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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 《杀人现场》作者:夏理雾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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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3-2-16 1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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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8]以坛为家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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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0-3-27 13:39:3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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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人现场
    事件的开端
    S晚报本期的“填字游戏”在王维的诗句中告一段落,陶川心满意足地将铅笔搁置一边,将报纸折好,直至相互交错托着头对杨城说:“在我看来,冲击力是源自于落差的。”
    此时的杨城正坐在那张令人极不舒服的木椅上,他一手托着一个小碟子,一手拿着一杯红茶。双目紧紧盯着正对他的那幅油画。杨城对于那幅画十分不满首先她认为那个地方应挂着一个液晶电视才对,其次,那艳丽的色彩也难以接受,隐隐约约似乎能看出那是一艘黄色气垫船,但又好像只是一团奶油,一会又变成了面包。
    正当杨城在思索陶川是何种品位的当口,那个不着边际的话语就从陶川的嘴里吐了出来。
    “嗯?”杨城猛地震了一下,杯中的红茶洒出少许,他将脖子往前伸了点问,“你说什么?”
    “我是说,落差越大冲击力越大。”陶川歪着头解释。
    “什么意思?”
    “如果两个相同的物块一个从5米的地方掉下来,而另一个从10米的地方砸下来,那一个更与有冲击力呢?”
    “当然是10米的那个啊。”杨城回答。
    “你看,就是这个意思,很好理解吧。”
    杨城皱着眉头,头将信就疑地点着,并非他对这么一个常识有疑问,而是搞不懂难道陶川要说的就是这个?
    看到杨城一脸疑惑的样子,陶川停顿了一段时间后终于又继续讲了下去:“同样的道理,能对人心产生冲击力,或者说是能震撼人心的东西也必须要有‘落差’。”
    杨城摇了摇头说:“能否举个例子。”
    “比如明明歌词是悲伤绝望的,但却佐以欢快的曲调;比如画面明明是血腥野蛮的,但背景音乐却高压无比;比如环境是险恶恐怖的,但却用明朗的方式去演绎。”
    “那又怎么样呢?”
    “这样的组合会产生非同一般的效果啊!”陶川的情绪有些激动,身体直了起来,提高了嗓音说道,“欢笑里透着泪水,高雅后藏着狂野,平静中涌着骚动,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却一同亮相,虽然彼此表达的东西背道而驰,可又出现的自然而然,配合的和谐统一,此时怎会不震撼人心呢?”
    “哦,嗯??????”杨城似乎不知道该做何反映,是指顶着太阳穴,神情严肃,眉头纠结成一个疙瘩,过了一会儿,他的表情渐渐放松,带着浅浅的笑意说:“也搞不懂你为什么突然说‘冲击人心’的话题,但刚好,你所说的话到可以作为我的开场白。”
    “哦?”
    “”我今天找你来是为了一个礼拜前发生在C小区的谋杀案。“
    “你负责的案子?”
    杨城点了点头。
    “‘开场白’是怎么一回事儿”
    “因为按照你的说法,”杨城端起红茶呷了一口,说:“那个杀人现场十分震撼人心!”
    陶川突出饶有兴趣的样子身体向前倾说:“好像很有趣啊。”
    “死者名叫王远,一位作家。”杨城开始进入主题。
    陶川一面专注地听着,一面从口袋里摸出一包香烟,从中抽出一根点上火。
    “事件的开端是始于一个礼拜之前,也就是4月21日,周六。那天晚上7点,C小区 的804室,也就是王远的房间,突然炸响。”
    “炸响?”陶川夹着烟的手在离嘴几厘米处停了下来,加重语气重复了这个词。
    “没错,他的两个邻居都是这么形容的,因为那声音来的毫无征兆,极其突然。而且音量也大得出奇。”
    “那个声音是什么?炸弹爆炸?”
    “不是,”杨城摇着头说,“是音乐。”
    陶川的眉头皱成一个“川”字,但只是吸了口烟,一言未发。
    “起先邻居不以为意,认为可能王远不过一时按错了音量,但没想到过了十分钟,那音乐生未曾减弱。这时其中一户邻居过去摁王远家的门铃,但并没有任何反应。”
    “然后呢?”
    “几次尝试都无疾而终,很快另一户人家似乎也不堪其扰走了出来。”
    “音乐还在继续,没停?”
    “使得,接着他们找到了物业,不过无论怎样,屋内都没人答应,后来又通过小区里几个认识他的人打听到他家的座机和手机号码,结果全是无人接听。”
    “然后就通知了警方了?”
    “怎么可能就因为这点事就报警呢?当时他们哪会想到的等再次见到王远时他已是一具尸体了!所以他们都认为王远大概是有事出去了,但忘了关上音响。”
    “稍等一下,”陶川严肃的问,“王远肚子住在这里吗?”
    “还有他的妻子,但没儿女。’
    “那为什么不联系她呢?是因为没有联系方式吗?”
    “联系方式倒是有,但他的妻子在4月20日就前往E岛参加单位的旅行了,所以联系了也不能马上赶回来,况且此时他们还没一时岛已经出事了,因为他们只得等王远回来。”
    “从屋里传出的音乐声是一首曲子不间断播放还是不同的曲目?”
    “一首曲子,不,确切地说连一首都不是。”
    “这话是什么意思?”
    杨城撸了一下头说:“嗯,关于这个过会儿再提。”
    陶川微微点了点头。
    “可令他们意想不到的是,知道次日早上,音乐声始终没断,并依旧联系不到王远,他们这才旧的事情严重了。”杨城喝了一口咖啡润润喉咙继续说,“他们首先通知的是王远的妻子李致萍。她得知消息后立刻动身回来,在4月22日晚5点回到了C小区,终于把门打开了。”
    陶川正襟危坐,他明白接下来所听的是重点。
    “结果可想而知,王远早已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之后他们通知警方,大约是半小时后我们抵达了杀人现场。”杨城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说道:“他们很懂得保护现场这一道理,没有触碰现场的任何东西,甚至连那首通过音响传出的震耳欲聋的曲子也没关上,这才让我切身体会了一番那原汁原味的奇异现场!”
    陶川舔了舔嘴唇说道:“一开门便是客厅,王远就倚在沙发边,胸口上插着一把刀,而他的双手正握住刀柄。周围有一大滩血迹,尸体已经冰凉,并被麻绳捆着。”
    “这也很普通嘛。”
    “别急,后面还有。很快你就会明白这尸体的猫腻。”杨城显得相当自信,“他家的电视是开着,播放着画面,起先我们认为不过是普通的电视节目并没有太在意。”
    “可实际上呢?”陶川显得有些急不可耐。
    “后来我们突然发现,电视上的画面不断再重复,再仔细一看才注意这不是电视节目而是通过DVD放出的,而重复的画面也是有人动过手脚的。”
    陶川用手托着头仔细的听着。
    “画面上的内容也让我们颇为吃惊,那是一部电影的末尾,镜头是在一个广场上,广场
    中央有一个巨型钟,时间是晚上,有一束昏黄的光线照射在那里,周围没有一个人。接着电影的主人公拖着怪异的影子缓缓的步入了这场景,表情茫然二空洞。她在钟下呆立了一会儿后,从口袋里慢慢地掏出了一把匕首,段想了一阵后,突然捅向自己的心脏,跪倒并靠在钟边,而此时那钟奏响,时针恰好指向7点!”
    “7点……”
    “没错,这也正是王远邻居听到音乐的时间。”杨城进一步说,“很快我们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电影里的主人公最后也是拿着一把差不多的匕首捅向自己,王远死时的动作也是如此,电影里他倒下后市跪着靠在大钟边上,王远则是靠在沙发边,并且也是跪着,甚至他们面朝方向也完全一致,除此之外,连时间也相同。”
    陶川听得很专注,甚至烟灰掉落到桌面上了也都未曾察觉。
    “也就是说这是一件模仿电影情节的谋杀喽?”
    “是的。”
    “那音乐有是怎么回事?”
    “音乐是个关键。”杨城说到这儿停了一会儿,原本平和的表情不见了,“老实说,仅仅是这样的模仿杀人我至多感到惊讶,之所以我说这现场时震撼人心的,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那便是自始自终环绕着的音乐。”
    陶川眯着眼睛,从嘴里吐出一个眼圈。
    “那首几天前就一直响个不停的音乐其实正是出现在那部电影的末尾,也就是那幕镜头的背景音乐,座椅画面不断重复那音乐也随之重复,”杨城说的嗓子有些干,他仰头把早已冷掉的红茶喝光,说,“陶川,你觉得那导演会给与那一幕什么样的音效?”
    “呃。若是要配合那样的画面,应该是些忧伤舒缓的曲子吧。”
    杨城轻微的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电影已经进入尾声,而主人公最后的结局是自杀,那压抑的气氛本事凄凉绝望的,音乐理所应当该去配合这风格,但,那部电影却不这样,灌入我耳际的居然是《欢乐颂》!”
    陶川倒是没有表现的太过吃惊,像是早就聊到这结果一般,说:“这个意思,明白了。”
    杨城大幅度的点了点头,随即闭上眼,组织了一会语句后,想总结性发言一样说:“那是犹如火山喷发,冲破一切枷锁,振奋人心的那段合唱,一方面我所看到的是一具血腥的尸体,以及那和现实极其相似的电影,这该是诡异,甚至有点恐怖的场景;可另一方面那激昂的、振奋的、鼓舞人心的乐曲像海浪一般把我包围。由于音量过大的缘故,让我觉得这声音不是从耳朵里进去的,而是直接被冲入大脑。视觉和听觉接收者截然相反的情绪,当时我大脑就像短路了一样根本就无法思考,有一种奇异梦幻,好似灵魂出鞘的感觉,直到有人关了音响,才慢慢回过神来。”

    警方的推理1
    “挺有意思的。”陶川喃喃自语着,他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啤酒,将其中一罐放在杨城面前。
    空气中传来两声轻微的爆破声。陶川畅快的喝了一口后说:“接下来介绍一下我们所调查到的情况。死者王远是一位作家,今年刚满35岁。”
    “他写的题材是什么?”
    “关于都市生活的小说,他并不太有名,但近期开始崭露头角。”
    “这么说,还是蛮有前途的一位作家喽?”
    “似乎是,”杨城用手扣着桌子说,“死亡时间实在4月21日的晚上5点至9点,他的头部曾遭受过钝击,但死因正是插在他兄考上的那把刀。体内也没有查出任何药物成分。最
    后看到他的人是王远所在5号楼的门房大妈。”
    “是什么时候?”
    “是在那天早上6点,王远一直有晨跑的习惯,那天也不例外,而通常他都是围着C小区慢跑的,保安都看到他,还打了招呼。大约是半小时以后王远就回去了,门房的大妈就在那时见到的。”
    “也就是说王远肯定是回去了对吗?”陶川问道。
    “没错。”
    “现场没找到些有价值的东西?”
    杨城无奈的摇了摇头,她按着太阳穴说:“接着我们调查了王远的社会关系,在这一点上倒是有很大的收获。”
    陶川弹着烟灰,神情认真。
    “有理由谋杀王远的人,据我们所知有三个。”
    “三个啊?”陶川侧着身子,吊起声音说。
    “嗯,我们最先了解的一个事名叫王志业的生意人,他曾经当过一段时间导演。”
    “导演。”陶川若有所思的重复了一遍。
    杨城露出一副“你注意到了啊”的表情继续说:“他们两人是大学同学,毕业后一直有来往,原本关系不错,但近期有经济上的纠纷,闹得不可开交。”
    “他们的经济纠纷牵扯到多少钱?”
    “王志业最近状况也不好,总之是足以杀人的数目。”
    “那另两个呢?”
    杨城盯着陶川消瘦的脸说:“还有一位叫张智,单身,是王远的邻居。”
    “邻居?就在王远家隔壁吗?”
    “这倒不是,王远住在804,而张智则在904.”
    “那动机是什么?”
    “张智和王远都是些同一题材的作家,再加上他们又住得那么近,理所当然关系会不错,他们常常会在一起讨论创作。”陶川露出狡黠的神色说,“前面不是提到王远开始崭露头角吗?这是因为他的最新长篇刚摘的一个颇具分量的奖项。”
    “哦,原来如此。”陶川说,“我大体上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杨城没有理会陶川,说:“有一次他们在交谈中张智无疑透露了一个构思,而王远那部小说的框架正是张智所说的那个。”
    “不过他也不该就因为这个去杀人啊,首先得诉诸与法律吧?”
    “ 提到的那个构思他自己并没有成文,换句话说他手上根本就没有能证明那是他的创意的证据。即使有,也没用,毕竟王远的小说先一步出版,已占有主动,所以没法去指望法律。倘若那部小说反响平平也就罢了,可却夺得了大奖,张智的心里怎么可能平静得了,所以我认为这个杀人动机很充分。”
    陶川点点都表示认可。
    “最后一位,有理由谋杀王远的便是他的妻子李致萍。”
    陶川倒是没有表现的太过惊奇,不过似乎是为了附和杨城他还是回了一句:“哦?”
    “理由其实很俗套,李致萍在外面有了相好的,早就厌倦和王远呆在一块儿了,她也提出过离婚,可王远一直不答应。”
    “为此就起了杀意?这似乎还值得商榷啊。”
    “可能吧,但人心总是难以琢磨的啊!”
    陶川眯着眼睛吐云吞雾,杨城问道:“话题还是回到那个现场来吧,你有没有什么想法啊?”
    “在说这个之前我有几个疑问。”
    “什么?”
    “这是否是一个密室杀人?”
    杨城先是愕然,但紧接着反应过来,回答:“当然不是,王远家的门只要是关上就自动上锁,所以不存在什么密室不密室。”
    “门房大妈难道没有看到一些‘非本楼’的居民进入吗?”
    ‘没有,但这不说明任何问题,因为他差不多有一半的时间是不在岗位上的。”
    “你们发现尸体的时候他不是被绑起来了吗?这你们是怎么认为的?”
    “这个啊,尸体被绑着的状态不同寻常,因为他的手臂是曲着的,所以我们认为是为了固定尸体的‘造型’,从而保持和电影里一样的动作。”
    陶川拨弄着自己灰白的头发,眼睛看向别处,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似的,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悠悠地说:“对于那个现场你们警方有什么看法吗?”
    “当然有。”
    杨城沉着地说,“我就一个个进行说明吧。”
    他才把烟蒂丢进烟灰缸里,饶有兴趣的听着。
    “我们的第一反应就是凶手相传达一些东西给我们。”
    “传达点什么?”
    “或许是动机之类的,谋杀王远并不是凶手的终极目的,更重要的是为了向我们昭示点什么。”
    “动机?听起来有几分道理,不过他干嘛不写封信给警察呢?”陶川的话里有几分嘲弄的意味。
    “这个有很多可能,例如他认为他的杀人动机是正义的,至于为什么要用这样的形式来传达,或许是为了一种艺术性吧!”
    “那你们的意思是那位充满艺术细胞的先生根本就是把那具尸体当成了个道具,只是为了装点他精心制作的画面来表达他的动机?”
    杨城像是对陶川的态度表示不满一样,干咳了两下才回答:“差不多就这意思,凶手可能意外的注意到了这部影片可以很好的表达他的思想,所以才如此布置现场,而现实里的杀人事件也是配合电影的情况。”
    “那然后呢?对于这个想法你们采取了什么行动吗?”
    “如果是我们想的那样,就是凶手在7点到达王远家,并将其谋杀,接着布置了现场,那么他要述说的动机必定隐藏在那部电影里。”
    “然后你们就研究那部电影去了?”陶川揶揄地说。
    “使得。”杨城反击似的加重了语气,“那是一部日本影片。讲述的是一个请你爱人独自来到 一个陌生的城市,原本怀着一颗斗志满满的心,但却随着故事的进展,主人公遇到各种不幸的事,每一件都是倒霉至极的,所以在最后一幕就自杀了。”
    “就这样?”
    “那你还想怎么样?总之影片在我看来索然无味,当然除了最后一幕的情景和音效。”
    陶川抓了抓头,眼神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有些迷离,像是要睡着了一般,起先的精神饱满,期限的精神饱满一下子荡然无存。他站起身子为自己冲了一杯咖啡,懒懒地说:“哦,那你们发现什么了吗?”
    杨城摇了摇了头说:“原以为会发现影片和现实的相似之处,但翻来覆去研究了半天都没看出来有什么玄机。”
    杨城的样子有限垂头丧气,事实上这个想法最先就是他提出来的。接着他像是不甘心一般又补充了一句:“或许凶手是想通过影片来让我们以为这是自杀?”
    “被绑了起来来白痴都知道不可能是自杀。”杨城毫不客气的回答。
    杨城摸了摸鼻头,他并不打算对于这个说法作进一步的说明:“接下来分析一下另一派的说法。”
    陶川做出洗耳恭听状。
    “另一种说法是无意义派。”
    “就是说这只是凶手突然来了兴致所干的?”
    杨城抓了抓头算是表示认可:“不妨想像一下,凶手在晚上7点来到王远的家中准别行凶,而被害者此时正好在家中观看这部影片,所以当他杀了王远以后,看到电视里播放的画面,就心血来潮的布置成这样。”
    陶川一脸严肃的托着下巴:“相较之第一个说法,还是这个更具说服力。”
    “你也这么认为?我觉得这种事情发生的几率实在太小了。”
    “是吗?我觉得就按刚刚你说的情况发展,没什么不可能啊!”
    “这毕竟是局外人在世后的感受罢了。”杨城反驳道,“我实在难以想象一个刚刚犯下累累罪行的人,能有这般的闲情雅致?”
    杨城潇洒的吐了个眼圈,带着微笑说:“这可未必哟!人心可是很难猜测的。”
    “但……”杨城还是一副不接受的样子,但话只吐了个音节就收住了,换了口气摆出“不和你争”的架势又说道,“而无意义派的另一个衍生则是,凶手是个精神不正常的人,或是变态狂什么的。”
    “哦,这也是一个容易想到的解释啊。”陶川叼着香烟含含糊糊地说。
    “不过这个说法的唯一漏洞就是当时没有任何一个小区里的人见到过这种人啊。”
    “兴许是看漏呢?”
    “可能性极小,那个小区并不大却只有一个入口,所以保安很清楚哪些事外来人员,哪些不是,倘若陌生人进来他们肯定会注意。”
    “难道不能翻墙之类的吗?”
    “倒不是不可能。”杨城皱着眉头说,“但这样你不觉得更像一个有意图、有目标的谋杀吗?那类人不该被规划入讨论的范畴。”
    “所谓的精神病没有意图,只是以我们的角度无法理解,其实他们也有自己的原则,自己的逻辑,很可能是有我们无法理解的动机存在。
    杨城请哼了一声表示不屑:“你这么讲未免有些强词夺理吧,毫无依据就凭空扯出什么正常人‘无法理解’的动机是没什么意义吧?”
    杨城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抓着头转移话题:“警方的观点就是这两个吗?”
    “嗯,这只是两个普遍的看法,其实还有一些非常,非常……”杨城双手在空气中无规则的摆动,试图找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非常特别,但并不完整的想法。”
    “不完整?什么意思?”
    “就是说感觉似乎有这可能。但深究下去却无法自圆其说。”
    “比如呢?”
    “比如凶手这么大张旗鼓的布置现场并把音量开这么大,是为了让人们尽早发现尸体!”
    陶川楞了一下,动作定格了几秒:“这听起来蛮有意思的,不过想让人们尽早的发现尸体,与其这么麻烦还不如将门打开来得直接呢!”
    “没错,的确是这样的,可是有没有可能是凶手原本就这么做的,只是很不巧出了点意外。”
    “意外?指什么?”
    “风,凶手一开始就把门打开着的,不过他前脚刚走,风后脚就把门吹上了。”
    “这并非没可能,可……”
    “当然听起来主观成分太多了些。”杨城补充道,“可是稍稍调查了一番倒是发现了几个支持这一说法的因素。”
    “是吗?”
    “首先那天的风很大,8楼的风力道不小,其次是8楼过道的窗是开着的,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点,那便是王远家的铁门关的方向和风吹的方向一致,而且角度也很正,可以说从过道窗那吹里吹进来的风完完全全的打在开着的门上。甚至可以这么说,如果凶手的确是没关上门的话,在那样的状况下不被风吹上反而不正常。”
    “照你这么讲,那这种可能性的确不小,不过即便如此,问题的关键是:凶手为什么希望尸体被尽早发现?”
    杨城无奈的双手一摊,吐了吐舌头说:“理由,不清楚,所以嘛,才叫‘深究下去却无法自圆其说’。”
    陶川一言不发地摁着太阳穴,像是对这个解释还念念不忘。
    杨城给了他些思考时间,等了片刻,喝了口啤酒说:“总结一下刚刚的讨论,不难想象这么一幅画面:凶手在七点来到王远的家中,将其杀害,接着出于某种理由把杀人现场搞成这样,然后离开。”

    各方的不在场证明
    “接下来该说一下案发当天,那几位嫌疑人的行踪了吧?”
    陶川弹了弹烟灰,示意继续。
    “先说他的妻子李致萍吧,她说,案发前一天也就是4月20日的上午11点,她和单位同事搭乘飞机前往E岛了,直到4月22日下午4点才回到S市。”
    “这一点你们调查结果呢?”
    “她的话属实。”杨城说,“她所处的单位的确组织了一次旅游,李致萍也参加了,并且所有的同时以及飞机票都能证明他是在案发后才回到S市的。”
    “有没有可能中途回来,杀完人再折回去呢?”
    “绝对不可能。”杨城摇了摇头说。
    “那么,是否可以确定她同这谋杀案没有关系?”
    “基本上是这么回事。”杨城以肯定的口吻回答,“然后是作家张智。”
    “他的情况又是如何?”
    “同样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杨城湿润了一下嘴唇说,“那天他正好去参加他高中的母校建校60周年的庆祝活动。”
    “几点开始的?”
    “八点,而他是在早上7点带着一个小挎包离开小区的,拦了一部出租车,这些保安都看见了。差不多九点左右到达了他的母校,这点他好几个当年的同学都能证明。”
    “要要两个小时?”
    “没错,那所学校在P区,乘出租车的话差不多两个小时。”
    “那又是几点结束的?”
    “老同学见面嘛,先是在以前的班级里大家叙叙旧,然后一起在食堂吃顿午饭,接着下午去K歌。张智是六点离开那里的,然后八点左右回到了小区。”
    “这些有什么能证明呢?”
    “还是他的同学,虽然不能肯定是正好6点,但最多也就十分钟的浮动,另外,张智
    所提供的出租车发票也可以证明。”
    “那部出租车你们有没有具体地调查过?”
    “处于谨慎还是查了,那位司机师傅回忆了一番后承认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并且由于他8点正好有个节目要听,所以时间上也比较确定。”
    “我想他们在活动的时候人数一定不少吧?”
    “是的,将近20个。”
    “当时一起唱KTV一定相当混乱,难道他们能肯定张智一直没有离开吗?”
    “这点我们也有所考虑,但是从C小区一直到P区要两个小时啊,那么一个来回就是4个小时,虽说他的同学不能肯定张智自始自终都在,但也可以确定绝对没有消失四个小时之久。”
    “张智的不在场证明看起来也无懈可击嘛。”
    杨城撸了一下头发:“最后一位王志业的状况则和前面所提的两位完全相反,他没有任何不在场证明。”
    “怎么说?”
    “他称自己在4月21日下午那天独自呆在家中哪儿也没去。没有人证明,期间倒是接了几个电话,可都是发生在上午没有太大意义。”
    “这么看起来他的处境很不利啊。”
    “使得。”杨城把头低以沉着的声音说,“我们给予王志业特别的关注,除了他那天的行踪不明之外,还有一点。”
    “你是说他曾经的职业吗?”
    杨城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说:“纵观整个案件,给人最深刻的印象就是一种‘戏剧性’或者说‘艺术性’,无论也罢,我很难相信一个五大三粗毫无艺术细胞的人会干出这种事情来。”
    “而王志业具备这样的条件。”陶川出乎意料的接了上话,“曾经做过导演的他肯定还留有一些‘电影梦’,较之其余的人,他更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说不定,对于他而言,那个现场就是他像警方展示的‘电影作品’!”
    杨城不住的拍起手来,似乎觉得陶川默契的配合很给自己面子。
    “不过,”陶川话锋一转,“要是从凶手的心理来推理的话,我觉得王志业不是凶手。”
    “呃?”杨城一时还没反应过来陶川的转变。
    “从你先前的语句中可以知道这么个情况:陌生人进入小区必会受到注意,王志业当然算陌生人,但没有人注意到他,由此可以得知以下两种情况:其一,他压根就没来过;其二,他是通过翻墙之类的非常规途径进入的,这么说没什么问题吧?”
    “没有。”
    “若是第一种可能,自然没的说,而第二种可能,我们不妨思考以下他这么做的动机,无非是不想让别人看到他来过现场。再进一步推理下去的话就能明白凶手是一开始就有杀人的企图,所以才要避免别人看到他。”
    “分析得很对。”杨城一面喝着啤酒一面说。
    陶川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踱着步子说:“可是回过来想一下王志业的杀人动机:由于王远迟迟不肯还钱才起了杀意。倘若换位思考一番,你遇上这样的情况会怎么做?难道真的会一门心思想至对方于死地?人死了钱更到不了手啊,二王志业现在要的是钱,自然的情况应该是这样的:王志业再次上门来讨债,但王远依旧没有还的意思,王志业实在气不过了:脑子一热杀死了他。而现在,凶手从一开始就做了谋杀的打算,我很难相信这会是一个急需钱财的讨债者所为。”
    杨城做出一副很想反击的样子,但张了下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过了片刻,他笑了出来,带着得意的神色说:“其实我们警方后来发现一个更具有说服力的想法。”
    警方的推理2
    “事情的转机是在两天前,王远的朋友向我们提供了一个十分重要的线索。”
    陶川重新坐下,并且点上一枝新烟。
    “王远的朋友曾经借给王远一本书,在4月21日的下午,他突然要急用那本书,所以想找王远要回来,于是他从五点一刻开始不断联系王远,他既打了座机,也打了手机,通了,可全没人接。我们在王远的卧室里找到了手机,的确看到好几个未接来电,并且座机上的来电显示都证实那位朋友的话。”杨城神秘地压低声音说,“根据小区保安,门卫的证词,他们自从看到王远早上六点回家之后就再没见过他下来,由此可以很清楚地了解,直到7点被杀之前他都是呆在家里的,可既然他在家为什么要对那些铃声充耳不闻呢?”
    “啊,呃。”陶川这么一针见血的指出问题显然让杨城多少有点尴尬,他干咳了几声说,“就是这么回事,当时这个大胆的想法就涌进了我的脑海。”
    “恩,然后呢??”陶川不以为然地说。
    “不过,一直以来我们都认为谋杀是发生在7点,这又是怎么回事?”杨城兴奋得双目放光,“这起案件最匪夷所思的地方当然是那个奇妙的杀人现场,它既是疑点,也是突破口,如果能明白凶手这么做的意图,那真相就呼之欲出了。”
    “对,很对。”
    “刚刚我们讨论了那么多种解释,虽不能说毫无道理,但客观的来看,这些说辞太过虚幻了,凶手这么大动干戈不应只是为了这些理由,应该有更实在的益处,而我认为,他这么做的目的正是为了误导王远的死亡时间。
    “为什么我们会认为王远是在7点被谋杀的呢??因为那个杀人现场实在太令人震撼了,那个模拟杀人深入人心,当我们注意到这是一起模仿杀人的那一刻,脑中就产生了这么一个画面:凶手杀死王远以后,再按照电影的情节来布置现场,这么想就默认了谋杀和布置现场的时间相差无几,即,当音乐声爆起,也就是7点的时候,就是王远被谋杀的时刻。可是其实王远早在七点之前就已经被谋杀,诡计就在于音乐声的响起运用了一种‘定时’装置。”
    “DVD上的定时功能吗??”
    “错。”杨城说的很干脆,“DVD上不能让某个时刻使机器自动启动,更何况当时还搁了一个画面AB反复播放的状态,因此就DVD方面没有任何‘定时’,它和电视机就是当王远被谋杀时就是一直开着的,并且当时也有音乐,只不过是单纯的从电视机里传出来的,不会被邻居听到,真正起到“定时”作用的是功放!为了满足某些人希望以音乐作为自己早上起来的闹铃,因而功放上就被设计出有定时开启的功能。正好,王远家的功放的确有这个功能,并且我们的确找到了定时在7:00的记录!因此实际的情况是这样的:在7点之前,可能是六点或是五点,凶手杀死了王远,并且开始布置县现场,着其中包括了打开DVD使那画面不断重复,同时设定功放让其在7点自动开启,随即凶手离开现场。当到7点时,功放自动开启,原本经由电视的声音现在改为由功放所连的音响,声音就一下子“炸响”了。如此一来,就成了我们面对的状况了。”
    陶川含蓄的笑了,他摇头晃脑的拍手说道:“精彩的推理哦,不过既然如此,不是一切都真相大白了吗??”
    杨城原本神采奕奕的双目一下暗淡了下来,他叹了口气:“这个说法将一切都解释通了,功放上的记录也证明了我们的推理没有错,凶手必定使用了这个诡计,那么死亡时间就该是五点到七点,我们就该以这个时间重新审视每个嫌疑人,但……”
    “可一切还是没变,对吗??”
    杨城痛苦的点了点头:“即便改变了时间可李智萍和张智的不在场证明依旧成立,没有不在场证明的还是只有王志业一人。”
    陶川喝了口啤酒同情的说:“原来如此。”
    “凶手若是王志业,那么他费那么大劲不就是为了伪造一个不在场证明吗??那么他在七点,即希望我们认定为王远被杀的时间,他就该有个铁一样的不在场证明!可是他没有。也就是说这个诡计没有带给他任何好处,所以他不可能是凶手!”“呃,”陶川将手里只剩一小截的烟塞进了烟灰缸里,问道,“你去过张智家吗??”
    “去过,询问他的时候去的。你问这个干吗??”
    陶川没有回答杨城的问题继续发问:“你到他家上过厕所吗?”
    面对陶川这个令人瞠目结舌的问题,杨城愣了好一会儿,说:“这有关系吗??”
    陶川一脸严肃的说:“有关系,非常大的关系。”
    犹豫了半天杨城才继续回答:“上过。”
    “他家的厕所有没有窗??”
    “恩……应该是没有。”
    “通常来说厕所都是没窗的。”陶川自言自语道,“他家厕所有什么奇怪之处吗??”
    “奇怪之处??我不明白你指的是什么。”
    “比如门上。”
    “哦,对了。”杨城作出如梦初醒之状说,“他家厕所门上的锁不同寻常,不像是家里普通房间用的锁,似乎是防盗锁。”
    陶川向外吐出一口气,摆正坐姿说道:“我想说说我对这起案件的看法。”
    杨城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陶川的推理
    “老实说,刚刚你的推理,在一开始我就猜到了八九分,并且还有一个与之相对的想法和她一起诞生,但是那个想法的可能性要小得多。”
    “与之相对的??”
    “是的。”
    杨城看上去很紧张,他的右手死死捏住那罐啤酒,甚至都捏得变了形,可杨城毫无察觉。
    “你们的推理相对比较容易想到,但是凶手却使用了一个更意外,更大胆,更有魄力的诡计。”
    杨城急不可耐的挥了挥手说:“别说那么多形容词了,直接一点。”
    “恩,没问题,那就回到最原始的问题吧。为什么凶手要作此布置,这一点你们没有想错,他正是想通过它来吸引你们的眼球,震撼你们的心灵,把案发现场的那一幕深深的烙入你们的脑海中,让你们一提到此案,就不自觉的想到那部电影,想到模仿杀人,想到‘7:00’这个关键的时间,在这里,‘落差’艺术可谓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并且不得不承认,他的目的完全达到了。”
    “是达到了。”杨城说,过了几秒又补了一句,“只可惜又被我们识破了。”
    “凶手想让‘模仿杀人’,‘7:00’等关键元素深入人心的原因也正是你们所推理的那样,企图使你们误认为模仿和谋杀在同一时间进行的。”
    “哈,”杨城怪笑了一声,“连这也一样?那我们的推理到底有什么问题呢??”
    “关键就在这里,你们后来认为王远在7点前已经死亡了,但实际的情况恰恰相反。”
    “相反??”
    “王远在7点之前还活得好好的,他是在7点之后被谋杀的。”
    杨城猛的拍了下大腿,身体往后一仰说:“你在和我开玩笑吗??他七点还活着?那位什么对于邻居的门铃,音响里的《欢乐颂》和电话铃全都无动于衷??”
    “对于这个问题,我起先认为是服了安眠药类的。”
    “这不可能,我都说了,他体内没有任何…….”
    “所以是‘起先’。”陶川说,“然后我又想到可能是他呆在家里但被五花大绑不能自由行动,但是,即便被绑了,挣扎着把东西碰到地上,或是撞击地板什么的都可以发出连音乐也盖不住的声音,而且当时有很多人就在王远家的门外,很难保证他们听不到。况且,住在他家楼下的704也能听到,所以想来凶手不太可能这么做。”
    “那这是怎么回事??”
    “很简单,王远被带出去了。”
    杨城起先像是很吃惊,但不久之后他就说:“绝不可能,当时的门卫,保安,既没看到王远出去,也没看到他回来。这一点,在7:00之前兴许还能归结为他们正好看漏了,但7点之后也就是音乐奏响之后,所有人都对王远的行踪表示了警觉,密切注意着,此时如果说王远回来,绝不可能被看漏。”
    “你似乎进入了误区,我只是说王远被带了出去,但并不表示他被带到大楼外。事实上当王远家中响彻着怪异的《欢乐颂》,而人们在他家门外思索他的去向时,王远就呆在楼上——张智的家里。”
    “什么??”
    “我从头说一下凶手的行动轨迹吧。”
    杨城皱着眉头,头一仰将剩下的啤酒一饮而尽。
    “早上当王远锻炼完之后准备回家时,张智早已埋伏好,既然晨练是王远多年的习惯那么张智自然也很清楚,所以毫无防备的王远就被张智在后面击昏,他脑后的钝击伤就是此时留下来的。之后张智把失去行动能力的王远带回自己家,将其五花大绑,锁在卫生间里,为了以防万一张智还把卫生间的门换成防盗锁。之后拿走王远的钥匙来到他家,正如你说的,打开DVD,搁好功放的定时装置,接着,他镇定自若的去参加母校的同学聚会。这一点表现出张智的胆识过人。因此当他八点回到小区时,按照我们的想法王远的死已经和他毫无关系了,之后王远的行动就自由了。等到周围邻居散去,他可以把王远装进麻袋里,拖回王远家在那里杀死,或是在自己家里干掉他,等夜深人静再把尸体放回去。完成这最后一步一切大功告成。”
    “这…….这真出人意料。”
    陶川吸了口烟微笑的说:“最后仔细想一下一些细节问题:首先是张智和王远住在同一栋楼内,那么就很了解王远的情况从而选定合适的时机,他的妻子李智萍去E岛旅行连保安都知道,那张智知道也是自然而然的了。其次是王远和张智家特殊的地理关系。这个计划最担心的是王远在挣扎时发出的声音引起别人的注意,特别是楼下的注意,可是很凑巧,张智在904而王远家在804,也就是无论在张智家发出多大的动静,也不可能被楼下注意,因为楼下,正是王远那空无一人音乐大噪的房间。
    杨城托着脑袋,一语不发的撸着头。
    陶川又说:“还有一点,那就是那个杀人现场的一个小作用。”
    “是什么??”
    “掩盖了绑痕。”陶川侧着头说,“正是模仿杀人,从而让你们觉得用麻绳来固定造型是很自然的,而张智就是想通过‘固定造型’来掩饰绑住王远所留下的痕迹。
    杨城不知不觉站了起来,他眉头紧锁,双臂环绕,一边低着头思考一边在陶川家踱着步子,待他经过那幅油画时,他停了下来,仰头看了一眼后喃喃的说:“还挺艺术的。”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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