
      虎哥没有说话,我在等待中显得彷徨无助,他最后拍了拍我的肩膀,这件事或许你是对的,但我依然没法原谅你。
      北风掠过屋檐,树枝在狂风中舞动,我看见鬼哥跪在地上,不知所措,怅然若失。
      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鬼哥执掌刑堂都是合适的。
      “法师堂上把令行,手执家法不容情,谁人如把帮规犯,不论老少照样行。”还有几段同样冗长的家法制度宣读后,鬼哥接过了盘龙棍。
      我的目光越过匍匐在地上的鬼哥,一直延伸到我们第一次看任法兽的地方。
      鬼哥说,这世上真有任法兽就好了,凭你嘴皮子再硬,有罪没罪,牵出神兽来,只要它顶你,说什么也没用。可是,让人来判断另一个人有罪没罪,如何能保证不出一点差错呢。
      我很高兴他这么想,但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六

      礼门教主彭尊醒来的时候,大地刚刚进入白昼,四周一片宁静。
      当然,起初他并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子,可是他没有惊慌,挨个将身上的洞摸一遍后,脸上悄然无声地露出笑容。
      他一动不动地躺了许久,确定外面没有一个人后,轻轻地打开棺盖。
      迈出棺材后,他蹑手蹑脚地潜行,这时,他回头看了一眼,就是这一眼,双腿象灌了铅一样走不动了。
      他又重新回到棺材前,拿起掀起的棺盖,棺盖的内侧写着几行字,字的内容是他犯了什么家法,又为何可以得救的原因。
      这一次,他是真的吃惊了,汗水涔涔而下。
      他点起油灯,将这几行字漫漫烤焦。做完这一切,他才满意地走出房间。他立刻闻到食物的香味,这才发现自己早已饥肠辘辘。
      洪爷和三公子正在里面等着他,他们刚刚打了个赌,如果孤岛上的人一个接一个活过来的话,下一个会是谁。
      看到彭尊时,他们都有些吃惊,显然两个都没有猜对。

      用完饭后,彭尊独自走向外面。三公子苦笑:“为什么每个人都不相信我的话?”
      “慢走跌不倒,小心错不了,彭尊做事一向谨慎,他凭什么相信咱的话呢。”洪爷忽然嘿嘿一笑:“礼门戒烟戒酒戒赌戒嫖,这样的人最没意思了。不过他要是说这个岛是孤岛,那就肯定是了,不妨让他再走一遍。”

      当他们再次看见彭尊时,他的脸上正带着一抹诡异的笑容。
      三公子不禁问道:“你发现了什么?是不是可以从岛上出去的方法?”洪爷虽没有说话,但显然也很有兴趣。
      彭尊摇摇头道:“出去,去哪里,喂海鱼么?依我看,谁也走不了啦。”
      三公子有些沮丧,洪爷也“哼”了一声。
      彭尊道:“对我发火有什么用,有能耐找到把我们弄到这里的人啊?”想了想,他又道:“其实我压根没想到自己还能活过来,一开始还挺庆幸,看到了你们才让我惊奇,直到我看过其它的棺材后,我确信是有人有意把我们带到这孤岛上来的。”
      洪爷道:“废话,这谁不知道。”
      彭尊若有所思地用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突然道:“那你知不知道这个救我们的人其实就是害我们的人呢?”
      三公子和洪爷都大吃一惊,道:“你说什么?”
      彭尊抬起头,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他仿佛又看见自己被钉在门板上的样子,不禁疲惫不堪:“你们觉得一个人被钉了门神后,大约能活多久?”
      没人答话,彭尊身体也颤抖起来:“钉子钉到手脚尚能忍耐,钉到脑门后大概活不了一刻钟。这个人若不是事先知道我会被处以家法,又怎会在我受刑后及时将我救下?”
      洪爷仿佛也想通了:“没错,背毛、扫帚枝、种荷花都不是速死的法子,这个人确实应该很早就知道。不然时间一耽搁,谁也救不了咱。”
      三公子毛骨悚然,道:“依你的意思,他害我们,又救我们,到底是何居心?”
      彭尊道:“谁知道呢?”他看了看洪爷,嘴里忽然念道:“洪爷,花子门杆头,性贪婪,多犯帮规,今年正月初三,见物心喜,偷窃京城黄杆子总杆头翡翠鼻烟壶,犯了‘越边抽舵’首忌,二月初二,觉得蓝杆子总杆头的小徒弟挺会办事,私自说服他出逃,犯了‘溜边拐将’之忌……”
      洪爷面红耳赤,一把封住彭尊衣领:“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
      彭尊笑道:“春风不入驴耳,果然是了,你别急啊,下面还有……然而,众杆头中,唯有洪爷不‘欺孤傲相’,对老弱孤残甚好,今年正月,河北穷行说数来宝的郭瞎子病死街头,洪爷私人出资收拾后事。见其良心未泯,姑且留命一条。”
      洪爷厉声道:“是你,一切都是你做的。”
      彭尊不耐烦地道:“耐心点儿,你从棺材里出来时,没看见内面刻的字吗?”
      三公子和洪爷瞠目结舌:“字……什么字?”
      彭尊道:“你们就这么跑江湖吗?”
      三公子赧然道:“我当时走的着实快了些。”
      彭尊道:“走的时候快了些,检查棺材时也没注意吗?”
      洪爷这时才隐隐约约记得在检查棺材时是看见什么东西,他结结巴巴地道:“我……我不认识字……”
      三公子道:“到底写了什么,看看去。”
      彭尊笑笑:“用不着了,我已经全给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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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尝不是一种华丽的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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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14 20:49:14 | 显示全部楼层
      七
      漆黑一团,我仍然看不清任何东西,做不了任何事。可是有趣的是,我似乎反而能从一个梦境自由地穿到另一个梦境。风带着异味吹在我的脸上,我看见盘踞在地上 的任法兽慢慢活动起来。头晕目眩中,我发现自己错了,那是我的老头子二甲王。二甲王合起来是个“理”字,好笑的是,最有理的二甲王八个徒弟名字恰恰是最不 讲道理的。二甲王告诉我,只要我有需要,他什么都可以答应。那个时候,我真想跪在地上抱着他大哭一场,当然,我并没有那么做,我很冷静地告诉他我需要什 么。烟O雾散去,在我面前的仍是一尊任法兽,我忽然明白了,任法兽代表的就是个“理”字。情和义固然值得千O金,但走遍天下的却还是一个理字。
      
      
      八
      
      海 水冰冷浸骨,看不到尽头,大海蛟已经游了一个时辰了,凉气从脚底直渗进来,仿佛有人在把他拼命往下拉。他终于明白,自己如果不赶快返回到孤岛上,这一次将 真的活不成了。三公子、彭尊、洪爷都站在海边,看见他悻悻归来,失望过后又不禁舒了口气,隐隐还有些高兴的意思。下午,当大海蛟醒来的时候,没等他们说完 扭头就走,毫不犹豫地一头跃进大海,消失不见,留下身后三人面面相觑,半响说不出话来。他们这才想起这个悍O匪大海蛟的外号绝非浪得虚名,心中既盼着他找 到一条出路,但也怅然若失,心恨自己没这个本事。洪爷忍不住问了一句:“大海蛟犯的什么家法?”彭尊未置可否,“哼”了一声。洪爷怒火暗生,心道:“你将 棺内留言通通烧去,是何用意?想抓着我的把柄敲一笔么?我一旦能够逃离孤岛,怎甘心受你牵制?不如趁早将你结果了。”心念一动,杀机已生。他哪里想到,大 海蛟和滚地雷皆是心狠手辣、悍不畏死之徒,平时作恶也多挂在嘴上显摆,哪里还在乎多一个人知道呢?另外,令彭尊震惊的倒不是大海蛟所犯之恶,而是他生还之 理由,“……然而百善孝为先,大海蛟虽强横不法,作恶多端,但事母至孝,有夏饱蚊虫,冬温枕席之举,乌鸦返哺,羊羔跪乳,念其天良尚存,暂留其头,希早悔 前非,莫待天O戮。”彭尊暗自思索:是他,还是滚地雷……
      
      大海蛟回到院中后,怔了一怔,随后定下神来。看似粗野的大海蛟竟然心细如发,当他查过厨房后,便断定不久便会有结果了,三人都有些好奇,大海蛟指着食物告诉 他们,这里的食物存量不会超过二天,如没有外运的话,这个隐藏的人必会现身,当然,他又补充道,这个人可能已经混迹我们其中了。三个人顿时都觉得自己象个 瞎子。三公子目光中露出询问之色:“那么你看是谁最有可能。”大海蛟反问道:“你看呢?”三公子道:“我不知道。”彭尊道:“不如这样,反正闲着没事,我 们把每个人心里怎么想的坦白说出来,看看能不能发现线索。”三公子道:“好,我先说,我觉得是哥老会林爷。”其余三人忽然都一起抬头看他,表情十分古怪, 三公子面红耳赤,道:“说好了猜着玩的,错了也不用这么看我吧。”洪爷缓缓问道:“你凭什么认为是他?”三公子道:“我们八个人当中,有七人是江湖中人, 老爷子、杆头、教主、大掌柜等等,唯有他,与我们不同。”彭尊冷冷道:“哥老会舵把子也是江湖中人。”三公子道:“话虽这么说,前一阵子东岗起义,听说便 是他领的头,在座各位有谁参与了?这毕竟就是他与我们之间的区别。”大海蛟咳嗽几声,道:“哥老会由洪门派生而来,成分复杂,有入湘军打自己人的,也有一 门心思反清复明的。按你所说,他与我们走的不是一条路,又何必花心思把我们聚集在一起呢?”洪爷和彭尊都默默点头。
      彭尊道:“我看最有可能的人是 青帮桥爷。”三公子兴趣陡生,道:“怎么说?”彭尊道:“我看过每具棺材上的留言,有二个人给我留下印象,一个是林爷,那里只叙说了他平生战功,还有一个 就是桥爷,竟然也没见着什么过错。”洪爷道:“在天津卫青帮中,谁听了桥爷的名字不翘拇指,没过错也是对的。”彭尊讥诮地道:“你说的对,既然他没犯‘越 边抽舵’,也没犯……”他看了看大海蛟,把后一句话咽了下去:“可是你们想过没有,一个什么错都没犯的人怎么也被送到这孤岛之上?”三公子若有所思的道: “这与我好像有些关系,不过我不相信是桥爷。”大海蛟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说来听听。”三公子支吾道:“这是我们青洪两家的事情,与外人无关。”彭尊叹气 道:“虽然棺材上没明说,我现在知道了,是你想杀桥爷。”三公子脸红道:“不错,我是不喜欢他,但想杀他的并不是我,而是……我只是在后面推了一把而已, 那个时候,我也确实不相信桥爷会被家法处死……”他看着彭尊艰难地道:“但是按你所说,救我们的人必定是害我们的人,那一定就不是桥爷,我不是中家法而 死,而是被人所害,那个时候,据我们洪门内线所报,不管真的还是假的,桥爷的‘尸首’确实被运离天津了,虽然不知道到了哪里,但即便他真的活着,也绝无时 间回来把我救了。”彭尊点点头:“你说的有一定道理。”三公子其实没有想到,除了他以外,彭尊、洪爷、和大海蛟也没有把桥爷真的当作幕后之人,而是不约而 同地想到同一个人身上……
      洪爷看着彭尊道:“我看是你。”彭尊哭笑不得:“你从哪方面看出是我了。”洪爷道:“不是你的话,你为什么要把棺材上的 字全烧掉?”彭尊苦笑道:“那是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犯的过错,行不行,至于你们,我确实有些私心,想拿捏一些把柄在手上,日后或许有用。话说回来,这反倒 成为确实不是我的理由,如果是我,我辛辛苦苦刻了字在棺材上面,又反而把他烧了,岂不是疯了么?”洪爷想了想,无话可说。
      轮到大海蛟时,他沉默了很久,忽然道:“我小的时候,父亲被人诬陷坐了大牢,后来死在狱中,母亲一病不起,我没有法子,很小就进入了匪帮做事。”其余三人都十分惊愕,不明白大海蛟为什么突然说起自己的往事。
      
      大海蛟道:“那时候在衙门大堂上,我看见画着一只神兽,他们告诉我叫任法兽,见到没理的就会顶他,我听了好高兴,然而这毕竟只是个故事,没做错事的父亲还是入了牢,从此我不再相信故事,只相信那我自己,陷害我父亲的人也早被我杀了。”
      “这些年,我杀了更多的人,管他有理的没理的,瞧着不顺眼的就是一刀,可是,老实说,我已经很长时间没睡过一个好觉了,一闭眼就是血淋淋的人头在我面前乱滚,这种感觉没法说的清,当我犯了家法被处以‘背毛’那一刻,我才明白,我有多么害怕。”
      “我不怕死,我知道,我犯的过错已足够我死很多次了,我只是害怕到了那一边,见到我的父亲,他问我这些年在做什么时,我怎么回答他,难道我告诉他我这些年一直在做的就是杀人?”
      “你们肯定想不到我会和你们说这些事,因为我刚才又一次看见了任法兽,就在这屋子外面的院中……不,不是任法兽,只是有些类似的石兽而已……不过太象了, 他看着我,看的我不寒而栗,我开始觉得他是来审判我们的,我想,即使是别人犯了错,也不应该成为我们自己也犯错的理由,在任法兽面前,我承认自己是个有罪 的人。”
      他抬起头,眼光扫视着三人:“我觉得这只石兽出现在这里不是偶然的,或许是把我们带到这里的人用来警示我们的,宣布我们当中有人犯下了无可弥补的过错!”
      
      屋外有人轻轻点了点头,他没有想到大海蛟竟然能够预先说出自己以后要说的话,而且有所发现……当然,这反而更好,更容易让他在隐蔽处找到那个人。
      接着,他又偷偷返回棺材之中,吞下一片药丸,这片药丸,可以令他的身体呈现出四肢僵硬,气息闭塞的样子。
      他没有想到,邪恶的力量正在暗处滋生,带来了不可预见的后果。
      
      
      九
      
      梦断了,我仍然摆脱不了黑暗的羁绊。在守候光明到来的同时,身体内部的疼痛带着我一步步滑向深渊。
      手!我能感觉到一只手在触碰我的身体,这只手还在颤抖。
      是雾哥的手吗?感觉好象,但我看见自己摇了摇头。
      他现在怎么样了?永远停留在八岁,对处于青帮的我们,是他的不幸,也是他的幸运。
      假如龙哥还活着,如今面对任法兽,我想,他也不可能再向第一次那样,在我们面前,第一个高高举起自己的右手。
      “龙虎梦牙鬼雾桥塔”中也只有雾哥有这个资格了。
      雾爷能看见我们看不到的事情,我不喜欢。
      我不想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那样会失去无数乐趣,何况我的生命中已无乐趣可言。
      但这并不妨碍我对雾哥的钟爱。
      他一直记得我,我离开时,他哭了。
      
      
      十
      
      三公子被惊醒了,虽然屋内幽黑幽黑的,他还是觉察到头顶上有人在冷冷地注视着棺材里的他。
      他想喊,却被捂住了嘴巴,他嘴里只有支吾着道:“放……开我,你……是谁,想要……干嘛?”
      那个人忽然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你说干嘛,找老朋友叙叙旧啊。”
      听到那人的声音,三公子放下心来,原来是锅匪混混儿大寨主滚地雷,三公子不禁骂道:“吓死我了,你身上肉又痒痒了欠揍吧。”由于地盘交界,二人倒是熟人。
      滚地雷眉花眼笑,道:“还是洪门龙头了解我。”说着将脸凑过来,道:“来,赏一个。”
      锅匪是不畏皮肉苦痛的泼徒,有“卖打”之勇,说是“有刀剁来,袒胸相向,斧头来砍,用头去迎”,挨打时稍微咧嘴喊疼的,就是“栽了”,谁也瞧不起,非但立马被取消锅匪混混儿资格,还要成为终身笑柄。
      可以说这群泼徒不怕死,爱打架是出了名的,谁见了头都痛。
      三公子推开他,道:“去去去,先恭喜你活了过来,有什么话明个再说。”
      滚地雷道:“别啊,我转了一圈了,没明白咋回事儿。我好不容易瞅见你了,心想好歹咱们也算哥俩啊,你不给我说说,我心里憋屈啊。你是不是瞧不起我,来,打我几下消消气。”
      三公子苦着脸道:“算我倒霉行不行,谁和你是哥俩啊。”他将事情大概向滚地雷说了一遍。然后道:“滚吧,等明天这孤岛上的人都活转过来了,也就应该清楚了,那个人不可能永远藏在幕后吧。”
      滚地雷听得极其认真,不过好像没有要走的意思,他拍了拍三公子的棺材,笑道:“您这棺材比我的大啊,我刚刚复原,精气神不大好,您权当可怜可怜我,让我睡这吧。”
      三公子可真的火了:“识相的给我滚开。”
      滚地雷没说话,竟然从后背摸出把刀柄奇短的匕首来,三公子又吓了一跳:“你这玩艺从哪弄来的?”
      滚地雷笑笑:“这个……哪个锅匪身上没好几把这玩意儿?老子本来准备受死后带一把到那边玩玩去,没想到在这碰上用场了。”
      三公子道:“你……你要干嘛?”
      滚地雷道:“别怕呀,我能伤害兄弟吗?你要是觉得我占了你的铺不高兴,在我胳膊上划一块肉去,有二天没见着荤星了吧?和哥哥我说啊。”
      后来三公子睡在滚地雷的棺材里好长时间睡不着,心里把他骂了个千百遍。
      
      任法兽已经被阴影遮盖。
      屋内光线渐渐消退,随着人数的增多,说话的反而更少了。
      滚地雷劲头倒是挺足,和谁都凑上去称兄道弟,可一句话不投机,不是把头伸过去让人打,就是把匕首递过去让人捅一下,到最后几乎是人见人烦。
      三公子忍不住了,道:“你不能歇一下么,好了伤疤忘了痛是吧。”
      滚地雷立马声明尚未痊愈,将上衣脱了,拉着三公子数伤疤,若少于一百条,少一道请三公子补一道。
      彭尊笑道:“神鬼怕楞人,果然不假,若找到害我们的人,你敢不敢把他捅了。”
      滚地雷瞅了他一眼,缓缓道:“干嘛,我自己捅自己玩儿呀?”
      众人心头都是一震。
      洪爷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听听。”
      滚地雷道:“说了又怎么样,你个老叫花子,不好好要饭,还偷别人东西,就是我把你告了,你能把我怎么着吧。”
      黑龙鞭打在身上的场景再次出现在洪爷脑海中闪现,背部隐隐又开始疼痛,他一下掀开桌子,扑向滚地雷,二个人扭打在一团。
      大海蛟将他们分开,对洪爷道:“别急,我说一句。”他看着滚地雷道:“你也别急着承认,我倒要问一下,我犯的什么家法?”
      滚地雷眼珠儿一转:“不稀罕说,有本事打我啊。”
      大海蛟笑笑,指着彭尊:“他犯的什么家法?”
      滚地雷道:“哼……那个……”眼见再也编不下去。
      三公子大笑道:“滚地雷啊滚地雷,见过爱打架的,没见过你这么爱打架的,听我说一遍你就利用上了。”
      彭尊笑笑:“果然,我原先只透露过洪爷一人的秘密,你真是爱闹事的种,现在只剩还没醒的桥爷、林爷或陆财神三人了,要知道是其中的哪个把你害了,你还不生吞了他啊。”
      滚地雷翻翻白眼,道:“你懂个屁啊,不是他,我能尝到扫帚枝的滋味?我谢谢他还来不及呢。”
      
      大海蛟坐下,暗自想道:“事到如今,看来只有他了。他到底是何用意。我虽然没帮上什么忙,但总归出了分力,他不至于要害我啊。防人之心不可无,我要静观其变,伺机而动。”
      
      洪爷气喘吁吁地心想:“竟然给这个锅匪给耍了……不过想想也是……他有什么能耐……难道真的是他……我虽然拒绝过他……但依他的性格……怎么能……”
      
      彭尊心中也在算计:“大海蛟……滚地雷……不……谁也指靠不上……是他……一定是他……”
      
      连锅匪滚地雷都在想“……等一下他醒来我看他怎么说……真是有趣……”他忽然摸了摸衣服,觉得有件事不大对头……
      
      
      
      十一
      
      情形颇为蹊跷,我本来以为会看见青帮中我最好的兄弟,可是关于青帮的梦境戛然而止。
      我仿佛又开始听见那已消退的山呼海啸般的杀戮声。
      我独立站在被撕裂的大地之上,看见沙尘席卷天地,野火熊熊燃烧,此时,大风掠过,乌鸦的叫声响彻天空。
      浓雾中,出现许多身影,有的人失去了双臂,有的人扶着长枪拖着残腿踽踽而行。
      我与他们一一拥抱。
      最后一个没有头的汉子经过我的身边,用不知在哪里发出的异常古怪腔调对我说:“快点吧,就等你了。”
      我忽然明白了什么……
      我开始步伐轻盈地向前迈去……
      
      
      十二
      
      陆祥森不情愿地大声呕吐,他的记忆刚刚被海水所唤醒。他又一次感到冰冷的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包围,充满他的眼睛、鼻子、耳朵。他无法呼吸,不断下沉。
      人世间该享的福几乎他都享受尽了,现在,他似乎要为那些荒唐的岁月一次性还债。他没受过这样的罪,反应似乎比他人都要强烈。
      海滩边,众人先后走近,默默注视着他。
      事情太奇怪了,跪在地上,他已开始陷入深深思索当中。
      远星俱乐部说白了就是一个大赌窟,陆祥森的手伸的太长,不但经营上层社会玩的“赛马”、“跑狗”、“回力球”等,连下层世界的“花会”、“白鸽票”、“山票”等他也一个也不放过。
      “有赚钱的机会,就不要错失”,他的精明是公认的。他想,这确实是我的错。
      因为他知道是谁对自己下的手,这个人在他的俱乐部中已倾家荡产,当他约自己出来谈谈时,他本以为房契应该可以到手了,然而没等他反应过来,手脚已被捆住,塞进麻袋之中。
      他以为一切就这么结束了。
      可是他如今竟然又在这孤岛上醒来了,是谁救了自己?那些租界的英国佬?陆祥森惨然地笑了,他知道这绝不可能。
      他悲哀地发现这一辈子好像没做过一件好事,没交到一个真正朋友。
      不!
      他的脑海里突然电光火石地一闪,还有一个人!
      如果说自己还做过一件好事的话,就是那一件了。
      这个人在不在这个岛上?如果这个人在,一切就清楚了……
      他为自己的想法激动起来,他站起身子,跌跌撞撞原路返回。
      此刻已是黄昏,血色蔓延着整个天空。
      
      清醒过后的陆祥森面对着五人,又恢复了原先精明强干的模样,他道:“我可以和诸位打个赌,假如按你们所说这的确是个孤岛,没人进得来,那么把我们聚集在一起的人必定在我们当中。”
      洪爷道:“废话少说,你说是谁不就完了吗?”
      陆祥森笑笑:“我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三公子叫起来道:“谁?是谁?”
      陆祥森道:“不要着急,我其实我怀疑在座的各位都已经知道了。”
      三公子疑惑地转首:“你们都知道了吗?”大海蛟、彭尊、洪爷、滚地雷都避开了他询问的目光。
      陆祥森叹气道:“其实令尊大人也应该知道,他大概没有告诉你。这总算是个秘密。”
      三公子的父亲是洪门的老龙头,不久前刚刚去世。
      三公子更加疑惑了:“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陆祥森点头表示理解,他知道如今在洪门真正当家的是三公子的二个哥哥,他接着道:“虽然我们平时多无交往,我相信肯定有一根线把我们紧紧串在一起,因为有一点我们几乎是相同的。”
      大海蛟笑笑:“老头子、龙头、杆头、大掌柜、教主、寨主、会长、舵把子,我们说话多少还是有些兄弟会听的。”
      陆祥森道:“不错,虽然说起来脸红,但我们多少是有些份量的。我越来越相信,我们当中有一个人肯定和我们都有过联系,这个人会是谁呢,他为什么会找上我们?”
      滚地雷嘴巴咧了咧,想说什么又停了下来,难得见他如此安静。
      陆祥森顿了顿:“其实各位心中都很清楚吧,当然,一开始,你们自己也不能确信,因为这个人是和你们单线联系的。”
      洪爷不自然地点了点头,气氛更加压抑。
      陆祥森忽然道:“前一阵子东岗起义,各位都出了多少力?”
      空气中弥漫着风雨欲来的讯息,焦虑的藤蔓正在疯长,一切令人窒息。
      陆祥森苦笑道:“都不愿意说的话,我来先说。几十年前的太平天国长毛起义,几年前的义和团,还有数不清的会党在闹事,瞎子也能看出来,大清朝快要玩完啦。 说句丑话,咱管那么多干啥呢,我一介开赌场的,跟谁混不是活呢,不过俗话说得好,‘一壁打鼓,一壁磨旗’,凡事可得做二手准备,所以林爷找到我的时候,我 立马给了他一笔银子,嘴上不说,心下都知道这是用来买火枪的,果然不久哥老会就发动了一次东岗起义。各位,‘只要人手多,牌楼抬过河’,你们都是当家的, 林爷想必为人手不足也找过你们吧?”
      大海蛟率先开口:“既然事情已到这一步了,大家只有坦诚相对。你说的没错,在下蒙林爷看得起,之前曾找我商议,以民族大义相激励,说要推翻满虏,光复汉人 自己的河山,让我把各个山头弟兄们汇集起来,加入哥老会,共同参与起义,不过‘虎不离山,龙不离海’,非但我手下几个掌柜不同意,就是我自己也心存担忧, 不是我自己瞧不起自己,离开了三圣山,我大海蛟值个屁么。到最后我只是尽我所能,送给林爷二十支长枪,四千发子弹,之后再无联系。”
      洪爷接着道:“我没什么可说的,林爷找过我,我没答应,这事太危险,搞不好就要掉脑袋。”
      彭尊也道:“就是,我与大家一样,我是礼门教主,总得为手下人考虑吧。”
      滚地雷没有说话,他只是点点头,表示和在座各位一样。锅匪爱打架是出了名的,但真上战场却也缩了头,说出来挺没脸的。
      陆祥森道:“东岗起义失败人所共知,不过我一直心存一个疑惑,彭尊,林爷棺材中有没有写到他失败的缘由?”
      
      彭尊想了想,点点头道:“有。”
      “是什么?”
      彭尊缓缓念道:“友军告密,阵前倒戈,内外夹击,措手不及,多年心血毁于一旦,无数兄弟丧命战火,令亲者痛,仇者快……”
      陆祥森道:“好了,别念了,大家应该很清楚了。”他环视着众人:“我们当中出了叛徒!”
      大海蛟摇头喃喃道:“不可能,林爷和我联系时也没有告诉具体时间,甚至谎称在一年之后。”
      陆祥森道:“毒蛇口中吐莲花,你没有答应他,难道没有其他人答应了他而最后告密了么?”
      三公子骇然道:“谁,究竟是谁?”
      没有人应声。
      陆祥森道:“人心不同,各如其面,我虽不知这人是谁,但我想林爷醒来后就应该真相大白了,一定是他把我们聚集在这孤岛上,要把叛徒找出来报仇!”
      大海蛟脑中一闪,忽然大叫起来:“你说的不对,一定不是他!”
      陆祥森道:“你说什么?”
      大海蛟道:“假如是林爷,他肯定清楚是谁背叛了他,直接找到那人不就行了,又何必费劲心思把我们都聚集在一块!”
      
      “你说的不错!”窗外有人说道:“我们还没有找到那个人,但是他自己已经急啦。”
      青帮老爷子桥爷满脸悲痛的迈进房中,手中抱着林爷的尸体。
      林爷的胸口正流着鲜血。
      
      
      
      十三
      
      陆祥森吃惊的道:“他好像被人捅了一刀。”
      众人都把眼光投向滚地雷,滚地雷气急败坏地喊起来:“看我做什么……”他指着洪爷:“我和他打架的时候,刀就不见了,再说那刀本来就不是我的。”
      桥爷摆摆手,道:“我们当中有人害怕了,杀了林爷,其实我想告诉他的是,他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因为,在我们当中,唯一不能活过来的就是林爷。”
      大海蛟道:“这是什么意思?”
      桥爷将林爷平放在地上,解开衣服,众人都不禁闭上眼睛。
      林爷结实肌肤上布满累累伤痕,刀伤和枪伤交错呈现,旧伤的烙印尚未消失,新伤又已添加。
      桥爷道:“从救回他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他活不成啦,再好的草药也最多只是延续他最终闭眼的时间而已,”他的眼光喷出了火:“我们青帮一定要把害他的人找出来!”
      陆祥森道:“难道是你把我们聚集到这个岛上来的?”
      三公子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桥爷看着三公子道:“我其实要谢谢你,洪门要杀我恰好给了我一个机会,在我服用父亲的驹光丹假死十天瞒过你们后,正好开始我的复仇计划。那十天中,我们青 帮弟兄分别开始行动,将我们掌握的内幕向你们的上层暗自告发,使你们遭受家法后再迅速救下带到孤岛上来,不过,也有二个意外,一是陆祥森,他还没有在我们 行动前就遭了暗算,我们恰好救了他,另一个是三公子,洪门龙头已经过世,而他并不知情,但是他遭八我王暗算,也恰好被我的父亲所救,情况紧急,没有办法, 也只有带到孤岛之上。”
      三公子苦笑,你忽然知道你最想杀的人救了你自己,你会有什么感觉?
      桥爷道:“每个人伤势不同,连我也搞不清谁会先醒过来,我只有暗中替你们敷药并伺机监视你们。因为林爷和每个人毕竟都是单线联系,那个有罪的人一开始看见有这么多人,或许心存侥幸,不敢确信,当他明白确实是为了东岗一事,最终定会铤而走险,把矛头对向林爷。”
      大海蛟沉声道:“那你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桥爷摇摇头:“我……还不知道。”
      有人暗自松了一口气。
      桥爷接着道:“但是有人知道。”
      洪爷哑声道:“谁?”
      桥爷站起身,指着院中的任法兽:“它知道,你们的所作所为他都看在眼中,我相信苍天有眼,我还相信天下有公正有天理……很小的时候,我第一次看见它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他看着众人,道:“伸出你的手,和我来。”
      时间又仿佛倒退到多年前的夜晚,那一群孩子高高地庄严地举起右手,如今物是人非,这群人的手不再干净,不再纯洁,而且也变得粗糙了,就和他们的心一样。
      然而在风影之中,仍有一种使人透不过气的感觉。
      
      挨个摸过独角后,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彭尊立刻笑道:“我觉得应该静下心将那人找到,替林爷报仇,不应该玩这种小孩子把戏。”
      桥爷忽然看着他,道:“把你的手伸出来。”
      彭尊犹豫了一下,缓缓张开手,他的手中间出现了一个红点,脸刷的白了。
      桥爷道:“是你,是你答应了他然后又去告密。”
      彭尊道:“不是我……”
      桥爷道:“是你,当你醒来时,你看过所有棺材上的留言后,你已经开始怀疑是针对你而来,但你不确信林爷是否死亡,又想隐瞒林爷如何而死的真相,所以将棺材上的留言统统烧去了。你故意透露出洪爷的秘密,是做出你要抓住别人把柄的样子。”
      彭尊汗水涔涔而下。
      桥爷又道:“你一直在告诉每个人带我们来岛上来的人就是害我们的人,我还怀疑,你一直在考虑是激大海蛟还是滚地雷替你下手,然而最终还是放弃了,因为他们毕竟没做对不起林爷的事。”
      “到后来,你终于决定铤而走险,无论如何,亲手解决了林爷,谁也不会知道你做的事。你知道滚地雷的秉性,暗自挑拨,他和洪爷打架时,你将匕首悄悄藏了起来。”
      “最后,你趁众人不注意,来到林爷的房中,将匕首刺进他的胸膛,只是你没有想到的是,那时候林爷已经是个死人了,而我一直在暗处等待那个最终要进来的人。”
      最后,桥爷手指天空,看着他:“你真的以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没人知道吗?”
      彭尊看着自己的手,忽然大笑起来,“你根本没有证据,别诳我了,把你们的手全部伸出来,我相信你们每个人的手上都会有红点。”
      桥爷伸出自己的右手,他的手上没有红点,其他的人也不禁看着自己的手,每人都是干干净净。
      彭尊象是被抽了一鞭子,恐惧地看着任法兽,喃喃道:“怎么会这样……。”他又一次笑了起来,声音凄烈可怖:“没错,是我,都是我做的,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呢,你把我杀了吧,反正我已死过一次了。”
      桥爷道:“从你烧掉留言开始,我就怀疑你了,不过我还是想听见你亲口承认。”
      彭尊道:“他不过是哥老会一个普通舵把子,和你青帮有什么关系?你要如此帮他,和这么多人作对?”
      桥爷缓缓道:“他是我最好的兄弟……”
      三公子忽然想起来自己初次看见林爷,有一种觉得在哪里见过的感觉,在他还小的时候,父亲带着他到青帮谈事,他见过这个人,他不禁大喊起来:“梦爷!他曾经是龙虎梦牙鬼雾桥塔中的梦爷!”
      
      
      
      十四
      
      第一次杀人后,我就觉得这不是我要的生活,虽然我以后杀了更多的人。
      当我决定要退出青帮时,谁也没有责怪我,但我知道包括虎哥在内的很多人没有原谅我。
      老头子二甲王告诉我,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梦,我无法挽留你,但你毕竟是青帮带大的,以后有困难就来找我,只要我还有口气,我就会帮你。
      我从此改名姓林,我把我的一半留在青帮。
      我又一次回到青帮时,是需要他们的帮助,老头子帮了我很多忙,雾哥看到我离开后,哭了。
      这也许就是我后来命运的预兆吧……
      
      我赶上了人群,知道自己真的快要离开了。
      夕阳下,我再次回头,终于看到了桥爷。我还看到他的眼中含着泪。
      当我离开青帮的时候,桥爷没有说过一句话,当我需要帮助的时候,桥爷陪着我上了战场。
      战场中,我们分散了,我一直想再看看他,看看我最好的兄弟。
      他还活着,我就放心了……
      我没有和他拥抱,我们之间已经不需要这些。
      我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十五
      过了很久,三公子还是想不明白,他道:“怎么可能发生那样的事情?”
      大海蛟早已心知肚明,他微笑着道:“你第一次见到这只石兽时没觉得奇怪吗?”
      三公子恍然大悟,他第一次见到孤岛上的任法兽时,它缺了一只角。
      大海蛟道:“我也说过,它只是很象任法兽。当桥爷带我们去见任法兽时,我注意到任法兽的独角已经被重新装好。”
      洪爷道:“独角就是那把匕首!”
      滚地雷道:“我说呢,这把匕首太奇怪了,刀柄太短,原来本身就是安在任法兽额上的独角。”
      桥爷笑笑:“我一直在暗处观察你们,陆祥森醒来来到沙滩时,唯有彭尊偷偷落后一步,那时我就已经清楚了。”
      他又看着滚地雷道:“锅匪身上多出把匕首来是天经地义的,我只有把它放在你的身上。我相信依你的性格,你会递给每个人,而那个人也会千方百计拿走这把匕 首,因为他不确定梦爷何时会醒来,最迅速的方式就是刺死梦爷,而且完全不必要带走凶器。匕首的刀柄极短,有一个活动倒钩,这倒钩本来就是连接这只任法兽独 角的卡口,只要那个人下刺,握在手里的倒钩就会反弹刺下一个红点。”
      三公子叹气道:“原来那个时候红点已经留在彭尊的手中了。”
      
      当接应的小船来到孤岛时,大火开始燃烧起来,众人在海岸边掉过头,房屋已在浓烟滚滚包裹之中。
      桥爷没有杀彭尊,彭尊表示要永远留在这个岛上,没想到他点燃了所有房屋,想要自杀。
      桥爷向回跑去,三公子拉住他:“你干什么,他是罪有应得。”
      桥爷到:“我的兄弟还在里面。”
      三公子道:“你疯了吗,林爷已经死了。”
      桥爷看了看他,甩开他的手。
      洪爷道:“我们怎么办?是到船上去,还是留在这里?”
      三公子举起右手,那里干干净净,但三公子仿佛看见一个红点,宣告所有的人都有罪的一个印记。
      他忽然开始也向房屋跑去。
      慢慢的,众人都开始跑起来。
    简单的生活,

         何尝不是一种华丽的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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