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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的每日心情 | 衰 2025-4-19 16: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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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到天数: 357 天 [LV.8]以坛为家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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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库“花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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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2-20 20:2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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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话说回来,白泽之所以这样问,也有他自己的道理。估计白泽也是想从不同的表述中,尽可能让陆世疆多说出点什么。毕竟,陆世疆没读过多少书,理解能力有限。我们以为是最简单的问题,他也未必能完全理解。就像昨晚问他,村子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他说出来的完全就不是白泽所期待的,居然连谁家母鸡不下蛋,公鸡不打鸣,甚至别家媳妇两年没生出孩子这种家长里短也当作奇闻。幸好今天遇上了几个摸鱼的小孩子,从他们口中得知了一些零零散散的信息,之后才从陆世疆嘴里套出了一些“秘密”。直到这个时候,陆世疆才明白我们要问的是什么。我们没怪他,他倒先笑嘻嘻地埋怨我们没问明白。在他眼里,关于寒骨金仙的一切都是正常的,普通的,是村落日常生活的一部分。而我和白泽这两个外来人,问东问西,才有些奇怪。
* `" |* s1 H, u星月坛的南侧是乾祐堂,是整个外殿的最内侧部分,也与作为内殿的寒骨山山体相连。换句话说,如果要进入内殿,就必须通过乾祐堂。我对内殿所处的寒骨山有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恐惧。好端端人群聚居的地方,为什么起这类人不人鬼不鬼的名字。起初,寒骨殿外没什么人,还意识不到山体的大小。当下人群聚集起来,才发觉这座山,少说也有四五十丈高。0 N% \1 H! g" y0 g7 O# _$ D, `
我见识不多,但也不是一无所知。依着其他地区的风俗习惯,此类民间祭祀活动针对的神祗都有遮风避雨的居所,如土地庙、城隍庙、山神庙等。可这里的寒骨金仙却三百年如一日,住在山体里深居简出,不露半点行迹。而且,据陆世疆介绍,乾祐堂里没有供奉寒骨金仙的塑像,就连壁画上都看不到寒骨金仙的真容。墙上虽然画着诛杀恶鬼的凛然图像,但是作为主体寒骨金仙却始终隐藏在云雾之中。根据陆世疆的解释,是因为寒骨金仙长得太丑了。虽说看不到主角的真容,但是乾祐堂中依然有东西供奉着。准确而言,是七年之前还一直有几样东西供奉着的。供奉的具体叫什么名字,陆世疆并不知道。他说,小时候听自己爷爷提过,但是时间久了,那些名字又拗口,平常谁也不提,自然就都忘记了。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乾祐堂里供奉着五个曾经被寒骨金仙降伏的妖怪。这些妖怪最初祸害人间,被降伏之后,就被寒骨金仙施法化作了铜器,守护在殿前。用白泽过去的说法解释,就是通过物化的咒术扼制四方的其他妖魔,使之无法侵扰陆家村,保一方五谷丰登。陆世疆还特意比划了一下,铜器的大小也就一只鸡的样子。可现如今,五个妖怪,全都消失了。在七年前某个夜黑风高,雷雨交加的时刻,“咻”的一声,消失了。+ p, s# t! o6 L/ \! D4 I
嗯,言简意赅。9 V6 A0 Y' S, S
在我看来,陆世疆讲的故事挺无趣的,简直就是糊弄小孩子。
# f4 [. {3 U0 U) O$ F) W. o6 ^& t9 o, a “没道理啊!”白泽蹲下身子,不住地挠着头皮,又开始一个人嘟嘟囔囔。" s7 O' a" Q4 @0 _/ B4 E" @9 V
远处,陆氏族长所带领的一支队伍已经抵达了千岁川的北岸,正要踏过青鳞桥,继续向寒骨殿进发。我不得不说,在这陆家村,似乎万物皆有灵。一条贯穿东西的河流叫千岁川,两座木桥分别叫青鳞桥、苍鳞桥。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似乎都有专属的名字,彰显着它们存在的道理。/ x) p3 T% M: H( ^: M
耳边的锣鼓声开始响亮起来,行进队伍的轮廓也逐渐清晰。一个看着上了年纪的男人坐在八人抬的竹轿上,在前后簇拥的画面中,似乎可以推断出他的地位与身份。; W/ l" O+ o5 K7 Y" ?1 l
“那就是俺们村的族长。”陆世疆指着轿子介绍道。不过,他的脸上没有一丝喜悦,听他的语气似乎也不是崇敬,而是带着一丝怨恨与不满。继而,他提高了嗓门儿,“论起来,俺还是这老家伙的太爷爷嘞!”% Q4 {6 l6 Z; z1 M, j
“啊?你们这辈分差的也太大了点吧!”我着实有些诧异。
( R( a4 I, J5 {4 g “俺是疆字辈,他是东字辈。中间隔着川和鹏。”陆世疆停顿了片刻,转而摆了摆他那只布满老茧的手,笑嘻嘻道,“算了,算了,恁们当俺啥都没说,啥都没说。”
6 N. h5 k& k ^( P “好。”我点点头。其实,我也察觉到了他的心理。同是陆氏后人,身份、地位、财富,已经非常悬殊,完全分割在了两个世界。他最初所流露的,是最真实的心理状态。可能是担心刚才论辈分的言辞传到别人耳朵里,陆世疆又反复跟我确认,一定要守口如瓶。
, _: A0 q9 Q* t" `0 F “陶先生。”他对我和白泽还是蛮客气的,他凑上一步,请求道,“说到这辈分,俺还真想求恁帮俺个忙。”% _* K( P! Y' @. l6 Q/ z6 E$ t. P
“说说看,如果我能搭把手,一定帮你。”
2 q5 q" }+ H4 B/ _, I “那个,俺认不得几个字,可俺好歹也是姓陆的,家谱上大大小小的事,俺也想知道点。恁看等恁要是得空了,给俺瞧一瞧,俺也好长长见识,以后也能在那帮孙子跟前有点脸面。”8 V' a* M- o- I0 w. [4 @* v
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情,当即就答应了他。我看了一眼白泽,他这时已经是一屁股坐在了土坡上,皱着眉头思考着什么。我和陆世疆的一番对话,好像完全没听见。不过,我心里清楚,他一定会感兴趣的。2 p H- r [7 E2 N$ r
“为什么是这样啊?”白泽这样喃喃的时候,你是不用理会的。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即便你喊他,他也未必听得见。没有几秒钟,他又摇了摇头,自言自语,“不对,不对……”
' n) b0 J9 r! }3 i8 j 陆世疆看到白泽一副神经兮兮的模样,悄声问我:“陶先生,白先生这是怎么了?”7 s* _6 K2 }' r/ k* o1 d% a
“没事的,他就是想祭拜下寒骨金仙。”我随口应付了一句。
9 W) x0 z1 @5 J! A 陆世疆点点后,之后就转身向那群摸鱼的孩子走去。他的后脑又一次清晰地映入眼帘,长长的辫子,灰黑色,那种莫名不舒服的感觉又在心底泛起。
; ?8 f0 q' Q% ^6 S4 m9 ?& N “哎呀!难道是……”白泽突然从地上蹦起来,脸色阴沉。6 _, _4 V" T: G0 ~6 \
“是什么?”我赶忙问。
, r. ]) @/ t3 C; \$ y% N 出乎意料地,白泽立刻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我也当即心领神会。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白泽又微微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陆世疆,似乎并没有惊动他。
v( r6 M6 g+ \& `8 t8 G( y7 p1 x白泽若无其事的走出两步,蹲在一旁。这回,他不再神神叨叨,自言自语了。其实,一早起来他就犹豫了很久,究竟要不要出门。换做别人,这都不是什么需要考虑的事情。可令人意外的是,大清早的,赫然一具男尸被吊在了河边的杨树上。陆世疆只是简单说了一下,具体死者是谁,死因为何,他都一概不知。我莫名其妙地想起白泽调侃我的那句话,“和你在一起出门,总会有很不好的感觉”。
* A7 Z3 T. Q- H5 B6 y起初,我以为白泽要去案发现场看一眼,可他丝毫不感兴趣。态度就是,不去,不看,不问。吃过早饭,他思前想后一个钟头,才最终决定和陆世疆一起出门。我问白泽究竟在考虑什么,他却始终不肯回答。加之他片刻之前对寒骨殿的反应,陆家村该不会真有什么妖怪吧?
n+ _, Z5 T4 J2 f; p3 B “陶先生,白先生,今晚给你们弄点村里的美味。”陆世疆走过来,依然是那副笑嘻嘻的样子。2 R2 Q$ m$ C3 W5 Y7 h6 S9 k( r0 m
“客气,客气了。”我回应着。为了不让他注意到白泽阴沉的脸色,我故意找个话题,问道,“寒骨殿大门外的那些石碑是做什么用的?”
# q L8 j+ m$ }' W9 j. N$ l# M 寒骨殿正门外的空地上,横竖排列着二十多个石碑。看得出来,这些石碑四周的杂草也都被精心处理过,没有丝毫凌乱的感觉。8 X8 k+ m% p" H) z
“每次祭祀完之后不几天,都会立一个石碑。上面全是夸族长的话,反正俺是看不懂。”说完,陆世疆长出了口气,用一种似是荣耀,又似郁闷的口吻,淡淡地补充了一句,“都是俺们陆家……没有俺们陆家,哪来的风调雨顺。”* z* P: j# |+ t4 Z
从他的话语中,我能体会到,眼前的陆世疆,一个论辈分是族长太爷爷的老男人,在陆氏家族里,很边缘,也很卑微。
h' r$ n$ u; c( k o “你瞧那边。”我有意让陆世疆转移注意力,伸手指向远处密密麻麻,却秩序井然的人群,问道,“他们为什么都站在石碑的外面,难道不进到寒骨殿的院子里吗?”# s/ b( h o ^' C9 M% ^
陆世疆抬头望过去,答道:“寒骨殿只有族长,还有他的大儿子才能进。别个进去,是要受罚的。”; V9 B* l7 A* Z2 z# V% U
“有那么严重吗?”" \# k! f I4 n. _! }3 ?
“俺们平日都离那里远远的,咋的也得五十步啊。”2 V9 x6 ]/ ]- ~/ V( D1 L P
平时也要保持距离,这是崇敬,还是畏惧?一个莫名其妙的想法突然闪现在我的脑海,为什么寒骨金仙有种类似嘉靖帝、万历帝的意味。这两位二三十年不上朝,一位是问道修仙,另一位是性格缺陷,可寒骨金仙呢?作为人,三百年的时间,早就是一具枯骨了吧。作为仙,难道是羞涩?1 {, k. P) O, ^
当我想再问一句的时候,远处丁零当啷的锣鼓声戛然而止。我接过白泽递过来的望远镜,也想着一睹十年一次的盛况。四人抬的竹轿在行进到距离石碑群数米的地方停住,稳稳落地。左右两边各有一人伸出双手去搀扶轿子上的老人。作为一族之丈的陆秉东徐徐起身,缓步迈出数丈,然后示意身边的人退下。他仰头看了看一眼日头,似乎光线太过刺眼,随即又立刻收回了目光。不知道是否突然间眩晕,还是年老体弱,即便是我所在的位置上,也看得出他的身体陡然晃了一下,但又本能地保持住平衡。身边的人估计也是吓了一跳吧,猛地窜上去扶一把,可又被陆秉东推开。他驻足片刻,定了定心神,一步步迈向寒骨殿的大门。迎面而去的两扇正门紧闭着,门外的四个壮汉已经值守了数个钟头。陆秉东走路的姿态确实有点踉跄。当他即将抵达寒骨殿正门的时候,守卫的两个壮汉适时打开门锁,将门推开,随即闪身到殿外的两侧。陆秉东着一袭深色的长袍马褂,在强光的映照下,那闪闪的料子应该是崭新的绸缎。: I9 m5 {3 C5 M+ K4 l" ]5 D9 u# R
陆秉东走上台阶,一手扶着门框,缓慢地抬起右脚跨过门槛。停顿片刻,他又将另一条迈了过去。绕过影壁,独自走在正中央的石砖路上。眼前的路并不长,但是陆秉东的速度却出奇得慢。继而绕过擎天木、百里泉,他从东侧拾阶而上。陆秉东似乎是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爬了上去,驻足在星月坛旁边,他微微弯着腰,休息了好半天。身体的晃动、双臂的动作,无不在说明他已经耗费了相当大的体力。
" {) r0 |+ b* j) X十年一次的寒骨大典,已经进行到了最核心的一个环节。与我想象的不同,陆秉东迈开步伐,直接走进了乾祐堂,久久没有出来。
* S& s' q$ C: F7 j “你们族长这是干什么去了?”我扭头转向身边的陆世疆,问道。
( c7 P& Q1 t+ F; P* O “应该是换身行头。”
3 w! |# B5 y6 Q5 p9 S) F* v4 b “还有祭祀专门用的行头?”( c+ r) a/ q6 F' s: l2 a& k0 v, f
陆世疆用双手在自己身上边比划,边说道:“有啊,哎呀,那一身从头到脚乌漆嘛黑的,俺也不懂。恁瞧这日头大的,捂着那么些个黑布像个木头烧炭,不烤死恁。”说完,他还不忘啧啧两声。
5 B3 s4 z/ V8 ]3 f' p3 r 就在说话的功夫,有个通体包裹着黑色衣料的人形缓缓走出了乾祐堂。看他的步态,确实像是陆秉东。通过望远镜虽然看不清晰,但也可以瞧出装束还是有所讲究的,并非是单纯地披块黑布。从头冠,到鞋履,似乎也都有一些纹饰。0 w' Y8 q( A& R& N3 u# q
“穿成这样是有什么说法吗?”
. a$ p& w# d7 S. [ “俺也不懂,听俺爷说的,这里的道道还挺多的,一个又一个的。”陆世疆笑嘻嘻答道。
5 i& ?' r5 z% Z6 o7 z3 ~ “巫术里的一种身份特征。”白泽蹲在地上,正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冷不丁地插话,说道,“含意挺多的。比如就像工作制服一样,表明自己是巫觋,是神职人员。同时,黑色代表着神秘、恐惧,让普通人对此类怪异装扮的人望而生畏。还有,就是与神鬼的沟通中,掩盖巫觋作为人的卑微、污秽、异类的特征,让神鬼产生亲近感。”) T1 c7 b- r2 d7 z
“呦呵,你解释得还挺一本正经。可我还是觉得有点怪怪的。”9 H# \6 ?/ Y t( _
“神鬼的东西只能通过神鬼的逻辑去解释。否则,那才真是全是狗屁不通。”, i! d7 F Z; }0 }
“怎么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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