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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美] 《谁杀死了马修·考宾?(广播剧)》作者:约翰·狄克森·卡尔【民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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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1-1-19 1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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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0]以坛为家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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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7-10-31 10:03:0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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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xunwoji 于 2017-10-31 10:07 编辑

    【民翻】卡尔广播剧《谁杀死了马修·考宾?》 (Who Killed Matthew Corbin?)


    卡尔的广播剧处女作,遗憾的是原录音遗失,不过幸运的是卡尔将类似的plot运用在之后的“The Clock Strikes Eight”(Appointment With Fear系列广播剧)中,而这部广播剧录音被完整地保存,Who Killed Matthew Corbin这篇广播剧保持了卡尔讲故事的一贯水准和风格,卡尔充分将误导运用其中,令故事一波三折,不过有些遗憾的是并未发挥出如同长篇那样的效果。限于英文水平,如有错误请见谅。

    原文:Who Killed Matthew Corbin?

    出自:BBC 1939.12~1940.1

    译自:Fell and Foul Play

    翻译:南柯忆梦

    注:仅供学习交流,不得用于商业用途


    人物角色

    基甸·菲尔博士      侦探

    采访人         来自BBC

    负责人         来自苏格兰场

    马修·考宾         死者

    约翰·考宾         死者弟弟

    阿诺德·考宾       死者大弟弟

    海伦·盖茨        他们的表妹

    玛丽·斯蒂文森     约翰的未婚妻

    K.C.雷伯先生      控方律师

    查尔斯·沃夫爵士      辩方律师

    法官

    书记员

    引座员

    狱吏

    陪审员

    看守甲

    看守乙

    监狱长

    首席法官

    警察


    背景:伦敦,1932(谋杀),1933(庭审),1939-1940(真相)



    第一幕

    广播员:不论是今昔的谋杀谜案,还是真相尚未揭露的犯罪事件,都由基甸·菲尔博士为您呈现,让我们带您进入菲尔博士在伦敦的探索。BBC广播公司正在采访:

    (音乐奏起,雄壮而深沉)
    采访人:好,如果你一定要——只要一点点,谢谢。(水倒入玻璃杯清脆的声音)喔!停!
    菲尔博士:然而,有一点不太自在(他有一副约翰逊般洪亮、浑厚的嗓音。讲话时如同约翰逊般挺直腰板、高大尊贵的模样。水缓缓倒入玻璃杯的声音。)
    采访人(对着麦克风):女士们先生们,在解决犯罪事件方面,菲尔博士的声望大家有目共睹,我就没必要介绍他是谁了。今晚他会告诉我们马修·考宾谋杀案的真相。对吧,博士?
    菲尔博士:不,并不是的。
    采访人:您说什么?
    菲尔博士:我应该告诉你我所相信的事实。虽然可能性极其微小,不是很引人注目,但是我不得不怀着基督徒般的谦卑低头承认我可能错了。关于考宾一案,我只有三个字,(郑重其事地)所有人都错了。
    采访人: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菲尔博士:法官错了,陪审团错了,公诉方错了,被告方也错了。
    采访人:可是博士,总不可能所有人都弄错吧!
    菲尔博士:先生,你还不了解你的同胞?
    采访人(愉快地):好吧,我同意您所说的。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
    菲尔博士: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还记得那个案子吗?我意思是就你个人而言。
    采访人:我记得那次庭审。
    菲尔博士(非常满意地):啊哈!那么你一定也记得事实经过。十月十三号星期五的夜晚,马修·考宾在他汉普斯特德的家中的后屋被射杀。
    采访人:哦?
    菲尔博士:凶手绝对是他们四个人当中的一个。
    采访人:您认为是这样吗?
    菲尔博士:百分百是这样。但是究竟是谁?(稍稍停顿)让我们先来看一下约翰·考宾的证词。约翰·
    考宾——你还记得吗——是死者的弟弟。他刚从国外回来,带着他的未婚妻去见家人。约翰·考宾说...

    (另一段雄壮而深沉的音乐奏起,标志着场景的转换,音乐末节约翰·马修的声音传来,那是一种轻柔、清晰、略带着牢骚的男演员般的声音)
    约翰·考宾:你瞧,我已经离开英国两年之久了,我告诉过你是去了南非。那天下午船靠岸了,我准备突然出现在老马特(译注:马修的昵称)面前,给他一个惊喜。在回家的航程中我邂逅了玛丽·史蒂文森——一位年轻的小姐并和她一起,而且我们订婚了。

    (玛丽·史蒂文森说话了。那是一种轻柔、愉快的、二十岁左右女孩儿的声音。)
    玛丽·史蒂文森(相当傲慢):我们准备结婚了。
    约翰:这件事上我做的很前卫。我买了一辆车——就像这样(他打了个响指。)我们吃了晚餐,然后启程去汉普斯特顿。只是一路上狂风暴雨,而且...

    (另一段更长的音乐奏起,然后变成隆隆的雷鸣声,随后是一阵淅淅沥沥的下雨声。汽车的噪声夹杂其间,约翰继续说着)
    约翰(大声抱怨):这下糟了,雨刮器坏了。
    玛丽(微笑):约翰,别那么急躁。
    约翰:我没有急躁。但你瞧,甚至都不能...
    (他试着换挡时,齿轮碰撞所发出的刺耳的嘎吱声)
    玛丽:可能你还没习惯驾驶。
    约翰:瞎说。
    玛丽:要不停到一边换我来开吧。
    约翰:不行。(齿轮依然在摩擦)
    玛丽:为什么不呢?
    约翰:我不知道,那看起来真滑稽。(一阵嘎吱声之后齿轮终于啮合了,他得意地说)见鬼去吧!
    玛丽:好吧,亲爱的,随你便。
    约翰(换了语气):听我说,玛丽;对不起,我就像个傻瓜,你我都清楚。
    玛丽(飞快):至少你不是!
    约翰:我本想象着我们能坐新车直奔家中,而现在等我们到达之后就要淋成落汤鸡了。
    玛丽:这次归国对你来说很重要,不是吗?
    约翰:并不重要。我已经赚到了我人生的第一桶金还揽了笔大生意。换句话说,我是成功的。
    玛丽:但你哥哥认为你没成功?
    约翰:不。马特总说我会成功的。他打赌我会出人头地,你知道的。但是——
    玛丽:但是什么?
    约翰(犹豫了一下,沮丧地):哎,我就像这个显赫家族里的一个笨蛋。不,别逗我开心了,这是真的。马特是教授,阿诺德——我另一个哥哥——也是教授,甚至我那表妹也比我聪明。
    玛丽(冷冷地):海伦·盖茨?就是那个和你坠入爱河的女孩?对吗?(尖叫)小心卡车!
    (刺耳的刹车声,还有约翰惊愕的叫骂声)
    约翰:噢,上帝,当然不是。你怎么会冒出这个想法?
    玛丽:我自己得出的结论。
    约翰(急切):噢,不是这样的。听我说,玛丽,我不希望你从我说的任何事当中冒出莫名其妙的想法。
    玛丽:包括海伦和你坠入爱河这件事?
    约翰:没错,因为我和她根本没有什么,从来没有。
    玛丽:只是你这么认为?
    约翰:所有人都这样认为。(坚决)还有,你并不了解海伦。海伦是个聪明的女孩,和你不一样。
    玛丽(愉快):谢谢。
    约翰:不,不;你知道我的意思。海伦给人一种蒙娜丽莎般的印象,我也考虑过我们之间发展成双重关系的可能。
    玛丽(沉思片刻):你令人失望极了,约翰。我希望你能摆正我的位置,我和你第一次在船上相遇,你完全不了解我,我却要以未婚妻的名义突然闯入你的家庭。
    约翰:你不会介意的,对吗?
    玛丽:亲爱的,我不会受欢迎的。
    约翰:瞎说,马特一定会喜欢你的。
    玛丽:希望如此。
    约翰:有些事我要告诉你。马特是个心肠好的人。事实上,他心肠太好了,所以才会放弃当律师。
    (一声隆隆的惊雷在雨中响彻)
    玛丽:律师?你说过他是一个法律顾问。
    约翰:他现在是,但之前是从律师做起的。(愉快)第一个案子之后他就辞职了。法院让他为那些被控告谋杀的女人辩护,那是一起毒杀案,一起可怕的案件。他...(停顿了一下)我们快到了,玛丽。(兴奋)就是那座房子,如果车子在山坡上不打滑的话,我们两分钟之内就能到家。
    玛丽:你说你哥哥的第一个案子是什么?
    约翰:啊?
    玛丽:你哥哥的第一个案子。
    约翰(轻笑道):可怜的老马特。他浑身充满着斗志,跑遍全世界想证明那个女人是清白的,后来女人用甜甜的笑容感激他为她做的一切,并最终承认自己有罪。
    玛丽:那可真有趣。
    约翰:是的。马特说无论何时(甚至现在)看到那女人的脸,总是令他愤怒不已。(又一阵隆隆的雷声。)那就是家,玛丽,就在那些树后面。
    玛丽:那个女孩怎么样了?
    约翰:什么女孩?
    玛丽:我意思是犯下毒杀罪的那个女人,最后她怎么样了?
    约翰:噢,我不清楚。她去了国外或者……你马上就可以看到了,那座有着长窗子的白色房子,它……
    玛丽(尖声惊叫):约翰!小心!
    约翰(拼命地冷静):没事,她完全在我的掌控下,不会这么糟糕的打滑……
    玛丽:别!别碰手刹!把你的手拿开——
    约翰:快低下头!低下!
    (话音刚落,便传来一阵湿水泥地面和轮胎的摩擦声,讲话声还断断续续着,紧接着是一声巨响、金属的碰撞声和玻璃破碎的声音,之后死一般的沉寂,只听见雨水敲打着车顶)
    约翰(嘘着长气,略带恍惚):额……
    玛丽:约翰,你受伤了没?
    约翰:你呢?
    玛丽:我很好,但你怎么样了,你的脸色惨白的像个幽灵。
    约翰:我的头撞到了车顶,有点晕罢了。(停顿了一下,狂乱的抱怨)噢,真是的,没想到两年之后回到这里,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将车撞到了自家的门柱。他们一定会说我喝醉了。
    玛丽:或者说我。
    约翰:不管怎样,我们已经来了。你旁边的车门能打开吗?(开车门的声音)
    玛丽:能。
    约翰:快跳出去逃走,径直到马路上。(两扇车门一前一后砰地一声被推开,雨声愈加急骤而猛烈。)哎呀,瞧瞧这车,它已经被挤得和大礼帽一样扁了,三百英镑的玩意儿毁于一夜。
    玛丽:加把劲儿!(在砂石上奔跑的声音,才跑了两三秒钟,玛丽就上气不接下气)。整个房子都没有灯光!他们应该都睡了。
    约翰(也气喘吁吁):不,马修还没睡。
    玛丽:你为什么这么确定?
    约翰(简略):他总是这样。晚上11点钟到午夜在书房阅读一些有益的书,(换了种语调)前门那边有个门廊,你跑到那里!(一阵跑步声,最后踩踏在石头上的声音。)对,就是那,拿出钥匙——(沉重的呼吸声,还有钥匙叮呤叮呤的碰撞声,停顿了一下后,约翰大吃一惊)玛丽,我要疯了,我完全要疯了。
    玛丽:怎么了?
    约翰:我的钥匙不见了。
    玛丽(迟疑):你确定吗?都过了两年了……
    约翰:两年!(一阵尖锐的钥匙碰撞声)今天下午它还在钥匙环上,我确认过,但现在不见了!等等,火柴,(划着火柴的声音)不,它一定是丢了。
    玛丽(哭笑不得):好吧,你不会认为我偷了它吧?但这又有什么关系,直接按门铃吧。
    约翰(担心):当然有关系,我想起来当时撞头应该撞到了脑子,不要,不要按门铃,我会过去叫马修的。
    玛丽:怎么叫?
    约翰:他的书房在一楼房子的背面。从小道绕过去就好了,这是间老房子不是吗?
    玛丽:我觉得有点孤单。
    约翰(热情高涨):我非常清楚马修在干什么,他一定是背对着我坐在炉火旁。我会轻叩几下窗户,然后打开它进去,说:“你好,马特……”(一声闷雷)
    玛丽:约翰,我不想催你,不过请你……
    约翰:好的。你呆在能遮雨的地方,我两分钟后就会让你进来。(雨中的砾石路上传来轻快而摇晃的脚步声,过了几秒钟,约翰仿佛是在自言自语)老马特!…… 啊!(被花丛的荆棘划伤的声音)还是那些老玫瑰丛(往前开路时将花丛往一边推拨的嘈杂声),一切都是老样子……没错,他依旧在这里。窗子里的灯亮着,窗帘也没有完全拉下……马特!(用指关节敲打着玻璃,陈旧的落地窗挂钩发出轻微的嘎吱声,约翰的声音不是很大)马特,你为什么举起双手?你看到了什么?转过身来,马特!(惊恐万分)转过来……

    (隆隆的雷声渐渐隐于响亮的奏乐中,音乐渐衰,菲尔博士的声音传来,缓慢而沉重。)
    菲尔博士:……那么,你瞧,我们知道约翰·考宾正站在落地窗的外面向里看。
    采访人:目睹这场谋杀?
    菲尔博士:是的。所以我们必须换成他的位置,看看他看到了什么。(稍稍停顿)我们正往一个大的、排满书的正方形房间里面看,里面只有一盏灯亮着,对面的墙上是一座壁炉。一把扶手椅被拉到炉火旁——斜对着炉火,因此我们可以看到坐在那里的人的脸。
    采访人:是马修·考宾。
    菲尔博士:没错,马修·考宾正在阅读,唯一的光源来自他椅子旁边的落地灯。我们听不见任何声音,因为窗外面雨太大了。但是我们看得到他,(稍稍停顿)他似乎听到了一些声响,然后抬起头来。他朝着——并非我们,而是——房间的另一边的门看去,那扇门开着。(我们能听见落地钟缓慢而沉稳的滴答声)这扇门通往主厅,有人站在——那片黑暗的大厅里——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因为外面的雨太大我们依旧听不到任何声音。但是马修·考宾听到了一声命令,他始终面对着那扇门,站了起来,丢下书,然后将双手举到头顶。我们看到他的布满皱纹的脸颊苍白如蜡,他惊愕地张着嘴,当子弹射中他的时候,他的一只膝盖猝然一颤。

    (一声响亮而清脆的手枪声。滴答的的钟声变成了冗长、沉闷的隆隆雷声;倾盆的大雨声和约翰的声音传来。)
    约翰(疯狂高呼):马特!马特!(门闩剧烈转动的声音,锤击玻璃的声音。约翰喘着粗气)石头,石头,拿到了!(玻璃被打破了,一阵摸索窗户挂钩的声音,还有转动手柄时发出的咔哒声。雨声渐弱,随之替代的是落地钟的滴答声。)马特,我是约翰!你受伤了吗?不要这么趴着!这里……(马修发出一阵剧烈的呜咽和呻吟声,随着疼痛而愈发强烈,双脚踢踏着地面)稳住……站起来……(身体重重地倒在地板上的声音,座钟继续在寂静中滴答作响。一两秒钟后,门被急剧打开然后关上)那是谁?阿诺德!

    (阿诺德·考宾说话了,他操着一副稳健而字正腔圆的重口音,语气令人愉悦但有些不屑)
    阿诺德:我是叫阿诺德没错,不过我不认为我们俩认识,(一脸严肃)一边儿去。
    约翰:你怎么回事?你自己的亲弟弟都不认得了?
    阿诺德:我的……?
    约翰:我是约翰,你这个混蛋!
    阿诺德:约……(拖着长而拗的口音),我想是的。
    约翰:难道你没看到发生什么了吗?(发疯似的)他中枪了!快帮把他扶起来,他……
    阿诺德:不用了,我相信他已经离我们而去了。(钟摆敲响了午夜时分的钟声。当阿诺德再次说话时,又咚咚咚敲了三下)我没太认出你来,约翰,你蓄起了胡子而且穿了件棕褐色外套。
    约翰(冷静地):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阿诺德:这个……是一把手枪,老弟。事实上,是一把勃朗宁点22口径的手枪。(时钟再一次报时)不,别那么激动,我没有杀他。只是我从门外的地板上捡到的,有人把它扔在那里。
    约翰:是吗?
    阿诺德:当然了,你闻闻枪管,(平静地)精致的武器,刚刚开过火,对吧?
    (钟声已止)
    约翰:你意思是你看到了谁开的枪?
    阿诺德(仿佛思索了一下):我不该说这些的。
    约翰:但凶手肯定和你擦肩而过。
    阿诺德:很有可能。那时候我在起居室接听电话,一听到(迟疑了一下)有声响,就赶紧跑过去查看,大厅里黑洞洞的,我什么人都没看见。
    约翰:可是——
    阿诺德:我说了没看见任何人。
    约翰:听着,阿诺德,看来你还没有明白。(非常直截了当)房子里有个窃贼。他站在门口射杀了马修,然后逃进了大厅,他现在一定藏在屋子某处。
    阿诺德:可能吧。
    约翰:不是“可能”!我亲眼看到的。
    阿诺德:你看到了那个小偷?
    约翰:不,当时太黑了,我只看见……
    阿诺德(沉思了一下):一个黑影?
    约翰(猛地摇头):我不晓得什么黑影。我只晓得有人站在门口命令马修举起双手。当马修照做时,他射穿了他的心脏。
    阿诺德:嗯,我就是这个意思。
    约翰:嘘——
    (从不远处传来模糊而低沉的叫着“阿诺德”的声音,然后声音越来越近)
    阿诺德:我们好像吵醒了海伦。(他脸色第一次突然如此激动和难堪)不能让她看见这些。快拿条毯子盖住他。可怜的老……

    (咔哒一声门开了,我们听到海伦·盖茨的声音,那是一种充满安静而沉着的低嗓音,并且带有这样的特质:让人联想到是从一个沉稳自信的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口中发出的。)
    海伦:阿诺德……
    阿诺德:站在他前面,快!
    (门已经被关上了)
    海伦(她猛地吸了口气,像是在陈述而非询问):马修受伤了。
    阿诺德:他死了,海伦。你来看一下。
    (紧接着一阵沉默,只清晰地听见落地钟滴答滴答的声音)
    海伦(怀疑地):这不是真的。我不相信,马修!
    阿诺德:让他去吧,亲爱的。他再也不会醒来了。
    海伦:但是他眼睛还睁着,他在看着我们。
    阿诺德:也许吧。
    海伦:你不必担忧,我不会歇斯底里的。
    阿诺德(冷冷地):亲爱的,我从未觉得你会歇斯底里。哦对了——约翰也回来了。
    海伦:我知道。
    阿诺德:你知道?
    海伦:我从窗外听到他的声音,我的房间就在这间书房上面。(有些拘束)哈罗,约翰。(更加拘束)能再见到你真高兴,虽然每次都是一样。
    约翰(调整了一下语气):很高兴见到你,海伦。
    阿诺德(轻笑):海伦,你真有趣。
    海伦:承蒙你的抬举。
    阿诺德:我指的是你的拘束让我感到有趣。他毕竟是你的表兄,你为什么不给他——就像我们所说的——一个亲密拥抱?你们俩只是站在这里握手,仿佛很难靠近一样,你们应该表现的大大方方的。(若有所思地)不过话说回来,他向来就很拘束,不是吗?
    约翰:哎呀,你给我闭嘴!
    阿诺德:你看起来很不爽啊,老弟。
    海伦(冷静地):我看你也有点不爽吧,阿诺德?你们没看到马修死了吗?(一字一句地)马——修——死——了,看看他!
    阿诺德:我正看着呢。
    海伦:多么善良、正派的一个人……
    阿诺德:是的。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当中的一个人会朝他开枪。(一阵尖锐的金属碰撞声)不要翻那些火具了,海伦,对死者不敬。
    海伦(严厉地):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阿诺德:当然知道,来看这把手枪。
    约翰:你都说过几百遍了。
    阿诺德:还要继续说,看看这把枪,我用我的手绢包住了它,你认得它吗?
    海伦:不认得。
    阿诺德:但约翰认得,这把小玩意儿是爷爷上世纪九十年代的遗物。据我所知,在过去15年里,它被藏在阁楼的行李箱里——连同一个旧的还能用的弹夹在里面。
    海伦(哭了出来):不!
    (手枪嘭地一声摔在桌子上)
    阿诺德:这就是你要的证据。现在知道谁是窃贼了吧?
    约翰:我才不信。
    阿诺德(冷静地):你还这么奇怪地看着这枪,为什么?不是你把它带到南非了吗?
    约翰:不!那——不,当然不是!(他的语气很强烈而困惑,但说的飞快)只是……
    阿诺德:只是什么?
    约翰:没什么。
    阿诺德:我们其中一个杀了马修。你知道的,马修有很多钱。
    海伦(沉静地):阿诺德,不要让我们再相互猜疑了好吗,这太卑鄙了。马修是多么温柔善良的一个人啊……
    阿诺德:你说的是没错。但是,你觉得这样的一个人就不会被杀吗?人们似乎对杀人这种事情毫无悔意。
    约翰:过来,海伦,别理他。
    阿诺德:啊,你就是听不得和你唱反调的,但你必须听。我不是唱反调的,而是马上要敲门进来询问的警察。(前门传来持续而平稳的铃声,然后逐渐变得更吵了)门铃响了。(门铃继续响着)
    海伦:但警察不可能这么快就到,是你打的电话吗,阿诺德?
    阿诺德:不是。
    约翰(吃了一惊,想了想)天哪!我忘记了。
    阿诺德(讥讽):是你干的好事么,老弟?
    约翰:我都忘了……(停顿了一下)那是我要带来见你们的人。
    阿诺德:行啊你,我们还有心情去管……。出去把他赶走,随你怎么赶都行。
    (门铃又响了)
    约翰:但你不明白,他是……
    阿诺德:我管他是谁呢,去把他赶走。
    约翰(语气出奇而满不在乎)我当然会听你的,不是吗,(得意洋洋)稍等!(书房门打开,约翰离开后又关上,门铃声不断地喧闹着)
    海伦:我不能待在这里了。
    阿诺德:镇静点,亲爱的。打起精神来,我想和你谈谈。
    海伦:谈什么?
    阿诺德(沉着):额,你还爱着他对吧?
    海伦:谁?
    阿诺德(有点惊讶):当然是约翰啦。(激动)为什么你总觉得我是在逼问你,或逼我自己发问?好吧,两年后你又和他见面了,你还一直爱着他?或者你能抛开旧念,把兴趣转而放在我身上吗?
    海伦:马——修——死——了。
    阿诺德:我知道啦,让我们检查一下他吧。(略微停顿)嗯,他被射穿了心脏,伤口很整齐,子弹径直穿过了外套,马甲和衬衫——然后射出来,你可以拿支铅笔穿过去。
    海伦: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阿诺德:事情变得严重了,海伦。有人杀了他,(换个语调)动机是什么呢?马修把遗产分给了你、约翰和我三个人,而约翰是败家子,他从来没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就算他爱上了你,他也不希望两手空空就结婚。你不会助他一臂之力吧?
    海伦:你怀疑我杀了马修。
    阿诺德:什么人都有可能,你知道的。
    海伦(愣了一下):我不想发脾气,在我们结束之前不会再遇到比这更糟糕的事情了。但是(冷冰冰地吐出几个字)——我没有杀马修。
    阿诺德:事情发生时你在哪里?(急切)快点,约翰马上要回来了。
    海伦:我在我房间里。
    阿诺德:在睡觉?
    海伦:正要睡觉。
    阿诺德:那么马修被杀时我在大厅里看到的不是你?
    海伦:阿诺德!
    阿诺德:是吗?
    海伦:你是说楼下的大厅里?是这儿吗?
    阿诺德:是的。
    海伦(亲切):不能任凭你说了算,阿诺德。马修被杀时你在大厅里?
    阿诺德:当然,事实上,我正在起居室接电话。
    海伦(以同样冷淡的怀疑口气):电话?我怎么没听到。
    阿诺德(温和):你当然没听到,亲爱的,你住在屋子背面,但我听到了。
    海伦:所以你跑到楼下去接电话?
    阿诺德:没错。
    海伦:在一片漆黑中?
    阿诺德:是的,你没这么做过吗?
    海伦:没。
    阿诺德:我讨厌电话铃响个不停,它们应该安静点。让我告诉你更多的事吧。(另一种语气)你知道电话是谁打来的吗?
    海伦:我正要猜是谁打来的,你是说……
    阿诺德:是吉米·帕拉丁打来的,他表示很沮丧,恐怕大雨会将我们明天的高尔夫球推迟。(停顿了一下)从午夜差5分到马修中枪这段时间我们一直在通话,吉米能够证实这点。事实上,他在电话里也听到了枪声。(又顿了一下,缓慢而严肃)换句话说,亲爱的,我有不在场证明。
    海伦(冷冷地):别叫的那么亲。
    阿诺德:因此我想知道——马修被杀时我在大厅里看到的是你吗?
    海伦(好奇的样子):你一定是吃约翰的醋了。
    阿诺德:请回答我的问题。
    海伦(漫不经心):在你眼里约翰就一文不值吗?你原以为你很仁慈。
    阿诺德(咬着牙):仁慈!
    海伦:即使你觉得他笨……
    阿诺德:我从来没说过他笨。我只是说他没工作。
    海伦:他找到了一份。
    阿诺德:据他说是在南非?
    海伦(发火):即使他一文不值……
    阿诺德:貌似我的表达方式惹恼了你,我们都有肚量点吧。这么说吧,他值两个到两个半先令。(一记清脆而响亮的耳光打在脸上)抱歉,任何绅士都会在被扇耳光后说抱歉的。
    海伦:对不起,阿诺德。
    阿诺德:没什么。(深深地吸了口气)我好多了,你不懂吃醋的滋味吧?
    海伦:我希望我不懂。
    阿诺德:从来没懂过?嘘!
    (书房门被打开了——同时梆地一声反撞在墙上,传来约翰洪亮而有力的声音)
    约翰:阿诺德!你们俩能来到大厅一下吗?
    阿诺德:你先听我说……
    约翰(坚定地):我恐怕你必须过来,这很重要。(得意洋洋)我想让你见见玛丽——斯蒂文森小姐。玛丽,这是我表妹海伦和我哥哥阿诺德。玛丽和我快要结婚了。
    (这会儿只听见落地钟滴答滴答的响)
    海伦(语气不变):你好,斯蒂文森小姐。
    玛丽(紧张但坚决):很抱歉。如果我知道你们在里面我怎么也不会按铃,约翰已经告诉我了。
    阿诺德(露齿而笑):长得还不错,海伦,金发碧眼的样子。
    海伦:我觉得应该把仆人们叫醒。约翰,你能把斯蒂文森小姐带到起居室好好安抚一下她吗?
    玛丽:谢谢,不必了。我该走了,或许会叫辆出租车。
    约翰(坚持说):我都说我们就要结婚了。
    阿诺德:不错,(礼貌)但我想不是今晚吧?
    约翰:什么?
    阿诺德:坦白说,约翰,没能把这事处理好真令人难堪。斯蒂文森小姐,很抱歉我弟弟给你添麻烦了,让你陷入这样的境地,你能见谅吗?
    玛丽:当然,考宾先生。
    阿诺德(有些困惑):我们在哪里见过?
    玛丽:我想没有。
    阿诺德(依旧困惑):你和约翰是在船上相遇的?
    玛丽:是的,我们……
    海伦(喊出):噢,我们一定要谈这些吗?
    玛丽:我知道,在这儿讨论这些确实很不友好,你会原谅我的,对吗?我这就去叫出租车,我看到起居室里有电话。
    海伦(好奇):等等,你说你在起居室看到了电话?
    玛丽:是的,没错。
    海伦:但如果你在外面的话,你怎么看到的,你不是一直没进来吗?
    玛丽(迅速地):不!不!
    海伦:那……?
    玛丽:我只是站在门外的台阶上,透过窗户我看到里面一片漆黑,但窗帘没拉上,电话就在紧挨着窗户的一只小桌上。(匆忙说)若是无礼之举非常抱歉。
    海伦(不冷不热地):没事,斯蒂文森小姐,你根本不清楚状况,我并不是生你的气,但是……你站在台阶上多久了?
    玛丽:从约翰离开我后就一直在那儿。
    海伦(直率且柔和):额,当然,那在这期间你看到有什么人用电话吗?
    玛丽:你说什么?
    海伦(依旧柔和):你看到有人用电话吗?
    玛丽(慢吞吞、好奇地):不,我在那儿时没有人用电话。

    (回到现场,响起一阵持久的奏乐)
    菲尔博士:在马修·考宾谋杀案中,四个人——约翰·考宾、阿诺德·考宾、海伦·盖茨,还有玛丽·斯蒂文森——均阐述了他们的证词。他们其中一人撒了谎,你能看出最关键的证据吗?
    采访人:你是说电话吗?
    菲尔博士:哎呀,不是!
    采访人:这不是所有的关键?
    菲尔博士:完全不是,最关键的证据是死者穿着一件马甲。
    采访人:什么?
    菲尔博士(热诚):我再重复一下,先生,这个关键的线索就是死者穿了一件马甲。
    采访人:菲尔博士,我可能脑子不灵光,但是我真不明白这和死者的马甲有什么关系。
    菲尔博士:你记得吗,阿诺德·考宾还特地提到了这点。“嗯,他被射穿了心脏,伤口很整齐,子弹径直穿过了外套,马甲和衬衫——然后射出来,你可以拿支铅笔穿过去。”
    采访人:没错,那又怎样?
    菲尔博士(咯咯地笑):我已经给你指明了思考方向。如果你愿意一周内再来,我的孩子,我就会向你揭示,那个时候——你觉得呢,是谁杀死了马修·考宾。

    第二幕

    广播员:你觉得呢?下面我们即将播出马修·考宾谋杀案第二幕,由菲尔博士为我们整理重现,让我们带您走进菲尔博士的的探案世界,BBC主持人在采访:

    (音乐奏起,雄壮而深沉)
    菲尔博士(轻笑):我说,您还真准时。
    采访人:当然,博士。
    菲尔博士:那么,准备好了吗?
    采访人:准备什么?
    菲尔博士:啊,眼前的一切事情,特别是聆听法庭审讯。
    采访人:好了。
    菲尔博士:很好。来看看你是否真的彻底了解两周前我告诉你的案件事实。你不妨用你自己话对那场谋杀案做一个简短的概括。
    采访人:但是——额——我正采访着呢,博士。
    菲尔博士:没关系,你说吧。
    采访人:好吧!(犹豫)十月十三日晚上,马修·考宾在他汉普斯特德的家中的后屋被人一枪毙命。马修·考宾是位有钱的中年男子,他以前是出庭律师,但经过那场庭审之后他就撒手不干了,他在那次庭审中成功地为那个女犯人打赢了官司,后来却发现她确实有罪。
    菲尔博士:然后呢?
    采访人:十月十三日那天,马修·考宾的弟弟约翰正好从呆了两年的南非回到英国。在旅途中,约翰·考宾邂逅了玛丽·斯蒂文森小姐并且准备和她结婚。
    菲尔博士:继续。
    采访人:那天晚上,约翰带着斯蒂文森小姐来见他的家人,他们回家的路上雷雨交加,约翰发现他弄丢或者被偷走了前门的钥匙。所以他绕过房子来到后屋去叫马修·考宾,他哥哥通常很晚才睡。
    菲尔博士:他把斯蒂文森小姐留在了前门。
    采访人:是的。透过法式落地窗约翰目睹了马修被谋杀的经过,马修被站在靠大厅一侧门口阴暗处的凶手射中。当时凶手命令马修举起双手,马修照做了,但凶手完全不顾,在十五英尺的距离内将子弹射入他的心脏。
    菲尔博士(严肃):没错,这个就是我提醒你注意的重点所在。
    采访人:我注意到了,先生。约翰·考宾打碎了窗户进了房间,然后遇到了他另一个哥哥——阿诺德·考宾。阿诺德找到了制造这起犯罪的凶器——点22口径的老式自动手枪,这把手枪一直藏在阁楼里的箱子里,但这么些年没人见过它。阿诺德指控约翰去南非带着这把手枪。
    菲尔博士:约翰拒绝承认这件事。
    采访人:是的。然后两人见到了他们的表妹,海伦·盖茨,她以前爱上过约翰。这四个人当中一定有一个是凶手,但问题是,到底是谁?
    菲尔博士:啊,你会逮捕哪一个?
    采访人:我说不上来。
    菲尔博士:你知道,至少警方要逮捕一个人,他们抓了——

    (音乐悠扬而起,渐隐于中央刑事法院一号法庭里背景声中,交头接耳、咳嗽声、嘎吱声和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法庭中响起,三记有力、嘹亮的敲击声预示着法官大人来了,随着一阵更沉重的脚步声,全体人员站立而起)
    一个女人的声音(悄悄地):你觉得是她干的吗?
    一个男人的声音(呵斥):嘘!站起来,法官来了。
    引座员的声音(宣告):为在国王面前声张正义,伦敦中央刑事法院谨享有审理、判决和收监的权限,所有相关人等请准时出庭,天佑吾王,天佑法官阁下。
    (出庭人坐下时的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书记员:玛丽·安·斯蒂文森,你被起诉和控告于1932年10月13日在英国米德尔塞克斯郡谋杀了马修·考宾先生。你有何话说,玛丽·安·斯蒂文森,你是有罪还是无罪?
    玛丽:无罪。
    法官:你要向陪审团发誓。

    (音乐声再起)
    雷伯先生:庭上,法官大人,各位陪审员,如你们所知,犯人被指控的罪行是谋杀,我有义务向各位呈现控方的观点。一开始我便面临这样一个不愉快的任务,因为它需要自愿承担责任。各位陪审员,法官阁下希望我们不要关心被告过去的任何罪行。如果(举例子)一个男人在此次庭审被控盗窃,而他以前也被判过盗窃,那么检方无论如何也不能参考他以前的罪行来定罪,以免影响到陪审团的判断。同样也不要关心被告过去成功被判无罪的指控(上帝保佑!)在这里,我请求大家服从原则,我们正面临一场不寻常的案子,一场动机特别的犯罪,证据在马修·考宾谋杀案中不会——不可能——那么完整,除非涉及被告过去的某一事实。
    法官:雷伯先生。
    雷伯:大人?
    (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控方律师的声音饱满笃信,文雅而真诚公正。而法官的声音缓慢轻细,干涸而小心翼翼)
    法官:我并不想打断你,雷伯先生,但我觉得应该遵守这点,你想表达什么?
    雷伯:法官大人,我想说的是我们的犯人——玛丽·安·斯蒂文森——不是第一次被控谋杀而站在被告席上。(一阵轰动)4年前在金士顿巡回法庭上,我们的犯人被控毒杀了她的前雇主——一位她曾经照顾的老妇人。
    法官:那么,我猜,她被无罪释放了?
    雷伯:是的,法官大人。
    法官:但我还不明白,雷伯先生。你是在暗示由于犯人在另一起案子里是无罪的,所以在本案中她应该是有罪的?
    雷伯:法官大人,检方会揭示犯罪动机,你将会看到另一位“辩方律师”则是马修·考宾本人,你会听到有证据——证明马修·考宾是否对被告怀有强烈的厌恶,他又会不会成为被告与约翰·考宾先生规划婚姻路上的绊脚石。你也将会听到——
    玛丽(低声):上帝啊,救救我!

    (另一段音乐奏起,然后逐渐消失于法庭的嘈杂声中,一段间隔后控方律师的声音仿佛又响了起来)
    雷伯:谢谢你,警长,我说完了。(停顿)传唤海伦·盖茨。
    (坐席间的走道上缓缓传来清脆的脚步声)
    海伦(低沉而轻快):我向万能的上帝起誓,我提供的证词将是事实,完完全全的事实,除了事实别无其他。
    雷伯:你的全名叫什么?
    海伦:海伦·安斯利·盖茨。
    雷伯:你住在哪里?
    海伦:位于汉普斯特德的白宫。(她的声音清晰而坚强有力,表情镇定而坚决)
    雷伯:海伦·盖茨,你是死者的表妹,对吧?
    海伦:是的。
    雷伯:住在他的房子里已有许多年了?
    海伦:8年了。
    雷伯:8年。谢谢你,盖茨小姐,你听到死者提起过一个名叫玛丽·安·怀特的案子吗?
    海伦(轻声挤出):是的。
    雷伯:我了解到死者在1928年曾担当过玛丽·安·怀特的辩护律师。
    海伦:是的。
    雷伯:你听到过死者对这件案子发表任何评论吗?
    海伦:是的,他经常提起。
    雷伯:经常,我明白了。他都特别提到过什么?
    海伦(起初有些犹豫):额,他……
    雷伯:嗯?请说吧。
    海伦(清晰地):他说他对她很愧疚,他说那是一起——我想你可以叫它“法律援助”案件。她没什么钱,法庭指定他替她辩护。他说大部分时间她都处于精神恍惚的状态,她似乎从来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他对她说了些什么。
    雷伯(迅速地):我明白了。也就是说,当她第一次和约翰·考宾相识时,并不一定会将他和3年前为她辩护的马修·考宾联系起来?
    法官(严厉):雷伯先生。我不允许这样,证人无权回答犯人可能会或可能不会想到什么。
    雷伯:抱歉,法官大人。盖茨小姐,那你听到过马修·考宾先生对这件案子发表任何其他评论吗?
    海伦(严肃):是,我听到过。
    雷伯:是什么?
    海伦:他说案子结束后她向他承认自己有罪。
    玛丽(几乎听不见地低语):那不是真的。上帝啊,那不是真的!
    雷伯:还有别的吗?盖茨小姐?
    海伦(明确而庄重):他说一想到她就愤怒不已,他希望自己和家里所有人都不愿再看她一眼。

    (音乐奏起,渐隐于控方律师的声音中)
    雷伯:你的全名是什么?
    约翰(清了清喉咙):约翰·卢瑟福·考宾。
    雷伯:年龄?
    约翰:22。
    雷伯:你住在哪里?
    约翰:我居无定所;我是说,我在镇上有个旅馆式套间,位于斯隆街的拉格伦公寓。
    雷伯:你和犯人玛丽·安·斯蒂文森认识多久了?
    约翰:大概4个月。(他显得相当紧张。他又一次清了清喉咙,回答得很急切,以致最后几个字似乎是从口中迅速而含糊的咕哝出来的)
    法官(温和却执着):你需要再重复一遍,我没听清你说的话。
    约翰:法官大人,我是说大概4个月。
    雷伯:你第一次遇见犯人,是在从开普敦到南安普顿的S.S.伯克利·卡斯尔轮船上?
    约翰:是的。
    雷伯:你们在那里订的婚?
    约翰:是的。
    雷伯:她有告诉你她过去的生活吗?
    约翰:没有。
    雷伯:而你也从未问过她?
    约翰(猛地):为什么要问呢?
    雷伯:现在,考宾先生,请你回想一下你到英格兰的那天,你没有事先告诉你的哥哥或家里其他人你要回来的事?
    约翰:没有,我想给他们一个惊喜。
    雷伯:你想给他们一个惊喜。好吧,你在那天买了一辆汽车?是的,于是在13日临近午夜之时,你和犯人开车去了你哥哥家?
    约翰:是的,那天下着雨,我们——
    雷伯:对不起,请等一下,我们到时会谈到这些的。在你们去你哥哥家的路上,你和犯人都说了什么?
    约翰:没什么重要的事。
    雷伯:噢,得了吧,考宾先生!你难道没有告诉犯人你的哥哥是一名出庭律师,他退休是由于一起毒杀案里最后有理由相信他的委托人有罪?实际上,你难道没有说出玛丽·安·怀特案子的整个经过?
    约翰(咆哮):我不记得了。
    雷伯(委婉的质疑):你不记得了?(更简略地)考宾先生,我要提醒你,你在法庭宣过誓的。
    约翰:我不知道我们谈的是什么,而且,我也搞糊涂了,我们出了车祸,车子发生了侧滑,我的脑袋被撞了。
    雷伯(突然):啊,是吗,你说你车子发生了侧滑?
    约翰:是的,而且撞到了房子前面的门柱上。
    雷伯:你说你(精心组织了语言)“脑袋被撞了”?你的意思是你被撞的失去意识了?
    约翰:大概吧,有一两分钟,是的。
    雷伯:一两分钟?
    约翰:是的。
    雷伯:你敢发誓吗,考宾先生?
    约翰(愤怒):当然敢,所以说我怎么能记得我在车祸时所说的话呢?(得意)我不能。
    雷伯:我明白了。(停顿)那么你失去意识的那段时间里,足够让某人偷了你口袋里的前门钥匙?
    约翰(相当尖锐):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雷伯:让我把这个问题说得更清楚些。你有你哥哥房子前门的钥匙吧?
    约翰:是的,我有一把。
    雷伯:你最后一次看到钥匙是什么时候?
    约翰:那天下午,它在我的钥匙环上挂着。
    雷伯:确实如此,但是车祸之后,你想马上拿出钥匙开前门的时候,却发现钥匙不见了?(停顿)说吧,对不对?
    约翰:我一定是把它弄丢了。
    雷伯:你把它弄丢了。(失去耐心)考宾先生。我相信对于犯人来说,在你失去意识的时候从你口袋里把钥匙拿走是件轻而易举的事。
    约翰(愤怒):我不知道。
    (过程中问题不断被提出,庭上声音此起彼伏)
    雷伯:接下来看我理解是否正确。你绕到房子背面,并把她独自留在前门站着——独自在前门。
    约翰:是的,差不多。
    雷伯:你告诉犯人你哥哥通常在书房里熬到很晚,而且家里其他人早早便就寝了。
    约翰:是的。
    雷伯:换句话说,这就为犯人走进家中射死你哥哥提供了便利。
    约翰:我不懂。你在歪曲事实,我说的一切,你——
    雷伯;我们最好继续进行。考宾先生,接着发生了什么?
    约翰(颤抖):我走到房子的背面。当时正下着雨,我透过一扇法式落地窗向书房望去,看到了马修。他正坐在炉火旁看书,样子看起来和以前一样。
    雷伯:继续。
    约翰:打了一个响雷。我什么都听不见,但突然间马修好像听到了什么,他抬起了头。
    雷伯:朝你看?
    约翰:不。他向屋子对面的门望去,那扇门通向大厅。
    雷伯:就是第六张照片上的那扇门,对吧?请把这小册子交给证人,谢谢。
    约翰:是的,就是那扇门。有个人站在门外,我看不清他是谁,窗户被雨水淋得很模糊而且房间里只有一盏灯。但那个人像是命令马修举起他的双手——举过头顶,然后开枪杀了他。
    雷伯:然后你做了什么?
    约翰:窗户紧锁着。但我戴着驾驶手套,所以我拿起石头把玻璃砸碎。我没有对他做任何事,他看起来受了伤,惊恐万分,我试图去扶他,但他用手捂着肚子,痛苦地呻吟着然后倒在地板上。
    雷伯(很温和):他对你说了什么?
    约翰:什么也没说就死了。
    雷伯:然后呢?
    约翰:然后那扇通往大厅的门打开了,我另一个哥哥——阿诺德——进来了。起初我以为是阿诺德开枪射了马修,因为他正拿着把小型自动手枪。但阿诺德告诉我那把枪是他在门外的地板上捡到的。阿诺德说……

    (约翰的声音渐渐消逝在奏乐中,接着传来阿诺德缓慢、深沉、嘲讽的声音)
    阿诺德:是的,我发现这把点22口径的自动手枪躺在门外地板上。
    雷伯:你在枪声多久之后发现的?
    阿诺德:我无法精确时间,可能是两分钟,或者更短。
    雷伯:你听到枪声了?
    阿诺德:是的。
    雷伯:那时候你在哪里?
    阿诺德:我正在起居室接听电话。
    雷伯:嗯,我们有警察的证词证明其真实性,不过请你更明确地讲一下。
    阿诺德:枪响前的几分钟,我听到楼下起居室的电话铃响了。当时我在楼上自己的房间里,我赶紧下了楼——顺便提一下,我没心思去开任何灯——接了电话,电话时打给我的,是我的一个朋友帕拉丁先生。我一直在和他通电话,直到临近午夜时分,我们两人同时听到了枪声。
    雷伯:然后你做了什么?
    阿诺德:我跟帕拉丁先生说了几句后,就挂了电话,然后我去了大厅。
    雷伯:大厅很黑?
    阿诺德:几乎漆黑一片,只有极微弱的灯光从我哥哥马修的书房虚掩的门里透出来。
    雷伯:那时候你看见有人在大厅里吗?
    阿诺德:是的。
    雷伯:你看到了谁?
    阿诺德:我很抱歉地说,是被告斯蒂文森小姐。(被告席上猛地传来一声椅子在光滑地板拖动时发出的刮擦声,接着是敲击被告席护栏的声音。玛丽·斯蒂文森开口了,虽不那么歇斯底里,但声音里有一种饱受围困和折磨的痛苦。)
    玛丽:我没有站在那里!那不是真的,难道没有人觉得那不是真的吗?!
    狱吏的声音(低声呵斥):安静点!小姐!坐下,放松!
    玛丽:你不懂那是什么感觉!我没有毒害弗罗比舍夫人,我从未对考宾先生(译者注:马修·考宾)说是我做的,他绝不会认为是我做的。他——
    法官(严厉但非冷酷):你哪里不舒服吗?
    玛丽:不,但是——
    法官:如果你觉得不舒服,我会准许休庭的。否则我必须告诉你,我不允许庭审被打断。你目前并未在法庭上洗脱嫌疑,我想陪审团应该清楚这点。
    玛丽:可这又有什么不一样?他们都听到了,不是吗?
    法官(柔和而冰冷):我最后一次告诉你,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你可以继续了,雷伯先生。
    雷伯:好的。考宾先生,你告诉我们,你在枪响不久后就看到被告在大厅里?
    阿诺德:是的。
    雷伯:但你看到一个陌生人站在那里,不觉得惊讶吗?
    阿诺德:不。我该解释一下,当时我把她误当成我表妹海伦·盖茨了,因此我没在意,什么话也没说。
    雷伯:被告当时在大厅里做什么?
    阿诺德:她正站在楼梯间,我想,但我不太确定。
    雷伯:无疑是的,然后你做了什么?
    阿诺德(尖刻):我朝书房跑了过去,听到枪声从我哥哥书房传来,我自然吓了一跳,我们家很少发生过这样的事。
    雷伯:不错,你发现了什么?
    阿诺德:我发现那把自动手枪躺在门口。我还发现我的哥哥马修死了,还有我弟弟,约翰·考宾,站在他的身旁。
    雷伯:继续。
    阿诺德:毫无疑问,马修已经死了。伤口很整洁,你能用一支铅笔笔直地穿过外套、马甲、衬衫和心脏。
    雷伯:谢谢你,考宾先生。我们已经听了医学证明。那么,这把自动手枪,8号证物,你能认出它吗?
    阿诺德:能。
    雷伯:它原本是你爷爷的物品,而且放在你们家里好多年了,对吧?
    阿诺德:是的。
    雷伯:你最后一次看到这把枪是什么时候?
    阿诺德(坚定有力):据我所知,是在两年前我弟弟约翰带着它去南非的时候。

    (另一段音乐奏起,渐隐于菲尔博士的声音里)
    菲尔博士:好了,到目前,证据都已出现,留下了庭审所有的关键点。先生,我当时在场,听见那个女孩哭得撕心裂肺。眼睁睁看着绞绳进一步勒紧她的脖子,而我也听到了虚假的证词。尽管如此——说起来觉得羞愧而沮丧——尽管如此我那时还是没发现明显的端倪。
    采访人(困惑):呃,菲尔博士,我不知道您怎么想的,但这件案子似乎相当棘手。
    菲尔博士:啊,你接下来会听到另一方的证词,你还没有听过交叉询问吧,那真是精彩纷呈。玛丽·斯蒂文森(还记得吗?)的辩护律师,查尔斯·沃夫爵士,那个一头红发的探子。他几乎把每个控方证人都奚落个遍——接下来你会看到。他对他们提供的证据冷嘲热讽,嗤之以鼻,尤其对阿诺德关于枪的证词痛斥了一番。(咯咯地笑)我大概永远不会忘记查尔斯·沃夫爵士展开辩论的时刻。

    (菲尔博士的声音渐隐于法庭的嘈杂声中,替代的是查尔斯·沃夫的声音。他操着一口独特的嗓音:尖刻、小心而敏锐,仿佛每个字说出之前都仔细斟酌品味过,让人想起小说《悲惨世界》里沙威的声音)
    查尔斯爵士:法官大人,各位陪审员。我的博学的朋友提出了对被告的三个不利因素。(停顿了一下,轻轻吸了吸鼻子)她没有犯过的谋杀。(更长的停顿,深吸一下鼻子)一把钥匙。(仍然是更长的停顿,吸鼻子)和一把手枪。各位陪审员,在把被告传到证人席之前,我想让你们注意这些——只是一些——我的博学的朋友强加于人的无稽之谈。
    这起犯罪要么是有预谋的,要么就是一时冲动。控方是如何说的?他们说那是一时冲动犯下的。那被告是什么时候决定实施谋杀?在她进入房间前的——控方说——不到5分钟内!当时他们开着车……约翰·考宾告诉她关于玛丽·安·怀特的事情……房子就在他们眼前……那时(直到那时)她脑中忽地萌生了谋杀马修·考宾的想法。好,那她要怎么做呢?她利用车祸趁机偷走挂在他钥匙环上的钥匙。请仔细想想!这把钥匙环……约翰·考宾的钥匙环……有九到十把钥匙在上面(如他所说)。然而我们的被告仿佛有奇迹般的读心术一般,准确无误地找到了前门的钥匙而且还取了下来。约翰·考宾先生说他从未对她提起过钥匙的事情,她甚至都不知道他有房子的钥匙。是的,她就在我博学的朋友的神助下,准确地找到了前门的钥匙。(晃了晃钥匙)在场的哪位先生或女士愿意用这把钥匙来演示一下这一高超的技艺?
    一个女人(低声):这老狐狸说话真犀利,不是吗?
    男人的声音:嘘!
    查尔斯爵士:再说,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我的博学的朋友的论点让人无法苟同,被告会事先知晓她会被独自留在门外一会儿?她又有读心术?她不仅能预知正确的钥匙,而且还会预知十分钟后发生的一切事情?据控方说,她走进房间——毫无征兆地(我的朋友们!)——杀了那个人,(沉下声音)用的什么?一把手枪,除了阿诺德·考宾先生外任何人都知道的这把手枪20年来一直呆在考宾家的房子里,它是家里的遗物,而且射出的子弹——我会展出证据——自1900年起就已经停止制造。
    那么她是如何拿到这把手枪的?也是从约翰·考宾口袋里拿出的?或者,在他失去意识的那段时间,她指望从他的行李箱找出一把致命武器?我们知道约翰·考宾断然否认他曾把枪带到南非,你可以验证其真实性。况且他为什么要带着它?为什么?既然他能拿到的唯一的手枪子弹远在六千英里的家中,带一把短枪或者弩不是更方便些吗?即使他拿到了子弹,他把它带了回来。玛丽·斯蒂文森便神奇般地——在他口袋,或者他的行李中——找到了它,仅仅在她决定实施谋杀后不久。
    海伦(悄悄地):阿诺德,不要如此烦躁,毕竟那是他分内的事情。
    阿诺德:我亲爱的海伦,我当然希望自己在任何时刻都保持镇定,但你没意识到查尔斯爵士在暗示什么吗?
    一个声音:嘘!
    查尔斯爵士:还是这把手枪。阿诺德·考宾先生是怎么说的呢?他说他“觉得”,他“不确定”。一打的问题他都“不确定”。他有没有说“我看到我的弟弟约翰从屋里拿了这把手枪”?他有没有说“我看到他手里拿着这把枪”?他有没有说“我看到在他的行李箱里”?没有。那仅仅是他的“印象”。(义正言辞)各位陪审员,被告因为某种“印象”的裁定而没有受到法庭良好的待遇,因为某人的“不确定”被绞死而不能过上如此快乐的生活。这就是我要说的全部了,由于我打算让被告和证据为自己辩论,为了证明这些对被告的指控从头到尾都是蓄意的无稽之谈,我要传唤犯人。

    (场下挪身子、清嗓子和吸气声渐起,消失于玛丽的说话声中)
    玛丽:……你知道的,这就是为什么。我没有告诉过约翰,我没有!
    查尔斯爵士:好,斯蒂文森小姐,你从不否认你在1928年被控谋杀一位叫弗罗比舍的夫人?
    玛丽:是的,我不否认。
    查尔斯爵士:但在那次庭审之后,你是否告诉马修·考宾先生你是有罪的?
    玛丽(猛烈地):不!我当然没有,庭审后我从未见过他。
    查尔斯爵士(强力引导):哦?然后你从来没和他说过话?
    玛丽:是的,除了在判决之后他过来祝贺我,当时周围有一群人。我直接就出了法庭到了伊斯特本,两天后乘船去了非洲,我从未和他说过一句话。
    查尔斯爵士(温和):嗯,我会找证人来证明此事。那么,斯蒂文森小姐……马修·考宾一直知道你是清白的?
    玛丽:当然。他是非常好的一个人。
    查尔斯爵士:他一直知道你是清白的。但你是否听到海伦·盖茨小姐和你说的恰好相反?
    玛丽:是的,我——
    查尔斯爵士:你认为她说的对不对?
    玛丽:她在撒谎!(控制了一下情绪,慌乱地)我——我的意思是:她一定是弄错了。
    海伦(恶狠狠地低声说):真是个装可怜的小恶魔,企图把男人玩弄于鼓掌间,我要是在陪审团里就好了。
    阿诺德:也许我们的证人不在最佳状态,我亲爱的海伦,目前哪里出了岔子呢?
    查尔斯爵士:那么,庭审结束后,你就去了非洲?
    玛丽:是的,去了伊丽莎白港,我有个姐姐在那。
    查尔斯爵士:4年中没回来过?
    玛丽:不,直到——(突然停止)
    查尔斯爵士(安慰):确实,没错。那么,当你在船上遇见约翰·考宾先生时,有没有把他和在弗罗比舍案里为你辩护的律师联系起来?
    玛丽:没有。根本没有。你知道的,我以为我的辩护律师的名字是科本,C-o-b-u-r-n。我几乎没怎么见过他,我不知道。
    查尔斯爵士: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他究竟是谁的?
    玛丽:他们所说的一些话是真的。当约翰告诉我——你知道的——那个被指控下毒的女人时,我便开始怀疑了。太可怕了,但我只是怀疑,我并不确定。
    查尔斯爵士(不耐烦):接着我的博学的朋友的其他论点,当你们的汽车撞倒门柱,考宾先生昏过去的时候,你拿他的钥匙了吗?
    玛丽:没有!
    查尔斯爵士:枪呢?
    玛丽:没有!没有!没有!
    查尔斯爵士:还有一点,当考宾先生把你独自留在前门外的雨中时,你进屋了吗?
    玛丽(停顿了一下,小声说):是,我进去了。
    (一阵骚动)
    查尔斯爵士:情况貌似对你很不利。让我们看看,你为什么进去?
    玛丽:前门没锁,约翰也没试一下。我只是用手碰了碰,门就开了。所以我……你瞧……下这么大雨……我就进去了。
    查尔斯爵士:很自然地。
    玛丽:谢谢。我承认我后来没有说出实情,我怕极了。我只是——走了进去。大厅一片漆黑,我不知道该干嘛,是叫人还是打开灯,或者什么。(咽了咽口水)然后——
    查尔斯爵士:继续说。
    玛丽:我听到了枪声。(短时间里庭上一阵骚动,接着死一般的沉寂,又停顿了片刻)我好像看到有人在大厅尽头那端移动着,那里只有很微弱的灯光从门里透出来,但我很害怕没有走过去看,我不知道是谁开了枪,我什么都不知道。

    (一段悠长的音乐奏起,渐隐于菲尔博士的声音中)
    菲尔博士:——好了,瞧,证人们全都被检阅了一番。查尔斯爵士作为辩方发表了最终讲话,而雷伯先生作为公诉方,法官做结案陈词,陪审团退庭商议,接下来我们就等待判决吧。那个瘦小的陪审员上来时,我曾跟紧挨着阿诺德·考宾和海伦·盖茨坐的某个人说过话,我有时似乎能看到他们的脸,甚至听到海伦·盖茨的声音……
    海伦:阿诺德,握着我的手,你真的觉得他们会判她的罪吗?
    阿诺德:他们不会放过她的,真是个坏消息,不,一个好消息——对你来说。
    海伦:阿诺德——
    阿诺德:嘘!
    书记员:各位陪审员,你们是否作出了一致的裁决?
    首席陪审员:是的。
    书记员:你们怎么看?你们裁定犯人是有罪还是无罪?
    (稍稍停顿)
    首席陪审员:有罪。
    (一个女人惊叫起来)
    书记员:庭上的犯人,你因谋杀罪而受到指控,并且会接受陪审团的判决。根据现有的法律,你将被判处死刑,你有何话说?
    玛丽:我没有罪!哦,天啊,我没有罪!
    海伦(悄悄地):阿诺德!那是什么?法官往假发上戴的那黑黑的玩意儿是什么?
    阿诺德:你该知道的,亲爱的。那是顶黑色的帽子,她会被绞死。

    (未完,后文见回帖)




    今朝有酒今朝醉
    奚叹天容自永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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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0]以坛为家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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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0-31 10:03:3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幕

    广播员:那么接下来呢?下面即将播出马修·考宾谋杀案第三幕也是最后一幕,由菲尔博士为我们叙述,让我们带您走进菲尔博士的探案世界,伟大的博士正要告诉您发生了什么。

    (音乐起,菲尔博士开口了,他正在跟别的人讲话)
    菲尔博士:亲爱的哈德雷,说起来不太可能,也许搞错了。(中断)啊哈!(欢呼雀跃)晚上好,我的朋友。
    采访人:晚上好,菲尔博士。我想我没迟到吧?
    菲尔博士:没有,请坐。
    采访人:我们今晚有另一位客人?
    菲尔博士:啊,对。请原谅我,这是我的朋友,刑事调查部的哈德雷警官。哈德雷,这位是BBC里热心能干的年轻记者。
    采访人(大笑):过奖了。
    哈德雷(一种简短,略带沙哑,含糊的语气):你好。
    采访人:真走运,现在话筒前有两位权威的犯罪学家在此!你对这案子有兴趣吗,警官?
    哈德雷:警方一直对很关心这起谋杀,它是我们失败案例之一,但在这个案子中……
    采访人:你说失败了?菲尔博士,呃,你只是笼统地说——所有人都错了,法官错了;陪审团错了;公诉方错了;甚至被告方也错了。
    哈德雷:是这样。
    菲尔博士(跳起来):先生,我说过的,而且要再重复一遍。
    哈德雷(抱怨):哎呀,你不用这样看我,我没有负责此案,(思索)这案子一直以来很奇怪。
    菲尔博士(坏笑):啊哈!你对这些证据都满意吗?
    哈德雷:不满意,但如果你有话要说,那就赶紧说出来。
    菲尔博士(稍稍停了一下,仿佛在酝酿):玛丽·斯蒂文森于1933年1月25日被判处绞刑,她被押到霍洛韦监狱;时间开始流逝,一小时过去了,一天过去了,一个星期过去了,她仍被关在牢房。(停顿)她的未婚夫约翰·考宾为洗清她的罪行想尽了千方百计,但还是无能为力。他回到他在伦敦西区的公寓——开始酗酒,状态越来越不如以前了。 我们来看看其他两个人。阿诺德·考宾,被害者的另一个弟弟。还有海伦·盖茨,他的表妹。我一直都很在意他们两个。我看到他们离开法庭,阿诺德,这位高个子,一脸胡须的学者,给人一种威严的印象。海伦·盖茨,这位个子不高,时髦的美女,有着吉卜赛人一样的深色皮肤。他们回到汉普斯特德惨淡的家——白宫(名字听起来似乎更惨淡),试着重拾以前的生活,但是相当不易。二月份刮起了狂风暴雨,我有时仿佛能看到他们坐在炉火旁,一夜又一夜,甚至可能就是马修被杀的那个房间里。看来,阿诺德已经恢复了他往日大声朗读的习惯。

    (菲尔博士的声音隐去,代之以迟缓而沉重的落地钟的滴答声,细小到几乎听不见,但仍表明时间在缓缓流逝)
    阿诺德(念):
    这里,一片寂静,
    这里,一切苦难。
    像是风消浪平,
    成为梦幻中的梦幻。
    我看绿野如茵,
    等着播种收成的人…… (译注:出自英国19世纪诗人斯温伯恩(1837–1909)的《冥府女王的花园》,这里采用了《英國文學選》梁實秋的译本)
    海伦(打断他):哦!阿诺德,别念了!
    阿诺德(优雅):你说什么?
    海伦:我说,别念这些……(遣词)这些陈词滥调。听着,阿诺德,他们什么时候会……(犹豫了一下)
    阿诺德:你是说,什么时候绞死她?
    (清澈的钟声敲着,停顿了片刻)
    海伦:是的,如果你一定要我说的话。
    阿诺德(沉着):我想你明白,亲爱的,这是个忌讳的话题。来让我给你读一些斯温伯恩的诗吧,会让你好受点。
    (又念了起来)
    我厌倦了眼泪和欢笑,
    哭与笑的人们,
    我不问以后什么事会发生,
    关于那些耕种的人;
    我…… (译注:出自英国19世纪诗人斯温伯恩(1837–1909)的《冥府女王的花园》,这里采用了《英國文學選》梁實秋的译本)
    海伦(猛地打断):我就知道你会这样。你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能像正常人一样吗?
    阿诺德:我?
    海伦:是的,你!能把那本书放下吗?
    阿诺德:随你便。(书被扔到桌子上的声音)我倒要问你是怎么了?我哥哥(你的表哥)4个月前在这个房间被枪杀,庭审中你怒不可遏,决意亲手将玛丽·斯蒂文森送上绞刑架。你现在改变主意了?
    海伦:不,不是这样。只是——我不想你坐在那这样看着我,你好歹说点什么啊。
    阿诺德:好吧,我告诉你想知道的事情。(简洁地)玛丽对判决的上诉将于明天开庭。只是走个过场,法院会驳回她的上诉,他们会在3天后执行绞刑。
    海伦(呜咽了一下,仿佛在抗议,时钟再次吵闹地敲响)
    阿诺德:你怎么不说话?
    海伦:没有。
    阿诺德:那么,我高大英俊的小姐,只是问问,你还爱着约翰?
    海伦(厌烦):哎呀,阿诺德,马修死的那天晚上不是已经谈过了?
    阿诺德(温柔而敏锐):并非如此,那该死的谋杀打断了我们的谈话。你去过他的公寓,对吗?
    海伦:是的,他喝得烂醉。
    阿诺德(哼了一声)
    海伦(冷冷地):拜托你不要嘲笑约翰——或者我,你很优秀,你是个完美无缺的人。
    阿诺德:我的缺点就是爱上了你,见鬼!有这缺点就够了!(控制了下情绪,冷静地)不过,还是不要想了,约翰现在是你的猎物。
    海伦(厉声):你什么意思?
    阿诺德:我是说,他是你的猎物。考虑一下这给我带来的变化,既然马修一死,你就富有了,约翰也富有了,甚至我也富有了。这对我们来说多么美好啊——当然,除了对玛丽。(缓慢而柔和)真可惜她是清白的。
    海伦(大叫):清白的?
    阿诺德:噢,确实清白。你该料到的,不是吗?
    海伦:不要这么说!别这么想!她有罪,你知道的,陪审团——
    阿诺德(充满不屑):陪审团!那十二个笨蛋,他们不应该被允许掌控那个危险人物的生死大权。他们听从法官了吗?噢,没有,法官基本在引导他们做出无罪的判决,但有用吗? 噢,没用!你没看到那三个女陪审员吗?你没看到她们清高地绷着嘴,晃着脑袋?他们判她有罪仅仅是因为她曾经被审判过。你能想象那些喋喋不休的陈词滥调吗?(讥笑地模仿)“亲爱的,哪里有烟,哪里就有火(译者注:事出必有因的意思)”“如果她清白一身,就不会受到审判”(激动地)这就是为什么一个人会被宣判死刑,那就是,海伦,正义的力量,是正义的力量!
    海伦:你好像对这件事反应很强烈。
    阿诺德:强烈?!
    海伦:这些都是说说而已,不是吗?
    阿诺德:什么?
    海伦:你说她是无罪的。(坚持)这件事一直困扰着你,对吗?
    阿诺德(平静):我也是偶然知道她是无罪的。
    (话音方落,钟声滴答滴答响着)
    海伦(厉声耳语):阿诺德,是你……杀了……马修!
    阿诺德(被逗笑了):哦不,亲爱的,不,不是。瞧瞧我的不在场证明,我有全天下最牢固的不在场证明。我们来重建一下犯罪现场,我来展示给你看。
    海伦(忽然恐惧):不要!
    阿诺德:我们来重建犯罪现场,和那些警察们做的一样。来吧,就现在!10月13日的晚上我们回到家,你正坐在——就在马修坐的位置,你坐在在炉火前,腿上放着本书。那是午夜时分,下着暴雨。
    海伦:你疯了吗?你要干什么?
    阿诺德(表情严峻但乐在其中):近一点,亲爱的。就在大厅外,我打开了门,我们开始重现一下。约翰和玛丽到了房子的前门。他们进不来或者认为他们进不来。约翰把玛丽留在前门,自己绕到屋子后面。(稍微停顿)他透过法式落地窗朝房间里看去。他看到了什么?看到了马修正坐在你坐的地方。(压低声音)约翰没有看到凶手。凶手大概在我站着的地方——就在大厅的门外,他命令马修把双手举过头顶,接着凶手扣动了扳机,像这样。
    海伦(严厉但有点害怕):阿诺德·考宾。你快进来,停止这些无聊的举动好吗?——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阿诺德:一个烟斗罢了,亲爱的。没有比它更加致命的了。(讥讽)那这期间我在哪里?我正在起居室里接电话。那时候我一直在和吉米·帕拉丁通电话。我能证明这点,不,海伦,你无法将我和这起犯罪联系起来,我的不在场证明是毋庸置疑的。
    海伦(冷静地):阿诺德,听着……
    阿诺德:什么?
    海伦(郑重其事):关于这起命案,如果你有什么要告诉我的话——那就告诉我吧,在我这儿会万无一失的,我不会出卖你。你明白吗?
    阿诺德:我很想明白。
    海伦:你明不明白?
    阿诺德:我没有要对你说的,除了一直让你注意马修的身上的伤口。一个整洁的、笔直的伤口。(温和)就这些了。
    海伦:去你的这些细节。你到底明不明白?
    阿诺德:也就是说,我该告诉你是我杀了马修?
    海伦(迅速):不是吗?
    阿诺德:亲爱的,你是说即便知道那个女孩是清白的,你也不愿伸出援手来救她?
    海伦(冷冷地):你会伸出援手吗?你说你知道她是清白的。但你为什么不告诉警察?为什么不告诉法院?为什么你只会坐在这里一夜又一夜地折磨我的耐心?(停顿)看看,你说不上来了吧。
    阿诺德:你觉得我为什么不能告诉他们?
    海伦:不,我不知道。她是有罪的,你明白。那个装可怜的小恶魔杀了马修,这样她就会嫁给约翰。事情就是这样,如果陪审团对得起自己的良心,那我肯定也对得起。你能坐下吗?
    阿诺德(深吸了口气):随你便。
    海伦:我受不了这种等待,去做点什么。继续念吧,看在上帝的份儿上,别念斯温伯恩的了。
    阿诺德:不念他的?那接下来这个也许会更合适。
    (停顿了一下,开始念)
    突然,监狱的大钟敲响,
    颤抖的空气猛一震;
    所有的监房响起的哭声
    是绝望的无力呻吟。
    哭喊时就这样怕人…… (译注:出自爱尔兰诗人奥斯卡·王尔德(1854~1900)的《雷丁监狱之歌》第二节,这里采用的是中国文学出版社的《王尔德全集3:诗歌卷》的译本)

    (诗声渐隐于悠长的音乐中,代之以大钟8点的报时声。消逝后的钟声紧随着下一场景再次敲起,比上一个场景稍响一些——而且越接近幕尾越响,直到停止)
    玛丽(缓慢阴郁,有气无力):几点了?
    看守甲(柔和,像母亲般哄着):8点了,亲爱的。
    玛丽:哦,8点了。
    看守乙(郑重地,爽快而得当):是晚上8点了,布莱尔夫人。
    看守甲:当然。愿上帝宽恕,没想到已经8点了。(深吸口气,咳嗽了一下,接着十分热情地)亲爱的,晚餐时间到了。你看呢?我们和罗伊小姐打三人桥牌怎么样?
    玛丽(略带病态地笑了)
    看守乙(礼貌地):请别这样,玛丽·斯蒂文森。我们也不愿意这样做,你知道的。
    玛丽:抱歉,因为你们对我太好了,所以反而更加糟糕。
    看守甲(安慰):好了,亲爱的……
    玛丽:这是间死囚牢房。(生硬地,似乎在试图解释一种令人迷惑的事情),你瞧,我从来没想过它会是这样的——墙纸、图画还有壁炉。就像——(苦笑了一下,但很困惑)——就像在家里一样,你知道吗?但在这一切结束之后,他们会在早上把我带走,面对将要发生的事情。
    看守甲:放松点。亲爱的,有人来了。
    (钥匙插进锁孔扭动的声音。门开了)
    监狱长(粗暴但诚恳):有人来看你了,斯蒂文森小姐。
    玛丽(突然兴奋):约翰!
    监狱长:啊不。是你的辩护人查尔斯爵士。祝你好运,不过很抱歉,别浪费时间。 (查尔斯爵士依旧精神饱满,虽然声音有些低沉:活跃的话语中有些不安)
    查尔斯爵士(低声):晚上好,亲爱的。
    玛丽:晚上好,查尔斯爵士。
    看守甲:给查尔斯爵士一把摇椅,罗伊小姐。
    玛丽(又笑了,但很快压下去,查尔斯爵士热忱地打断)
    查尔斯爵士:好了,亲爱的,我这次是非正式探访。(笑得有点假)你的初级律师知道的话会大发雷霆的。不过我想告诉你——一定不要灰心。你的上诉听证会明早就会举行。
    玛丽:上诉?你是说我又要上法庭了?
    查尔斯爵士:就一会儿,我必须在法官前辩护。
    玛丽:有机会打赢官司吗?
    查尔斯爵士:这个……
    玛丽(打断):不,等等!你会是一个很无情的人吗?
    查尔斯爵士:无情?我不认为,亲爱的,为什么呢?
    玛丽:那就告诉我,有没有机会打赢官司?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崩溃的,不管遇到任何事情,尽管像告诉自己职员那样告诉我,告诉我你在报纸上看到的消息。我有没有机会打赢官司?
    查尔斯爵士(低声):斯蒂文斯小姐。
    玛丽:你意思说我没有任何希望。
    查尔斯爵士(一副担心,难办的样子):斯蒂文森小姐,陪审团的裁决没有证据支持,这点是很清楚的,这是一次无耻的裁决。但是——我不想给你任何虚假的承诺。你也不要抱太大希望,但同时你也不要灰心丧气。
    玛丽(陷入沉思):不要抱太大希望,但也不要灰心丧气。呃,要是你对别的人这么说,我会觉得非常可笑。
    查尔斯爵士:不,亲爱的——
    玛丽:约翰总说我缺乏幽默感,也许吧。你见过约翰了吗?
    查尔斯爵士(犹豫):嗯。
    玛丽:他没来见过我,有他带来的口信吗?
    查尔斯爵士(犹豫,难受):其实我没有跟他说话,他——有点不舒服。
    玛丽(迅速):你是说他病了?
    查尔斯爵士:嗯,是的,可以这么说吧。(仓促)不是很严重,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明天就会看到他了。
    玛丽(低声):明天。

    (音乐声渐隐,时钟敲响了晚上11点的钟声。钟声有点响,接着是一个女人踏在石地板上的脚步声。过一会儿传来踱步声)
    玛丽(轻声):不要这样,不要。
    看守甲:别紧张,亲爱的。到目前为止你状态好极了,保持下去。
    玛丽:但太漫长了,太漫长了。为什么让我在这里等那么久?
    看守甲:法官们到了,亲爱的,考虑考虑你自己的事吧。(安慰)你呆的时间越长,就越对你有利,不要让自己烦恼,我懂。
    玛丽:好吧,我想你懂。(迅速说)你拿的是什么?
    看守甲(疑惑):哪儿?
    玛丽:那里!我身后,你把它藏在我身后,那是什么东西?
    看守甲:只是你的帽子,亲爱的。
    玛丽:我的帽子?
    看守甲:当然,亲爱的。等你被无罪开释后戴上它。愿上帝保佑,你不会不戴帽子就走在大街上,对吗?
    玛丽(停顿一下后):你知道的,我从来没想过这么多。戴着帽子走在大街上。爱人。生活。(迅速地)把它给我,我知道我要做什么,我会戴上它的。
    看守甲(鼓励):这就对了,亲爱的。要不要涂点口红?嗯?
    玛丽(兴奋):是的,没错,他们会释放我的,不是吗?(停顿片刻,冷冷地)你今天看到出庭的人了吗?
    看守甲:你是说你未婚夫?(不假思索)看起来他好几天没刮胡子了。
    玛丽:是的。他看起来像那样,不是吗?
    看守甲(衷心地):是的,亲爱的。我希望你能很快见到他。
    玛丽(激动地):没希望了。
    看守甲(惊讶):好啦好啦!你到底怎么了?你在说什么呢?
    玛丽:我是说,我……
    (在先前短暂的对话期间,法庭回响起挪动脚步的窸窣声,仿佛来自天花板。一个男人的声音像是从远方传来,那是一种浑厚、清晰的声音)
    那声音:带犯人上来。
    看守甲(温和地):这边,亲爱的,我们走吧。
    玛丽:你是说他们已经做出决定了?
    看守甲:是的。上楼吧,你在干什么?
    玛丽(绝望地沉默着):我不能戴这帽子。给你,拿着!一点儿也不好,他们不会释放我的!
    看守甲:听着,小姐。拜托你再勇敢一回,然后在歇斯底里也不迟。快点上去吧!别胡思乱想了。直面法官大人,不要想任何事。念着你的乘法表,什么都别想。
    玛丽:可是——
    看守甲:上去吧,想着开心的事儿。

    (脚步声缓缓地从铁质台阶上传来,越过木板,然后是被告席的地板。庭上一阵咳嗽和挪脚的嘈杂声。首席法官讲话了。他的声音沉稳,舒缓而有力,时钟的滴答声清晰可辨)
    首席法官:犯人请保持起立。
    看守甲:放松点,别靠我那么近。
    首席法官:上诉人玛丽·安·斯蒂文森被中央刑事法院指控于去年10月13日谋杀了马修·格雷·考宾。她被裁决罪名成立,并于今年1月25日判处死刑。现在她对此判决提出上诉。(清了清喉咙)有三个事实显而易见。第一个事实是公诉方得出的结论,对于陪审团作出的无事实可辨的判决,上诉人代表并无意见进行否认。第二个明显的事实是,我们博学的法官所总结的证据具有完全的公正性和可靠性。第三个明显的事实是,本案的疑点和难点很显著。
    玛丽(悄悄地):布莱尔夫人!布莱尔夫人!
    看守甲:嘘。
    玛丽(依然悄悄地):但我听不见他说什么,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首席法官:目前,所有物证均已通过严密而谨慎地审查,在我看来并无必要再次拿来讨论。简而言之,我们无需关注这些疑点或理论,无论它有多么庄重和巧妙。1907年颁布的刑事诉讼法第4条规定,如果刑事上诉法院认为陪审团的裁决由于缺乏证据支持而应当被撤销,则准予上诉。
    一个男人的声音(耳语):天哪,我觉得他会——
    首席法官:经过仔细而紧迫地考虑后,我们已经得出的结论是,针对上诉人的控诉并未得到证实,有必要为其有罪的判决进行辩护。因此,我们有责任按照有关法规的规定执行程序,准予上诉,并撤销一切指控。
    (钟声停止)
    (法庭顿时轰动,伴随着一片喝彩声。然后是被告席玻璃门上钥匙转动的声音)
    狱吏(不耐烦地):这边走,小姐。
    玛丽(可怜兮兮):我不明白,他说了什么?他们是什么意思,要对我做什么?
    看守甲:这边出去,你自由了。
    玛丽(不理解):自由了?
    看守甲:你没看到法官向你示意吗?(松了口气,高兴地)去吧,快出来,否则他们会再关你一次。现在戴上你的帽子吧,漂漂亮亮、端端正正的。瞧,查尔斯爵士过来和你握手了。
    玛丽:自由了?(依旧茫然)自由了?(开始醒悟)真的自由了?(终于意识到)

    (悠长的音乐奏起,渐隐于里的走廊的脚步声中,一扇门打开后关上)
    一个警察:请在这儿等一会儿,小姐。外面聚集着一大群人,我想你最好还是走另一条路。稍等片刻,我会叫一辆出租车。
    玛丽:谢谢。
    警察:别客气,小姐。如果……(话音刚落门再次打开又关上了)抱歉,先生,你不能进来。
    阿诺德:我是阿诺德·考宾,我有话要对斯蒂文森小姐说。
    警察:不好意思,先生……
    玛丽:让他进来吧。
    警察:好吧,小姐,我去一会儿就回来。 (门打开又关上)
    阿诺德(停顿了一下,很不自然地):我想——祝贺你。我很高兴。(她没有回答,他显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就顾自说下去)是的,很高兴。我不期望你能明白。但有件事我真心想让你明白,如果你的上诉被驳回,我想我会挺身而出的。
    玛丽(面无表情,没有太多兴趣听):你会挺身而出?
    阿诺德:但愿我还有那么多勇气。
    玛丽:勇气……那又如何?你想要说什么?
    阿诺德:我想说,我知道,或者能猜得到你会得救的。
    玛丽:拜托,我已经很累了。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躺下休息,不见任何人。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现在跑来告诉我这个?你觉得很让我感兴趣?(诧异)甚至期望我感谢你?(用同一种语调说着,又提高了声音)一个月前,一星期前,或者几天前我可能会对此感兴趣。那时躺在这件屋子里,望着天花板上的裂缝,想着接下来我会怎么样,想着他们会不会在跟我开玩笑;想着会不会明天早上就毫无征兆地处决我;然后,当我早上醒来,牢房的门被打开,进来了……(她不说了)
    如果你当时过来对我说这些,我会感兴趣的,我想我可能还会感激涕零。但我现在没有任何感觉。你期望我会感激你?你期望我会拽着你的手,然后说你多么行侠仗义吗?抱歉!我没有这种感觉,我毫无兴趣,你似乎相当让人讨厌,而且还有点傻。
    阿诺德:是的,那就是羞耻感。
    玛丽:什么?你也知道羞耻?
    阿诺德(低声):上帝为证,我知道。听着,睁着你的眼睛看着我,我有些事情要告诉你。 (门猛地打开了,海伦·盖茨说话了)
    海伦:阿诺德,我……(她停下来,显然在看着玛丽),噢!
    玛丽:是海伦·盖茨吧?我们的海伦,我不想睁开眼睛看。
    海伦(冷漠而拘谨):祝贺你。
    玛丽(面无表情):谢谢,约翰在哪?
    海伦:他正赶过来,判决结束后他就急着找你,但你的崇拜者太多了。约翰!他们来了。 (急冲冲的脚步声)
    约翰(喘着气):玛丽。
    玛丽:哈罗。
    约翰(欣喜):玛丽,你没事吧?一切都结束了,你高兴吗,你很高兴见到我吧?
    玛丽:是的。
    约翰(吞吞吐吐):呃,它……它(努力找词)——总算都结束了。(强颜欢笑)忘了这些,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来吧,我开了辆车在外面,我们去庆祝一下。
    阿诺德:你已经准备好庆祝了?
    约翰(尖声):你是不是要说我喝醉了?
    阿诺德:不。但你最好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
    约翰:我一直在担心,谁又不是呢?(突然地)快点,玛丽。
    玛丽:谢谢,我不会跟你走。我已经叫了辆出租车。
    约翰(难以置信):你叫了……胡说!喂,你怎么了?我们大家都怎么了?我们就像一群傻瓜一样站在这儿——除了海伦,她还在发抖,我们到底是怎么了?
    海伦:约翰,你知道怎么回事,是谋杀的事情。
    约翰:并不是玛丽干的。
    警察(插话):出租车来了,小姐。这边走,当心。
    约翰(情绪失控):我不要你这样,玛丽,看着我!难道你忘了吗,难道你要说你不会嫁给我?
    玛丽:抱歉,我不会嫁给你!(她无精打采地说着,但为了不让他打断而提高了语调)我现在不想谈这些。我累了,累了,累了!我厌倦了保持高傲的姿态,我在这儿的时候你过来看过我吗?你写过一封信吗,甚至捎过一次口信吗?
    约翰:我太忙了。
    玛丽(柔和地):我不怪你。但你一直认为是我杀了你哥哥。即使我没有杀你哥哥,你也一直认为我毒死了金士顿的那个女人。不要向我否认,庭审时我看到了你的眼睛,你无法面对它,亲爱的,你不爱我,我也已经一个月没爱你了,再见。
    约翰: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你在说气话!
    玛丽:也许吧,再见了。 (门关上了)
    约翰:玛丽!玛丽!
    (门开了,然后嘭地一声重重关上)

    (更长的音乐奏起,把我们带回菲尔博士和他的伙伴身边。传来了玻璃的碰撞声,还有液体倒进玻璃杯的声音。)
    菲尔博士:……那么这些,先生们,就是马修·考宾一案官方记录的最后部分了,很久前的故事了,采访员先生。一个古老的故事,哈德雷,来杯苏打水?
    哈德雷:满满一杯。(吸管发出的嘶嘶声)这就是全部了?
    采访人:我希望不是,警官。这也许是个很久前的故事,菲尔博士,但它却不是很完整。
    哈德雷:那个女孩很勇敢,没人能否认,如今她似乎生活的很快乐。
    采访人(笑了):等等!你是想告诉我们约翰和玛丽重归于好,然后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菲尔博士(浑厚):你忘了,我亲爱的先生,这是个真实的故事,真实的故事很少以戏剧性结尾。事实必然不断的发生,而戏剧只存在于一瞬间。(咯咯地笑)我了解到玛丽·斯蒂文森后来嫁给了一位叫布雷肯里奇的新闻记者。她有了两个孩子,快乐地生活着。(突然严肃)那位浪漫的情人一定很失望吧?
    采访人: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博士。如果不是玛丽·斯蒂文森杀的,那是谁呢?
    菲尔博士:你猜不出来吗?
    采访人:嗯,确实猜不出。
    菲尔博士:那你真的想知道谁是凶手吗?
    采访人(勉强地笑了):菲尔博士……你也是,警官……
    菲尔博士:苏打水?
    采访人(心不在焉):谢谢。(吸管发出的嘶嘶声)喂,你们俩是怎么了。(笑得不自然)恕我直言,你们看起来像一对狂热分子。到底是谁杀了马修·考宾?
    菲尔博士(不厌其烦):你确定想让我告诉你答案?
    采访人:是的,当然。
    菲尔博士:我请你仔细考虑。成千上万的人正听着我们讲的每一句话,宣布一个人犯下的谋杀是一件很危险也很艰难的事情。我有必要冒这个险回答你吗?
    采访人:我不明白您现在为何不愿说了……警官您在干嘛?
    菲尔博士:他在锁门。你确定我要继续说吗?
    采访人(几乎喊出):菲尔博士,到底谁杀了马修·考宾?
    菲尔博士:其实,是你杀的。
    (玻璃杯砰地一声掉在地上摔碎了)
    采访人:我?
    菲尔博士:是的,你真正的名字叫约翰·考宾,对吧?
    (一段短急尖刻的音乐声响起,夹杂着采访人——约翰·考宾清晰的说话声和拉动门把手的咔哒声)
    采访人(约翰·考宾):打开门!(歇斯底里)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你要玩什么鬼把戏。
    菲尔博士:听他的声音,哈德雷。你没听见是约翰·考宾的声音吗?
    约翰:我叫什么是我自己的事。我是被骗到这儿的,让我走!
    哈德雷(缓慢而沉稳):坐下,考宾先生。
    约翰:我告诉你,我不叫考宾!
    哈德雷:你且坐下。如果你不是约翰·考宾,那也无妨,是吧?
    约翰:我是说,你们不该这么对我。你们不能说我就是凶手,你们口说无凭。
    菲尔博士(冷静):瞧,这便是一个真正凶手的自负之言。多么经典悦耳的歌曲:“你不能说是我做的,你口说无凭”(更严肃)我的老兄,你不会束手就擒,对吗?你不会轻易承认你所犯下的自认为完美的犯罪,对吗?没错。但你一定会为你的狂妄自大付出代价,你一定会为你的自作聪明付出代价,或者付出生命。(猛然)下面,我赌咒,你会听到的。坐下。
    (转动门把手的咔咔声,接着是拳头捶门的噪音)
    菲尔博士:我说,坐下。(噪音停止了)当然,你哥哥阿诺德能够猜到,他发现了这点,重大而显而易见的谎言——足以把你送上绞刑架。反反复复地,这样的持续几乎变得乏味——他不停地提到某个似乎无人知晓的证据……事到如今,你知道你犯了什么错误吗?
    约翰(切了一声):我没犯任何错误。
    菲尔博士:这很值得商榷,我亲爱的先生。但是,在我告诉你是什么错误之前,让我给你讲点关于你的罪行,来进一步满足你虚荣心。(停顿)你计划谋杀你哥哥马修是为了你将继承的那些财产,你早就开始精心地策划了,甚至在你到南非之前。这就是你为什么带走那把装有老式弹药的小手枪。……正如你哥哥阿诺德说的那样。(又停顿一下)你的计划很简单,你决定在你从国外回来的那晚谋杀马修。这是个十分精妙的谋划,没有人会相信,离家两年的你,回来第一件事居然是走进书房谋杀你的哥哥。我再重复一下:没有人会相信。如此大胆决定给了你很好的掩护。要不要我再给你添一杯?
    约翰(冷冷地):不了,谢谢。如果你坚持要说,我不会阻挠,但请拿出证据,拿出证据。
    菲尔博士:但你不止做了这些。你乘船回家途中遇见了玛丽·斯蒂文森,而且做了无法被原谅的事情。你一下就认出了她,并有意选她作为你的替罪羊。你从来没有爱过她,也从来没在乎过她。你让她跟你一起回家,这样就能把她纳入你的计划中,然后将她留在门前,让她被指控为谋杀你哥哥的凶手。(若有所思)哼,你真是个冷血的小混蛋。
    哈德雷:老实点,小伙子。如果你不想找麻烦的话,最好待在这儿别动。
    约翰:你们俩是一伙儿的,对吧?
    哈德雷(严厉):别找茬儿,我警告你。
    菲尔博士:我可以继续了吗?
    约翰(几乎尖叫):随你妈的便,我不在乎。
    菲尔博士:让我们来看你的替罪羊——玛丽·斯蒂文森,10月13日晚你开着新车带她去了汉普斯特德。你特意在很晚才到达,这样马修就会独自一人。你故意把车撞倒前门的门柱上。为什么这么做?这样你便可以假装昏迷几分钟,来解释你钥匙圈前门钥匙为何不见了。当然,是你自己拿了前门钥匙。玛丽·斯蒂文森的辩护律师在庭审中说只有你能从钥匙环上取走那把钥匙,虽然他不知道这意味这什么。你偷自己的钥匙有两个理由。一是嫁祸给玛丽·斯蒂文森。二是为把她独自留在前门找一个借口……然后绕到房子后面,杀了你哥哥。
    约翰:我倒想听你说说我是怎么办到的?
    菲尔博士:非常乐意。
    约翰:哦?
    菲尔博士:你透过法式落地窗往里看,窗户关上了但没有锁,你看到你哥哥独自坐在炉火前。你带着手套,就像你自己说的那样。
    约翰:哦?
    菲尔博士:你从窗户进了房间,径直穿过房间走到门前……然后转身……当你哥哥刚要起身时,你开枪打死了他。然后你把枪扔到门外,跑回窗户旁。
    约翰:这是在血口喷人,你很明白!
    菲尔博士:整个过程只用了10秒钟。出了窗外你就假装发现窗户上锁了,你大声呼叫……并拿起石头砸碎了玻璃然后跑进去。假装看到你哥哥站在那儿把双手举到空中。你在撒谎,马修·考宾绝没有举起手过,并没有人站在门口恐吓他。你必须撒这个谎,以防万一有人问到——你没看见屋里有其他人,却如何知道他被恐吓的。
    约翰(冷冰冰):哈德雷警官,我要请你评评理。这个人说的这些算证据吗,算吗?
    哈德雷:好啦,先生,如果你不是约翰·考宾,那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对吧?
    约翰(奋力地):好吧,如果你能证明所有事情,那我承认我是约翰·考宾。
    菲尔博士:是吗?
    约翰:是,那又怎样。我有什么可羞愧的,我没有任何可羞愧的。
    菲尔博士(温和):那么你不介意回答一两个问题咯?
    约翰:你尽管问,我要愿意就回答。世界上没有人能证明我杀了马修,你也一样。
    菲尔博士:那就看着吧。你坚持说你哥哥被站在门口的某人恐吓?
    约翰(咆哮):当然!
    菲尔博士(依然温和):那也许你会很乐意看到哈德雷警官和我做一个小小的实验吧。哈德雷,站起来。(稍稍停顿)扣紧你夹克的扣子。好的,现在我正拿着手枪恐吓你,把手举起来。
    约翰:这是在干嘛?(情绪激动)你们在搞什么?
    菲尔博士(柔和):看着这件外套,我的年轻朋友。看着这件外套。
    约翰:外套怎么了?
    菲尔博士:外套被拉高了!你难道没看到当他举起双手——很高,像这样——外套就会拉高至少3英寸?
    约翰:那又如何?
    菲尔博士:外套被拉高了,但里面紧紧箍着身体的背心却一点儿也没动。你还不懂吗?如果我现在朝他发射一颗子弹,外套上的弹孔就会比马甲上相应的弹孔要高出至少3英寸。懂了吗?(十分柔和)然而我们反复听到关于你哥哥身上的伤口描述。子弹径直地穿过外套,马甲、衬衫——和心脏。你绝对无法拿一枝铅笔穿过去,就像阿诺德·考宾不厌其烦地告诉我们那样。亲爱的小伙子,你自己看看吧。如果马修举起手来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你朝他开枪时他双手一直垂在身体的两侧。
    约翰(更歇斯底里):放开我,你们要干什么?!
    菲尔博士:所以你在撒谎。你故意描述了一整套根本不可能的情景。你哥哥马修突然……往门那边望去……他站了起来……他缓缓举起双手……这一长串故事中的闯入者不是错觉,而是被精心捏造的。这个编造一系列不可能事情的人就是真正的凶手,而我很荣幸能够亲手制裁你。当心!哈德雷!
    (咚咚的跑步声:门锁开了,门打开然后被关上砰地一声关上,接着被一阵刺耳的警笛声湮没)啊,你逮到他了吗?
    哈德雷:在二楼楼梯逮住了他。(不爽)你肯定也大吃了一惊。
    菲尔博士:原谅我必须使一点儿小计谋,我不像以前那么身手敏捷了。
    哈德雷:难道你不能直接对他说,我们会找到证人证明他确实带了那把手枪去了南非然后又带了回来吗?
    菲尔博士(不安):嘘!
    哈德雷(抱怨):难道你没告诉他逮捕他纯粹是警方分内之事,而你那个外套窟窿的妙计也不会定他的罪?天啊,你简直是奇迹!
    (菲尔博士大笑起来。)
    你不仅扰动了警方,还讽刺了法庭;你指责了不尽职的律师,如今甚至把广播电台也弄的一团糟。我们看到了同样奇妙的结局,但你准备怎么形容这一切?
    菲尔博士(快活地):我想应该叫它BBC对内播音时间。
    (他仍咯咯笑着,直到幕落。)
    今朝有酒今朝醉
    奚叹天容自永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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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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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7-10-31 16:45:05 | 显示全部楼层
    有了民翻,就有了一份额外的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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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7-12-5 19:30:23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其实觉得民翻挺不错的,B-13号船舱也是民翻,看着过瘾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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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7-12-5 22:11:23 | 显示全部楼层
    拜读完毕,感觉细节上有一处可讨论之处,即约翰的证词并无对门是打开还是关闭的描述,从阿诺德的描述中可以看到,房门是关着的(几乎漆黑一片,只有极微弱的灯光从我哥哥马修的书房虚掩的门里透出来。),约翰并未指明所谓凶手让马修举起手来时房门是否是打开的,如果是关的,就不可能有人可以从门外射杀马修,如果是开着的,那么阿诺德就不可能说大厅里漆黑一片。这处矛盾,可以猜测出约翰在撒谎。(如果门是开的,凶手杀人后又关上了门,那么约翰应该会提到,而且如果当时开了门,在打电话的阿诺德岂非就能看到谁是凶手了,因为灯光会很亮。)
    看了时间的设定,我还以为玛丽被处以死刑了,好在并不是如此,我卡尔大大果然还是倾向于完美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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