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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美] 【自翻】《Leaving No Evidence》 作者: Dudley Hoy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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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2022-7-14 1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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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0]以坛为家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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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9-1-15 11:06:3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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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突然就消失不见了。”法赫米郑重其事地说道。他打了个响指,“就像这样。”
    美国人科兰德听到这儿,哈哈大笑。“胡说八道!他们能跑到哪儿去?”
    法赫米耸耸肩。他的眼睛像只可笑的、不太受人尊敬的猎犬。科兰德是那种遇到危险反而会着迷的人,这使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下定决心坚持自己的看法。
    “他们是怎么消失的?他们为什么会消失?”
    法赫米恭敬地站在那里,一句话也没说。他头戴塔布什帽,身披棕色的连帽头蓬。手里拿着一根乌木手杖。眼望着脚下那一片宏伟壮丽的蓝色海湾。
    “来吧,法赫米。说说你的看法。”
    “先生,它抓住他们了…..”
    “什么抓住他们了?”
    “那东西。”法赫米低声地说。他的眼睛来回转动着。他棕色的油亮皮肤和蓝白色的眼睛相映成趣。
    科兰德咧嘴笑了。当然,这很有趣。他几乎已经认为法赫米是个典型的西方人了——坚强、爱讥讽人、刻薄。在这次环游世界的旅途中,他在开罗找到了法赫米,在法赫米的指导下享受了埃及的公众和私人乐趣,带他穿过巴勒斯坦,越过边界来到贝鲁特。他没有道德,没有顾忌,还很聪明,看起来像个导游界的贵族。但现在,他在这里表现得像中世纪的一些迷信的老家伙。
    “听着,法赫米,我们正在徒步旅行。”
    “这儿有齿轨铁路,先生。”法赫米固执地说。“在巴勒巴克,除了巨大的罗马遗迹外,还包括世界上最大的人造巨石。”
    “停。我们正在徒步旅行。”
    法赫米说:“我出生在黎巴嫩。我一直生活在那儿,直到二十岁。我知道,九千英尺并不是很高的一个数字。斜坡也并不陡峭。在夏日的时候,就像轻松散步一样就爬上去了。”他笑了笑,又挥了挥手。“但是在冬天,我们这儿的人肯定不会越过山去。”他猛地向前探了探身子。“我告诉你一件事。许多人都试过了,而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都——”他的手指又啪的一声响了。
    “但是他们到底是怎么消失的呢?是坠入峡谷了还是…..”
    法赫米慢慢的摇了摇头。“前一刻,他们还在那儿,但下一刻他们就不见了。那东西把他们带走了。”
    “好了,”科兰德说。他一点儿也没有受到影响。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地图,摊在桌子上,用指甲划了一条路。“我们可以开车到那个村庄。”
    “我的村庄!”法赫米眯缝着眼睛说。“那是我出生的地方。雪线下的最后一个村庄。”
    “那估计你应该知道那里的布局了吧。我们今天晚上停在那儿,明天早上八点左右出发。在路上看看黎巴嫩的雪松。然后开始爬山,我估计我们在下午两点时就能到达山顶了。”他的指甲滑动着。“山那边有个村庄,我们明天晚上可以住在那里。这就是我的计划。”
    “这不是个好主意。”
    “你虽然是一头倔强的骡子,”科兰德和蔼地说,“但是你会为了钱而让步的。”
    “但是,先生,如果有什么事情发生——”
    “那东西不会选你的,”科兰德高兴地说,“你太难缠了。”
    “我可是个老实人。”法赫米说,脸上带着尊严受到伤害的神情。
    “哦,是吗?你以为我不知道在我把你找来之后,你就一直在我身上收取‘回扣’吗?比如我在开罗的穆斯基买下所有这些东西时——”科兰德开心地笑了。“我不是在责备你。这是你工作的一部分。”
    法赫米不禁认真打量着他的雇主。科兰德又高又壮,有着浓密的灰褐色头发和看似聪明的眼镜。
    “先生,如果你出了什么事——”
    “没事,我们碰碰运气吧。”科兰德泰然处之地说道。
    法赫米做了个顺从的手势。“我们需要一个导游,还需要一个人搬东西。”
    “好吧, 你来处理这些事。”
    “我会从我的村子里找到人手。”科兰德听完后,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这时,即使是圆滑、畏缩、富有经验的法赫米,也不禁打了个寒颤。
    “记住,先生,我已经警告过您了。”
    与城市和平原的空气相比,山里的空气有一种寒冷、整洁、愉快的味道。科兰德深深吸了一口气,四处张望。他过夜的那个小村庄坐落在一条幽深峡谷的边缘。
    科兰德兴奋不已——这才是真正的旅行。游轮、鸡尾酒吧和奢侈品与这些相比,都一文不值。今天他要去体验真品了,他要爬上这些令人眼花缭乱的斜坡。爬上顶峰后,他会融化一些雪用来煮咖啡,再煎一些熏肉——天哪,他甚至现在都能闻到那种味道了。
    这时,法赫米带着两个人——阿祖夫和法拉贾——正从村子尽头走来。阿祖夫很胖,有着蓝色的眼睛和金色的头发,法拉贾脸色发黄。两人都穿着未经加工的长皮大衣。他们每人拿20美元做这份工作。科兰德一想到“敲诈”这个词,就笑了——看来法赫米又耍手段了,据他说,很难找到合适的人,那两个人也是被高价诱惑之下,才愿意冒着被“那东西”抓住的风险前来。
    法赫米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阿祖夫和法拉贾拿起行李。他们看上去情绪低沉,有些不情不愿。
    “告诉他们,”科兰德说,“这是徒步旅行,不是葬礼。”
    起初,路相当平坦,沿着一条在巨石之间延伸的轨道,绕过一堵岩石墙,从黎巴嫩雪松林那里穿出来。
    之后,白雪下,斜坡越来越陡峭。随着队伍往上攀登,阿祖夫移向左侧,而法拉贾移向右侧。
    “他们在干啥?”科兰德问。
    法赫米眨眨眼。“这是明智的选择。如果我们聚在一起,那东西可能会把我们全部带走。但是如果我们分开了——”
    科兰德咯咯地笑了。“当然,”他亲切地说。
    从那以后,他不再频繁的讲话了,在这种稀薄的空气中,他需要频繁呼吸才能完成对陡峭悬崖的攀爬。不过他的眼中仍充满了兴奋之情:洁白无瑕的雪、蔚蓝色的天空,冰冷的寂静感,高高在上,略显孤独的感觉——他过去的旅行根本没有接触过这些。他们靴子的咯吱声似乎并没有打破这种寂静——事实上,反而更加重了高山的厚重感。
    法赫米在大口喘着粗气,科兰德对自己笑笑——我可不能输给这个老家伙。
    但突然,科兰德停下了脚步——他身后传来一声尖叫,随后,阿祖夫便消失了。
    他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目瞪口呆,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那个人不可能消失了。这完全不可能。
    法赫米转过头来。他蓝白色的眼睛带着恐惧的神情。他凝视着,凝视着那片虚无——不久前,那里还是阿祖夫的坚实身体。
    科兰德那注重实际的大脑在不停的晕眩——一个人怎么能在一片洁白无瑕,无人触碰过的雪地上消失呢?在左边三十码外,阿祖夫的足迹还清晰可见,但突然就停止了。
    法赫米声音嘶哑地大喊,随后他跑到右边,停下脚步,环视四周,他凝视着那一片虚空,脸上满是恐惧。
    法赫米喊着法拉贾,但是法拉贾仍然待在他停下的地方。
    “先生,他不会来的。他说那东西一定离我们很近。”
    “他是个逃兵。”科兰德说,又惊又怒。 “你难道想告诉我,阿祖夫已经被……被什么东西带走了吗?”
    法赫米耸了耸肩,拿着黑檀木棍的手在微微颤抖。
    科兰德喊道:“我们必须得做点什么,你听见了吗?”,远处传来了他喊叫的回声,声调中略带嘲讽之意——虽然这只是高处稀薄空气耍的一个小花招。但是它却进一步磨损了他理智的边缘,让他不再大喊大叫。现在保持安静总比听到这种回声要好。
    他大张着嘴巴,开始向着那些突然结束的脚印缓慢而行。法赫米蹒跚地跟在他后面,抓住他的胳膊。
    “不,先生!”他乞求道。“不行。别去!”
    “别像个傻瓜那样!”科兰德粗暴地说。
    法赫米紧紧抓住他的胳膊。“先生,我不是傻瓜,你看到了。阿祖夫被抓走了。不要让你也重蹈覆辙。”
    “但是我们必须得做点什么!”
    法赫米摇了摇头。“我们能做什么?”
    “我们不能撇下那个可怜的家伙独自离开。”科兰德说,但随后他便注意到自己这句话一点儿用也没有。
    “我问问法拉贾,”说着,法赫米用当地方言喊道。
    法拉贾的嗓音在雪地上回荡,就像鸟儿在警告同类时发出的那种声响。
    “他说,我们继续往前走,现在还不到回去的地步。”
    科兰德点燃了一支香烟。焦急的目光望向山顶。那里距离此处的高度大约六七百英尺,看上去是那么宁静、晴朗、美丽。笼罩在冬日金色的阳光里。他觉得他能从那片柔软平和的雪中感觉到一些狡猾和可怕的东西。
    然后他向左看了看,不过很快就把目光移开了——再去想那些突然停止的的足迹也没有用。
    “我们继续走,先生?”法赫米嘶哑地说。
    科兰德攥紧了拳头,点了点头。什么话都没说。
    他们靴子发出的咯吱声再次打破了寂静。科兰德发现自己的头不停的在往四处看——望向法赫米,又望向法拉贾,最后又往后看看。这使他有些恼火,他并不想夸大自己的弱点。
    他虚张声势的开始吹起口哨——那是苏萨的行军曲。这并不容易,陡峭的斜坡和逐渐稀薄的空气使得他越来越费力。最终他的口哨声变成了低语声。他每隔20码左右,就必须停下来,呼吸一口新鲜空气,不过,他内心的欲望促使他不停的往前冲,往前冲。他看起来就像在奔跑一样。
    他瞥了一眼法赫米,法赫米和他并排而行——表情既茫然又绝望。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前面,目光呆滞,似乎他也想跑起来似的。
    山顶越来越近了,大概还有200英尺吧。到达那里之后,闻到煮好的咖啡和熏肉的味道,人们的大脑就应该能恢复正常的思考能力吧,一定会的。
    但突然,法赫米悲叹一声,停了下来。科兰德立刻知道发生什么了。他打了个寒战,望向右边。
    法拉贾也不见了。在他突然消失的脚印之外,雪面完好如初。
    “你在哪儿?看在上帝的份上!你在哪?”不知不觉中,科兰德尖叫出来。
    山谷里马上传来了回音。“你在哪儿?看在上帝的份上!你在哪?”
    法赫米捂着嘴,浑身颤抖着。几近疯癫。
    “停下来!”科兰德抓住了他的胳膊肘。“停下来!我们当中有两个人都消失了,我们跟它拼了!”
    法赫米又开始呻吟。科兰德为了提高警惕,一圈圈地拖着脚步走,瞪大了眼睛,好像要挑战一些看不见的可恶的东西。而远处的雪则向他还以微笑。
    法赫米机械地捡起掉在地上的手杖——他仍旧在不停的呻吟着。
    “我们继续走,先生!”他唠叨着。“我们必须前行!以前所有消失的人都是在这儿停止不前。如果我们能爬到山顶的话——”
    他们有些滑稽的手拉着手,争分夺秒地跑着,滑着,互相拉拽着,呼吸声变得越来越刺耳,就像动物发出的阵阵哀鸣。
    在最后一次疯狂的爆发中,他们到达了山顶。法赫米的膝盖实在支持不住了, 他在雪中倒下了。科兰德气喘吁吁地拿出酒瓶,塞进那人的嘴里。
    不久,法赫米的嘴唇动了一下。
    “先生,谁来告诉他们的妻子和孩子呢?”
    科兰德双手掩面。“我是个傻瓜,一个傻瓜。为什么不听你的?……….法赫米,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阿祖夫消失了,”法赫米低声说,“法拉贾也消失了。他们的妻子和孩子——”
    “都是我的错。”科兰德说。“我得为他们做些事。虽然我不能把他们的丈夫还给他们。但是我可以用钱——”他的声音嘶哑了。
    三个星期后,身为科兰德的代表,法赫米带着一万美元来到了村子。两个人向他打着招呼——他们是阿祖夫和法拉贾。
    法赫米点了那些钞票其中一半,然后拿了出来——剩下的他留作提成。这个比例很适当,因为他是整个事件的“作者”和“舞台监督”,生意交割完毕后,他跟着他们上山去追赶野兔。他们穿着长皮大衣,带着老式的猎枪。
    他们的方法就是趴到雪线那里,然后把外套翻过来,趴在地上,把腿缩进外套中,这样一来,某个毫无戒心的猎物就可能离得足够近,足以开一枪。
    他们打死的许多白毛野兔的皮毛,都用来制作那些外套,用毛茸茸的一面盖在雪地上,这样一来,那些兔子几乎看不见那些猎手——而在这片白茫茫的景色中,对于一个目光短浅的美国人来说,便完全看不见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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