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格街凶杀案》作者： [美] 埃德加·爱伦·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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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格街凶杀案》作者： [美] 埃德加·爱伦·坡

在一个密闭的房子里，主人离奇死亡，现场情况惨不忍睹。警察经过搜查，传讯证人，分析……抓了疑犯，却没有任何头绪，整个圣罗克区人心惶惶。最终，经过奥古斯都·蒂波的抽丝剥茧找线索，终于……





1

1889年的春末夏初时节，莫莉和刚认识不久的朋友奥古斯都·蒂波一起寓居在巴黎市郊圣杰曼区。他们一起生活，有同样的喜好，一起看书，一起出游，一起讨论分析问题，非常投缘。

奥古斯都·蒂波心细如发，是一个特别善于分析的名门绅士。他喜欢看书，博学多识，见识非常丰富，也很有想象力。喜欢黑夜是他异于常人的怪癖，相处不久莫莉也被他影响，喜欢上黑夜。

平静的日子总不会太长久，就如湖面不会永远无风浪。

一天晚上三点左右，夏日的凉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漆黑的深夜让人浑身发抖。圣罗克区的莫格街传出一声凄惨的叫声划破整个夜空。

“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

“是列斯巴纳太太家，她和她的女儿卡米耶住在这里……”

闻声而来的邻居和警察议论着冲进一所公寓，列斯巴太太和她的女儿就住在那里。可是等他们到门前的时候却发现门是从里面锁着的，他们用铁锹砸开大门。冲进屋子的瞬间他们没有看到什么异常情况，但是却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屋子里很安静，在担心和好奇心的驱使下，他们开始上楼准备寻找叫声的来源。这时，楼上隐隐约约传来几个人争吵的声音。于是，他们加速上楼，声音戛然而止，屋里静得可怕。人们开始在每个房间里搜寻着，刚开始如入无人之境，什么都没有发现，就在大家准备放弃的时候，有人喊着：“这里门打不开，应该是从里面反锁的。”于是，大家都聚集到这间四楼门被从里面锁着的小屋门前。

“把门撞开！”有人嚷着。

于是就真的有两个人一起撞开了这本就经不起折腾的小门。当大家进屋的瞬间，屋子里的一切让他们都傻眼了。原本应该是非常整洁的屋里跟战场似的，凌乱不堪。家具东倒西歪，支离破碎，满地的生活用品。过了一会儿，人们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开始仔细勘查现场。

“这里有四枚金币，一只漂亮的耳环，还有几把看起来很贵重的茶匙和几把银匙。”

“那里有一只箱子，可是里面只有几封信，还有一些普通的文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钥匙还挂在箱子上。”

“我找到两个钱袋，里面大约有四千枚金法郎。”

人们纷纷说了自己的发现。环顾四周，还有一把椅子稳稳地立着，上面有一把剃刀，沾满了鲜血。再看看角落里，五斗橱抽屉全部是开着的，像是被打劫后的现场。虽然在壁橱上有两三把沾满鲜血的花白的头发，可是屋里没有受伤者。

突然，有人问道：“你们看，壁橱里怎么会有那么多煤灰？”于是都朝壁橱围过去，检查烟囱，接着就发现了烟囱管里有一具尸体，大家一起很费劲地把尸体给拖出来。尸体已经面目全非，身上到处是擦伤，脸上的抓痕清晰可见，喉咙处有一排很深的指甲印和黑色的淤伤，看起来是被人掐死了再塞进烟囱管里的，要不怎么解释这全身的伤痕。经过邻居仔细辨认，确定是列斯巴纳太太的女儿卡米耶。

“可是凶手呢，这里门是反锁的，窗户是钉死的，他不可能从烟囱出去吧？”有人提出疑问了，可是却没有人去开那扇貌似钉死的窗户。

2

后来人们开始仔细搜查整栋房子，仍然没有发现列斯巴纳太太的人影，大家内心里都有诸多猜测。在这样凌乱的现场不仅没有发现凶手，连和凶手有关的痕迹都一无所获。人们继续搜索，直至到后院才发现一个老太太的尸体被胡乱扔在院子里的地砖上，尸体的喉咙被割断，面部血肉模糊，整个身体已不成人形。经过一番仔细观察后，有人终于认出那就是列斯巴纳太太。两个警察走过去试图扶起那具尸体，旁边的妇女们发现老太太的头掉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缓和，大家才从紧张的气氛中清醒过来，纷纷离开了公寓。警察封锁了现场，要保护现场。

第二天，这件杀人案被记者在报纸上宣传得沸沸扬扬。报刊的醒目位置，报纸上的头版头条，再加上人们的添油加醋，一时间人心惶惶。

案件进入了调查，报纸上开始陆续登载了关于这件血案的一些消息，莫莉和他的朋友蒂波就是从报纸上知道事件的大概的。

通过报纸，他们还知道目前只有一些与案件相关的人员，别的一无所获。据报道，警方倒是传讯了不少与莫格街案件有关的人，不过还是没有任何头绪，线索就此中断。

人们看报纸还能知道哪些人与案件有很大的关系，也知道这些有关人员都说了些什么，不过仿佛都是废话，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证词介绍了列斯巴纳太太和她的女儿卡米耶的往常生活，人际交往，事发最近的情况等等。

宝蓝·迪勃是一个一直为列斯巴纳太太洗衣服的妇人，她说：“我在列斯巴纳家工作大概三年了，太太和小姐的关系非常好。列斯巴纳太太很阔绰，每个月会多给我一些工钱，虽然我不知道她们经济的来源是什么，但是我觉得她们是一对很好的母女。即使生活富足，可是太太和小姐生活不奢侈，家里也只有四楼摆放了漂亮的家具，其他的看起来一点也不奢华。”

根据一位最近几年来给列斯巴纳太太提供鼻烟的商人皮埃尔·莫罗回忆：列斯巴纳太太一直生活在本地，死者死亡的地方是列斯巴纳太太的一处房子，但是她把这个房子租给了一个生意人。那个人好像做着珠宝生意，之前一直很宁静，后来，这位生意人招来很多同住者，那些人说起来还真是诡异，他们居住期间一点都不爱惜房子，把房子弄得很糟糕。后来，列斯巴纳太太就收回了房子和女儿一起住了进来，直到现在有好多年多了。

他还说：“卡米耶是一个很内向的孩子，她很少出门，我没见过她多少次。她们几乎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我只看见过列斯巴纳太太跟一个大夫有过接触。很多人说这位太太算命很准，我不相信。我与她们打交道这些年很少看到有亲戚朋友与她们往来。就连她们房子的门窗都很少打开。对了，我有次见到四楼的窗户打开了一次，这真是难得一见。”

阿道夫·勒·本是德洛雷纳街米尼亚尔父子银行的职员，银行的老板说列斯巴纳太太在他的银行里有些存款。然而，在事发的前三天这些存款被全部提清，就是由一个名唤阿道夫·勒·本的职员送到列斯巴纳太太家里的。他告诉警察：“列斯巴纳太太一共存款大概四千法郎，我把钱分成两份装好送到了家门口。到她家时，开门的是她的女儿卡米耶，在我说明目的后她接过一个袋子，接着列斯巴纳太太又接过另一个袋子，然后就打发我走了。可疑的是，当时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所有证人都众说纷纭。银匠亨利·迪法尔、饭店老板奥丹亥·梅尔、殡仪馆老板阿丰索·加西奥、糖果店老板阿尔贝特·蒙塔尼、裁缝威廉·伯德、警察伊西陀尔·米塞，是事发当时最先进入现场的人，他们的证词唯一相同的就是：事发当晚，他们听到呼叫声，于是就用硬硬的铁器撬开了门。当时他们都听到屋子里有吵闹的声音，可是具体到是什么样的声音就又有很多个解释了。

3

银匠亨利·迪法尔都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但是他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叫声。她经常和列斯巴纳太太以及她的女儿说话，很熟悉她们的声调，所以他确定这不是她们母女的声音。他还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说是感觉像是意大利语。这样一来房子里除了主人应该还有两个人，是这样吗？

奥丹亥·梅尔是一个饭馆老板，但他不住在这里，也不懂法语。事发的时候他只是路过，听见有人大声呼喊，他当时怔住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直到十多分钟后，呼救声都停止了他才和匆匆赶来的人一起进入房间。他听到的声音有两种，也是一个很细，一个很粗。不同的是，他认为那个声音很细的说话人是法国男人，但他没听清楚那人说了什么。还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说话，听起来像是在骂人，这屋子里真的还有别人吗？

在莫格街有一个殡仪馆，住店老板是一个西班牙人，叫阿丰索·加西奥。他在事发时也一起进入屋子，据他说那个声音细长的人是英国人。他认为细长的声音是英国人的腔调。又是废话了，也许是包庇国人，也许是跟英国人有仇，不懂英语还说是英国人，这种证词多了去了。

还有不远的一个糖果店，老板阿尔贝特·蒙塔尼是意大利人，这声音他都听到了，他告诉大家，那个声音有点儿像意大利语，但那只是他的猜想。

再说裁缝威廉·伯德吧。他也认为细长的声音应该是女人，不过他听出来觉得是德语，相反的是，他觉得那个粗气的声音好像是意大利语。同样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一起进去的还有警察伊西陀尔·米塞，那专业的洞察力与分析力也不能使他确定那是什么声音，甚至都不知道发出那个尖声尖气的声音的人是男是女。但是，伊西陀尔·米塞听出是西班牙语。他还说那个粗声粗气的话语是法语，说话的是一个法国男人，那人一直在说什么“活见鬼”、“真该死”，还有“天哪”之类奇怪语言，和奥丹海亥·梅尔听到的那法国男人所说的内容一样。

在后来的调查中，警方又找了以前的这几个证人了解情况。再次确认了事发当晚的情况，根据再次了解的情况，警方可以确定的一点就是：卡米耶小姐的尸体是在一个门反锁着的房间里发现的。发现尸体的时候房间里是一个人都没有的，门窗紧闭，而且还都是从里面锁着，非常的严实。从现场看来，是没有人杀人后逃走的可能。财物都在，也不可能是谋财害命，而且没有逃走的出口，难道真是密室里的离奇死亡，没有杀人凶手？

这栋房子的前后房门都是锁着的。阁楼的窗户曾经被房子主人封死了，而在四楼走廊处，有一间房门半开半掩的屋子，进去后看见那是放杂物的小房间。这里的东西人们都仔细地查看了，无一遗漏，也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并且四楼的烟囱十分小，根本容不下一个人藏身，除非他可以自由伸缩。这栋房子没有后楼梯，事发后楼下又有那么多人，没有人能从这里溜走，而不被人发现。卡米耶小姐的尸体是在烟囱里发现的，卡得很紧，四五个人一起用力才把她拉出来的。

经过多次的传讯，证人们对事情的说法一致，当然也有不同的，那就是：他们听到声音和进入房间之间的时间差问题。有的人说是三分钟，他们觉得房门很好打开，不一会儿就破门而入了；有人则认为门是锁着的，至少用了5分钟才把门打开进入屋子。

那个银行职员由于嫌疑最大而被抓，他曾经帮助过莫莉的朋友蒂波，所以，蒂波不想朋友无故受累，开始认真分析调查整件事情。

他们两人来到尸体检验中心，找到负责给列斯巴纳太太和卡米耶小姐检验尸体的保罗·迪马医生，他带俩人找到现场取回来的资料，分析告诉莫莉和他的朋友：“卡米耶小姐的身体上擦伤很多。”接着，他拿出一张照片放在桌子上，说：“你们看她的喉咙处有很严重的伤痕，那里有手指留下的痕迹，非常明显，甚至卡米耶小姐的眼球爆了出来，腹部变成了青色，这说明她被人掐着的时候做了挣扎。另外，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展出另外一张照片，这应该是卡米耶小姐的心窝部分的照片，告诉他们：“看，卡米耶小姐的这里。看见没有，这那么大块伤痕，我觉得是被人用硬的东西使劲压出来的，肯定是凶手的膝盖压的。但我还不能确认凶手有几人。”

4

他们又看了看有关列斯巴纳太太的尸体的资料，光是资料就已经是惨不忍睹。整个身体支离破碎，全身多处骨折、骨碎，身上到处都是伤痕，都变色了。负责检验尸体的医生也想不通这些是怎么造成的。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一个力气特别大的壮汉，并且用又大又沉的钝器多次敲打，才会导致这样的严重伤痕。所以，他认为凶手不可能是女性，或者说女性作案的几率几乎不存在。至于列斯巴纳太太脖子上的割伤，很可能是四楼房间里的剃刀造成的。在场的另一名外科医生亚历山大·爱迪安也同意这样的解释。

初步了解情况以后，他们就离开了检验中心。

巴黎警方显然对这件杀人案件很是茫然，并且这个案件使圣罗克区变得不再安全，很多人开始寻觅新的住处，搬离了这个街区。不久，警方就拘留了给列斯巴纳太太家送钱去的银行职员阿尔道夫。但是他们都找不到阿道夫跟这个案件有什么必然的关系。就因为他是最后一个见到受害人，并且是到那里送钱的人，所以一直扣留着他。

蒂波对这个案子十分感好奇，不仅是因为嫌疑人无辜，还因为他对所有谜案的喜爱，他问莫莉对案件的看法。莫莉也不能置身事外，他仔细地研究了他们了解的情况后告诉蒂波，他同大多数的巴黎人一样完全没有头绪，什么也没有想到，也分析不出多余的线索来。

蒂波认为：“想要破案不能简单地分析传讯结果。以前警方总是按照这样的惯例分析传讯结果，然后破案，也的确收效颇大。但是这也不是万能的，有的时候这样的思路是没有办法思考下去的，比如这个案件。再想想，其实有的时候真相就在我们看得见的地方，并且离我们很近，就是我们忽略了它，还把事情想得很复杂。真的，有时候事实就在眼前还要到处去找，最后再回到眼前的真相上来。就如同看星星，只能斜眼一看才觉得是清楚的，但是如果盯着一个看的话，就会眼花缭乱吧？如果我们钻牛角尖，真相就会被歪曲。”听了蒂波的话，蒂波还是云里雾里的，不知道他什么意思，还是用询问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他。

只见蒂波并没有告诉莫莉他话里的含义，起身准备出门。莫莉赶紧也站起来：“你这是去哪儿？”

“光靠证词是不一定能破案的，我们要想知道更多就得去一个地方，走吧。”蒂波边走边说。莫莉追问着：“什么地方？”

“当然是案发现场了，还能去哪儿。”话到莫莉耳朵时，蒂波已经走出去了。

路上，俩人还是就着已知的案情在讨论，各抒己见。

“警方保护现场，我们怎么进去？”莫莉问蒂波。

“我有办法。我认识警察厅厅长，我们去要一张出入证件没有问题。”

由于蒂波认识警察厅厅长，他们要进入列斯巴纳太太的寓所倒真的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但是那里离他们的住处十分遥远，在路上的时间就很长了，所以他们到达目的地时已近黄昏。

站在外面观察，那幢房子看上去跟报纸上描述的一模一样，仅仅是一座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巴黎式房子。他们俩围着房子走了一圈，把整栋楼房及其周围街道、建筑、地形都细细探查了一遍，然后才向看守人员出示了证件，要求进入。得到允许，俩人在一个警察的陪同下进入房子。警察径直带着他们来到发现卡米耶小姐尸体的房间，列斯巴纳太太和他女儿的尸体还放在那里，周围的环境还是和案发那天一模一样。想来应该是保留了原样。蒂波观察了这里所有的东西，非常仔细地看着。包括门窗、家具，也包括列斯巴纳母女的尸体。然后俩人又勘察了其他一些地方，直到天黑他们才离开。

回家途中他们顺便去了一家日报馆询问了一些有关案情的事情，路上，蒂波一直沉默。大概他是在想案情吧！

调查过后，蒂波什么也没有和莫莉说。回到家就把自己关进了自己的房间。直到第二天中午，他才询问莫莉在案发现场有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莫莉摇着头，很遗憾地告诉他：“我的发现依旧停留在之前的基础上，除此以外，什么特别的地方都没有。你呢？又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吗？”

蒂波沉默了一会儿说：“这件案件听起来很蹊跷，是因为我们现在不知道凶手有多少人，是男是女，我们不知道死者是为什么而死。你再想想在整个案件里，人们都说有争吵声，但我们知道楼上却只有卡米耶小姐。是谁在说话呢？还有密室，被人搞得凌乱的房间，尸体……这一切都让人们觉得震惊。警察们感到无能为力，找不到任何头绪。人们都认为这个杀人案件根本无处可破。然而，这个杀人案件真的有人们说的那么玄妙吗？我觉得只要想想哪些事情是没有想到的，哪些事情是人们容易想到的，虽然有些事情人们很难认识到。但是，只要想到了这一点，这个案子就有眉目了。”

5

蒂波不是一个喜欢胡乱猜测的人，他说的和想的即使不完全正确，也和事实差不多了，接下来蒂波的所作所为，更让莫莉吃惊。接着，蒂波告诉莫莉：“现在我们只要等一个人来访，这个人或者是杀死列斯巴纳夫人和她女儿的凶手，或者是参与者，又或者是亲眼目睹了当时的情况。总之，他必然和这个案件脱不了关系。”蒂波看起来对这个抱有很大的希望，并且非常坚定地告诉莫莉这个人会来，说着他从抽屉中拿了一把手枪交给莫莉，并告诉莫莉好好拿着以防万一。

接下来，蒂波开始向莫莉讲述他对案件的分析。那些证人所说的吵闹声可能是杀人凶手的。从大家的供词中，他发现了一个别人没有发现的线索。

这个线索就是，人们都听到一个细长的声音，不过那个尖声尖气的声音用的到底是哪国语言就不清楚了。有人说是意大利人、西班牙人、荷兰人、法国人，还有英国人，他们都确定那声音不是自己的本国语言。这种语言不是人们熟悉的欧洲语言，那很大可能是亚非国家的人，所以蒂波认为凶手如果是亚非国家的话应该很好寻找，因为在法国，亚非国家的人不多。

就是这个分析结果使蒂波对案件有了一定的认知，他觉得真相仿佛就只盖了一层面纱，揭开就是。也就是这样，他才到死者去世的地点去查看，他想知道凶手是怎么样逃离现场，而且不被人发现的。既然是谋杀案，那么他相信就一定能找到凶手是怎样作案，怎样逃走的。

然后，蒂波详细地向莫莉分析了凶手可能采取的逃跑方法：

很多人听到了争吵声，并且凶手知道大家会一起直奔楼上，那时候凶手或者还在杀人现场，或者藏到了房间的某一个地方，或者是在隔壁的房间。警察最后说检查了所有的房间，没有发现凶手，而且他们都说这个房子没有任何可以出去的地方。

蒂波去看了以后，也证明这两间屋子的房门的确是锁着的，看起来这栋房子真的是一个密封房。唯一的出口，就是那些细长的烟筒。蒂波仔细地思考了凶手从烟囱逃走的可能性。从卡米耶小姐死亡的痕迹来看，通过烟筒逃走，几乎是不可能的，这个狭小的空间即使只是一个动物都会被卡在里面，更何况是一个人呢？那么凶手会不会从窗户逃走呢？

事情发生的那个时候楼前的街上有很多人。从楼前的窗户逃走，肯定会被很多人看到，这样凶手就会被发现。如果要想从窗户偷走，就只能从后面的窗户逃走了。

蒂波去过现场，那位小姐死亡的房间有两个窗户，其中一扇窗给厚重的家具挡住了，并且看上去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痕迹；还有一扇部分被床遮住的窗户，没有被床遮住的那部分也是锁着的，无法打开，看似这个窗户更没用，凶手更不可能从那里逃走。而且，窗户是被钉子钉死的，即使是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也很难将窗户打开。警察和其他都这么认为，但蒂波却有自己的想法。

蒂波在房子里转了很多圈，非常认真地观察过窗户，他认为，凶手知道一种将窗户打开后，窗户会自动封死的方法。莫莉听了觉得好笑。但是蒂波却很认真，经过仔细侦查，他们发现窗户上有两枚钉子，在发现窗户上两枚钉子的时候，蒂波就确定凶手是从这扇窗户逃跑的。他说这些钉子都是障眼法。

蒂波看起来很开心。于是，他决定拿下窗户上的钉子，并且打开窗户。蒂波说做就做，他花了好长时间才将窗户上的钉子拔了下来，很费劲。然后，他想把窗框往上推，实验证明了蒂波的想法，那个窗框一动也不动，根本打不开，这说明窗子的固定不是靠这两枚钉子。所以，蒂波确定一定有什么机关可以导致窗户自动开闭！

想到这里，蒂波立刻踏上床架的棚子，探出头，仔细地观察了床头后面的那个窗户。无意间他发现了一根弹簧，在床头的后面。

“这里怎么会有弹簧？”蒂波仿佛在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对莫莉说的，可是莫莉并没有回答他。

只见蒂波沉默了一会儿，什么也没说。忽然，蒂波好像知道了什么似的，他按了按弹簧，接着就把钉子安回到原位，打开窗子就一个人跳了出去。莫莉还没反应过来他要干吗，就看到窗子上的弹簧重新碰上，窗户自动关上了，而且关得很严实。蒂波回到屋里说道：“我确信，这就是凶手逃跑的地方。”

突然，他又想到这种手法有一个缺陷——那个钉子不能重新订好。所以，这种想法成立，那钉子肯定也一样有问题，可看上去这扇窗户的两枚钉子怎么都没有任何问题。蒂波努力地思索着所有的可能性，但他从不会怀疑自己以前的判断。

如果是一般人，一定会认为自己的分析在哪里出现了错误，重新分析，或者直接否认之前的一切推理。但是蒂波不是这样的人，他自信他的分析毫无纰漏，仍然认为问题还是出在这两枚钉子上，也就是说钉子肯定有问题，所以蒂波决定再去研究那两枚钉子。

6

这两枚钉子极其普通，莫莉看不出它们的特别之处。但是，从蒂波的神情看来，这两枚钉子意义重大。蒂波很仔细地研究过钉子，并试图将钉子取出来，却没想到钉子头一触即掉。他把钉子头放在钉子上面，钉子看起来还是一个完整的模样。蒂波试图将窗户往上面推，随着窗户向上移动，钉子头也随着窗户往上移动，等到他们把窗户关上，钉子头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钉子还是一个完整的模样，让人看不出一点破绽，所以也没有人去怀疑，甚至去研究。

杀人凶手要想安全离开窗户，并且不留下任何痕迹，有一扇能自动关闭的窗户，也就能将所有事情做到天衣无缝。人们都认为这个房间是个密室，有进无出。然而，这个窗户成了整件事情的关键，也正是这个窗户让事情变得扑朔迷离。

即使是凶手可以从窗口逃出，那么高的楼层，凶手怎么跳下去还是一个问题。

想要从四楼跳下去，窗户是关键点。

这栋房子的窗户，都是一种单扇的窗口。看起来有点像一单扇门。窗户一半是格子的，有的是用铁铸的雕花栏杆形式。这些设计使窗户看起来既漂亮又结实。并且这些窗户很多与墙靠在一起，半开半闭的窗子与墙形成一个直角，窗子看起来很窄，但是蒂波和莫莉量了一下，窗户有3尺左右，这个宽度很有利于凶手逃走。然而，这些百叶窗容易给人一种很狭窄的错觉。使人们认为，凶手不可能从那里逃走。并且，这扇窗户是凶手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进出屋子的重要证据。来回穿过窗子，说起来很简单，但是做起来还是有一定的难度，这个凶手一定是一个身手很敏捷的人。

听完蒂波的说明，莫莉觉得蒂波说得很有道理。但是莫莉自己还是没有任何想法，他只是觉得蒂波的说法听起来还合理，但是有点天马行空的感觉。

可是，蒂波看起来很自信，他面对莫莉的疑惑，什么也不说，只是让莫莉重新回忆了他们见过的案发现场的样子。

在发现尸体的那个房间，角落里有个橱柜，橱柜上的抽屉全是开着的，一看就是被人翻动过，从痕迹来看，这人是在找一些东西。这个橱柜原来是放衣服的，我们不知道里面原来都放着什么东西，也不知道凶手是不是从抽屉中拿走了一些东西。从衣服的质量来看，衣服都是一些贵重的衣服；但是，这些衣服凌乱地堆在一起，应该是杀人者翻过。如果凶手是冲着金钱来的，这些东西应该早被洗劫一空，更让人惊异的是，刚从银行里取出的那四千法郎金币还在。凶手如果为钱而来，不可能丢下这一大笔钱而不带走，即使是走得匆匆忙忙，也不会丢下这么多钱。从房间的情况来看，很多贵重的东西都没有带走，那么警察逮捕银行职员阿道夫，是不明智的。

杀人之后，杀人凶手不迅速撤离现场，反而花费很大力气将卡米耶小姐塞进烟筒里面，实在让人捉摸不透。即使是毁尸灭迹，点把火来得更快。并且，凶手杀人的时候大家都听到了卡米耶小姐的尖叫声，并且当时人们都冲向这栋房子，选择这个时候毁尸灭迹不是正常人所为。我们都知道，将尸体塞进烟筒中要费很大的力气的，很少能在很快的时间内做到，谁会浪费逃生的时间而去塞一具尸体呢？

房间里的很多场景都让人不可思议。比如说：在壁炉上就有几把花白的头发，头发上还沾满了鲜血，看了直叫人毛骨悚然。就是这样的情况就让人难以想象了，我们无可否认，人的头发是柔软的，但是如果要一下子一起拔下这么多的头发还是很困难的，凶手难道是个大力士吗？即使不是，也可以说凶手是个力气非常大的人。大到超出常人的想象，只有这样才可以把那么多的头发一起连根拔起。

列斯巴纳太太的头据说是被人割下来的，而且凶器还是一把日常用的剃须刀。我们假设一下，如果剃须刀都锋利到可以割下人的头颅，那么它还会在日常生活中常见吗？那样岂不是人人都很危险？还有列斯巴纳太太身上有伤，看起来应该是被钝器伤的，这很容易看出来。由此就可以假设一下列斯巴纳太太受害死亡的过程了：凶手是在房间里和列斯巴纳太太打斗的，其过程中被凶手拽掉了头发，最终还是凶手获胜。杀害了列斯巴纳太太。最后，凶手扔掉手里的头发，提起老太太的尸体从窗户扔了出去，这就是为什么尸体在院子里，打斗的痕迹却在房间里的原因。

这样的解释也许很难让人相信，当然也包括那些大脑短路的警察，他们甚至都不相信凶手还可以从百叶窗逃走。

7

到此为止可以总结一下收集到的有用的信息了：房子是密闭的，屋内被弄得乱七八糟，有人还从里面发出刺耳的叫喊，杀人的手段极其残忍，还可以肯定凶手力大无穷，或许凶手是一个疯子。难道疯子就没有国籍吗？怎么会无人听懂他在说什么呢？蒂波在检查列斯巴纳太太的尸体的时候，在她的手指缝里发现了一小撮毛发，应该是在和凶手搏斗时抓下来的。以蒂波的仔细，他是不会放过这样的线索的，他是会联系起来想的。他把它给莫莉看了，当时就把莫莉给吓了一跳，那毛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身上的，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属于人类的。

莫莉开始害怕起来，他想听到蒂波进一步的说明，可是蒂波停止讨论毛发的问题，在莫莉自己看来，那毛发就不是人类的，难道凶手真的不是人类？

蒂波任由莫莉猜想，他转身从桌子上拿起一张纸，纸上有一幅草图，看上去好像是人的咽喉部分，还有手指的痕迹在上面，那应该就是凶手致卡米耶小姐死亡的手段。这从迪马和爱安医生那里得到了验证，那痕迹的确是指痕。

由此推断，凶手用手指掐住卡米耶小姐的脖子，直到她断气。仔细观察伤痕还可以发现意外的线索，那就是每个手指头的用力大小，松紧程度。

莫莉听到这里开始好奇起来了，卡米耶小姐是被人掐死的，还有指痕，不妨模仿一下。于是，莫莉举起手开始在纸上比划着。他努力使自己的手与划伤的伤痕对齐，可是折腾了半天还是没有成功，那手指似乎就不是人类手指的形状。见状，蒂波提醒莫莉，也许是因为平面与立体的区别，所以无法做到。这还不好办吗？莫莉马上找来一根圆形的像脖子一样粗的木棍，把纸包在木棍上，这样就有立体感了。他又开始对比，可是最终还是失败了，那就好像真的不是人类的手，非常奇怪。比着比着，莫莉越来越害怕，手也开始发抖，他开始相信那真的不是人类的手。

听到莫莉的答案，蒂波微笑着点点头，看起来他很满意莫莉得出的结论。紧接着他又给莫莉看了一则文章摘要，上面介绍了一种非常凶狠残暴且力大无穷的野生动物——大猩猩。字里行间，把此类生物的各种外形、习性等特征都介绍得非常清楚，让人几乎可以想象出眼前就有一只一模一样的生物出现。

看完文章以后，莫莉注意到那猩猩的爪子的形状和死者脖子上的指痕完全一样，这能说明凶手是一只大猩猩吗？不过再加上蒂波的补充，就有了肯定的答案了。蒂波告诉莫莉，他从列斯巴纳太太手里取出来的毛发与大猩猩是完全一样的。所以，最后肯定，凶手就是一只狂暴的大猩猩。如果真是这样，列斯巴纳太太和她的女儿死得是多么冤枉，她们何时招惹了大猩猩。

虽然几乎可以肯定凶手是谁了，但是还有好多细节还没有明确的解释。比如：人们听到的争吵声是怎么回事，还有那尖叫声是怎么回事。如果贸然去说凶手是谁而解释不出这些细节的话，不但没有人相信，还会被人嘲笑。凶手是大猩猩那么它应该还有一个主人，屋里的争吵声会不会是有人在试图说服大猩猩，那个尖叫声假设是大猩猩的，那么可以假设那个粗声粗气的声音就是它的主人的。他也许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或者亲眼所见整个经过。但是，他眼见悲剧发生却无力阻止，只能在那里害怕、懊恼，最后丢下大猩猩自己走了。

到现在为止，有很多的细节是蒂波自己想出来的，并没有什么让人非得相信不可的理由，所以蒂波还要证明自己的猜想是对的，他也相信自己是对的，不过他得让别人也不怀疑他的结论。因此，在检查完列斯巴纳太太的公寓后回家的路上他又在盘算着。

“走，莫莉，我们去趟报社。”

“去那里做什么？我们不是把所有的有用的都摘要完了吗？”莫莉不理解地问着。

“我觉得那个凶手，也就是大猩猩一定还在外面流浪着，他的主人也许知道一些什么重要的线索，甚至有可能知道整个全过程，我们必须找到他，那个有关的法国人。”蒂波回答着莫莉的问题。

“找人去报社干吗？”莫莉还是不能完全理解蒂波的做法。

“去了你就知道了。”

就在他们说话间，就到了世界报报社，只见蒂波在那里登了一则招领启事，大概内容也就是说谁在什么时候某某地方捡到一只大猩猩，如果失主看见了可以来领回去之类的，还留下了蒂波他们住的地方的地址，之后他们便回家了。

8

大家都知道，世界报是专门给航运上的人准备的，几乎在海上工作的人都会看到，而且特别受到水手们的青睐，蒂波选择这样的一家报社来找猩猩的主人，无非是认为这个人是一个水手，莫莉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不过根据蒂波的解释，确实很有道理。就在蒂波两人去检查列斯巴纳太太公寓的时候，他在避雷针下面发现了一小根带子，如果是一般人也许就不会当回事儿，可是蒂波却十分重视这样的细节。经过仔细的观察，带子很特别，从质地上看，那是水手们经常用的那种，而且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线索，那就是带子上居然还有一个结，那也不是普通的结，也是水手们经常打的水手结，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所有的线索都指向水手。蒂波去报社刊登了招领启事，是希望那个水手会找他们要回那个价值不菲的大猩猩。到时候就可以问出事情的经过了。即使他不来要回猩猩，对蒂波他们也没什么损失，而且蒂波还觉得那个人是一定会来找回猩猩的，只要等着就好了。

莫莉很不能理解蒂波为什么那么肯定那个人一定会来找他们领回大猩猩，不过他相信蒂波。蒂波接下来的解释让莫莉完全明白了。

那个人如果是一个水手，首先他的收入一定不会很高。刚开始他看到广告的时候也许会犹豫到底来不来领回大猩猩，为什么会犹豫呢？他很有可能知道这个案件的所有经过，甚至他有可能还目睹了这一切，他在犹豫，那个大猩猩是他的，因为他没有看好自己的生物而导致不幸案件的发生，或者自己还目睹了发生的过程而没能阻止，因此而进监狱，甚至偿命，他会害怕，所以会犹豫。不过他再仔细想想过后他还是回来的，他作为收入微薄的水手是不会放弃一个价值不菲的东西的，还有就是他也不确定是否有人知道了大猩猩和惨案的关系，广告上说捡到那东西的地方也远离案发现场，联系起来是很困难的，最后他还是会抱着侥幸的心理来领回它。也许，案件跟他也没有什么关系，也不是他指使做的，他不会害怕到放弃珍贵的物种。

还有，既然有人在给大猩猩找主人，那么这人肯定也知道了大猩猩和他的关系，那么招摇的一个庞然大物，即使不去领回，也不难查到大猩猩的主人是谁，等到别人找上门来的时候就更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水手也不会自找麻烦的。我想水手还想知道捡到大猩猩的人到底还知道有关自己的多少事情，不去领回大猩猩他的心里同样会不安的。不管是从哪个角度去看问题，都说明水手一定会去找蒂波要回大猩猩，再把它藏起来一段时间，过些时间就是把它卖出去就不会有人知道了，而且还能有不少的收入。

说着说着，就有人踏响了蒂波家的楼梯，直觉告诉蒂波，就是他们要找的人来了。毕竟不太了解对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两人都开始紧张起来，蒂波叮嘱莫莉不要紧张，不要露出马脚，看到信号就开枪，一定要把这个人给留住了。

脚步声响了几下停止了，没有了动静，不过还可以肯定那个人还在那里没走。过了一会儿，有远离屋子的脚步声传来，这就意味着那个人下楼去了，他要走？蒂波急了。赶紧追出去，可是，刚到门口，有听到那人回来的步子，蒂波赶紧停住。那人直接走到门前，不过并没有马上敲门，可见他还在犹豫，没有离开。又过了一会儿，门终于被人敲响了，那对蒂波他们来说简直是天籁之音。

在他敲了两下门之后，蒂波赶紧把门打开。只见门口站着一个皮肤黝黑的壮年，身体一看就知道十分强壮，蒂波两人在没有枪的情况下还真不一定能留住他，如果他真的要走的话。蒂波把他迎进屋里，仔细留意着他。他看上去就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肌肉长得非常结实，显得魁梧有力，脸上长着浓密的络腮胡子和八字胡须，一切可以证明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水手。进来的时候他手里就只有一根木棍，没有其他的武器，这让蒂波两人放松了很多，因为他们有枪，即使不如他强壮。

进去以后，他向蒂波鞠躬行礼，还问好，注意到他的口音，就是有点粗声粗气的法语：“您好！”

“你是来领回大猩猩的，是吗？”蒂波直截了当地问道。

“是的，我丢失它有段时间了，谢谢你们对它的照顾，还要谢谢你们通知我。”水手道谢说。

“不用谢，它长得很可爱，真的很羡慕你有这么珍贵的大猩猩，那可是价值不菲哦！他多大了？”蒂波聊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大大放松了水手的警惕性，水手开始放松了。他告诉他们大猩猩五岁了，问他现在大猩猩在什么地方，是否可以带他去看看。

看到他焦急的神情，蒂波安慰着他：“别着急，你看我们这里怎么可能养着一头大猩猩呢？这样会很不方便的。你知道离这里不远有个马房吗？你不知道也没关系，我们把它养在那里，明天就带你过去见它，你就可以带走了。不过这之前的费用什么的你还得跟我们结算一下，好吧？”听到他这样说，水手也表示会好好答谢他们，一定不会让他们白忙活的。

说话间，蒂波已经走到门口把门锁上了，顺手把钥匙放进衣服口袋里。接着，蒂波把怀里的手枪掏出来放在桌子上，水手一看，脸色大变，他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水手习惯性地立刻站起来，接着又坐下了，脸色有些苍白，显然是在害怕，因为他身体也在抖着，看起来是那么的可怜，这分明是一个老实人。

蒂波终于说话了，他不忍心再吓唬这样的老实人，因为他相信莫格街那个事件跟他是没有多大关系的。他安慰水手叫他不要害怕，并且告诉水手他们都相信他是无罪的，相信他是一个老实人，还知道他也是受害人之一，也是无辜的。

说他是老实人不是没有理由的，当时在案发现场那么多值钱的东西，比如说，价值不菲的衣服，甚至地上不是还有金币吗？收入微薄的水手到了现场却没有顺手牵羊拿走这些东西，足以说明水手的为人。

蒂波直接说明找他的目的只是为了解救一个还在牢里的无辜市民，只要他把自己看到的说出来就行，他自己是不会有什么罪的，毕竟他无法完全控制大猩猩，也不是他指使它去杀人的。

9

蒂波的安慰确实起到作用了，他开始不那么紧张了，慢慢放松下来，他经过一番思想斗争过后，决定把一切都说出来，这样自己也会安心一些，况且自己本来也没有犯罪，即使受到牵连他也认了。

于是，他开始跟蒂波他们讲述事件的经过。

“不久以前，我们的船到达东印度群岛的婆罗洲，我和一个伙伴到处逛逛，在那里的内地，我们捉到一头大猩猩，就是你们见到的那头。”

说到这里，水手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那是一头力大无穷的大猩猩，性子非常狂野，十分难以驯服。捉到他不久以后，我那位伙伴就死了，于是就由我一个人费了千辛万苦才把它带回巴黎。在运回来的途中，猩猩的脚受伤了，回家之后我就把它关在我家，想到如果它的伤好了就可以把它卖出去，对于我们水手来说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那天早上，几个同伴和我出去玩儿，结果就玩了一个晚上。回到家的时候，我看见关着大猩猩的屋子打开了，于是就到处找。在我的卧室里。我发现了它，那时它正在学着我的样子用着我的剃须刀，满脸的肥皂泡沫。房间乱七八糟的。我生气极了，立刻拿起平时它不听话的时候我打它的鞭子向它打过去。可是我忘了，平时我再怎么打它也是在它跑不了的屋子里，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啊。”

“我一鞭子打过去，它立刻就跳起来了，马上向门口冲过去，到了楼下门是关着的，可是窗户是开着的，它跳窗而逃。我开始害怕了，那么野性十足的大猩猩跑到街上还不吓死人啊！我担心它会给我惹出什么祸事来。”

“想到这里，我就迫不及待地追了出去，可是我根本就追不上它，大猩猩边跑边玩，甚至还有时间回过头来戏弄我，对我指手画脚的，还跟个小孩子似的挤眉弄眼的。一直追到一条胡同里，哦，也就是案发地点了。它从列斯巴纳太太家开着的窗户跳进了她家。当时我还在高兴，终于可以抓住它了，不过马上我就开始担心了，那野兽会不会伤害这家的主人。”

“当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也没有想到赶紧去敲门告知主人野兽进屋的事情。我也晕头转向地顺着大猩猩的路线爬上去，可是到了百叶窗的时候我才发现我进不去了，于是没有办法，就只好在窗户上趴着看里面的情景。”

“我看见它进入屋子的时候，屋子里的主人两个人好像正在整理东西。她们把抽屉什么的都打开了，还摆出好多的东西在地上。不幸的是，当时她们都背对着窗口，以至于造成后来的惨案。她们没能及时发现野兽的入侵，在完全没有反抗力的情况下被大猩猩杀害，我很抱歉。”

“你能再仔细说说大猩猩是怎么杀害列斯巴纳太太母女的吗？”蒂波问水手。

“好吧。我看到大猩猩用自己的有力的爪子揪住列斯巴纳太太的头发，老太太就开始尖叫、挣扎。大猩猩用拿在爪子里的剃须刀在老太太的脸上刮着，只见老太太满脸血肉模糊了。他的女儿早就受不了这样的刺激晕过去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老人还在尖叫，叫声很快就激怒了大猩猩。它用力一挥手臂，老人就断气了。大猩猩接着又扑到昏迷的年轻小姐身上，用那骇人的爪子使劲地掐住她的脖子，刚开始她还在挣扎，不过一会儿就不动了，大概是死了吧。”水手停下了。

“还有呢？卡米耶小姐的尸体在烟囱管里，列斯巴纳太太的尸体在院子里怎么解释？”蒂波又问。

“还有？女孩死后，大猩猩抬头看见我，可能是认为我还要打它，再加上它非常清楚这是一间密闭的屋子，它无法逃跑。我看见他在屋子里焦急地跳来跳去，应该是在害怕吧？还撞倒了屋里好多东西。突然，它提起女孩的尸体走到壁炉旁边，把她塞进烟囱管里，接着它又拖着老太太的尸体来到窗户旁，就在这时我害怕得掉了下去。因为害怕，于是我一刻也没有停留就直接回家了，当时也不想去管大猩猩的去处。我害怕受到连累，害怕因此坐牢，甚至还要偿命，所以不敢向任何人说起此事，直到你们找到了我。很感谢你们相信我是无辜的，其实我也有错，我没有看好大猩猩，让它跑出来造成了别人的不幸，我感到很遗憾。”

水手说完了，这就是大猩猩的全部作案过程。导致案件侦破困难的原因无非就是很多的巧合，比如说，窗户恰巧可以自动关上，窗户上的钉子恰巧断成了两截等，恰巧就组成了一个完整的密室。那么多的巧合迷惑了所有的人们，也包括警察们。

要讲清楚案件，还得警局那帮人相信，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个人破案，难免受到他们的怀疑，受到讥讽等。不过那都是他们在嫉妒，嫉妒蒂波一个人抢走了他们的功劳。在无数证据环环相扣下，事实就摆在眼前了，他们不相信也没有办法，最后还是接受了他们的调查结果。

案件终于在三人苦口婆心的说服下圆满结案，可怜的阿尔·勒·本被无罪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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