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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美] 《名偵探羅蘋:斷橋疑案》作者:[法]莫里斯 盧布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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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0]以坛为家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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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8-9-27 00:29:1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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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iReAd 于 2018-9-27 04:22 编辑

    9789861782355.jpg

    亞森.羅蘋冒險系列18:名偵探羅蘋

    作者:       莫里斯.盧布朗  
    譯者:       蘇瑩文、吳欣怡
    出版社:    好讀  
    出版日期: 2012/05/01
    語言:       繁體中文

    ★ 獨家收錄盧布朗以英文發表之巴內特探案系列特別篇〈斷橋疑案〉(The Bridge that Broke),法文原版(八篇巴內特探案)外的加長版

    Chapter 6  斷橋疑案

      盛夏的週二午後,巴黎一片死氣沉沉,仿佛無人的荒城。吉姆·巴內特坐在辦公室裡,架起雙腳翹在桌上。他只穿了件襯衫,手肘旁還擺了一瓶低溫窖藏的啤酒。綠色的百葉窗阻絕了刺眼的陽光,看在挑剔的人的眼裡,他這模樣就像在睡覺,但老實說,他不算微弱的呼吸聲更堅定了這種看法。
      聽到有人急促地敲門,他雙腿一收,瞬間坐直身子。
      “不會吧!不可能!一定是熱氣模糊了我的視線。”巴內特故作驚訝地說。
      來得正是貝舒警探,他隨手趕上門,略帶厭惡地打量朋友一身不夠莊重的打扮,貝舒在任何時候都保持一絲不苟的外貌,這是他的習慣。即使在這個悶熱的日子裡,他的外表依然無懈可擊,連一根亂髮都看不到。
      “你是怎麼辦到的?”巴內特問道,隨後又懶惰地靠回座椅上。
      “辦到什麼事?”
      “讓自己看起來像張剛從冰封世界走出來的時裝模特兒圖片。我得說啊,這真是太值得敬佩了!”
      貝舒自豪的微笑。“這不是什麼難事。”他謙虛地說。
      “但我敢說,你手上的案子就沒那麼簡單了,否則你也不會深入敵營來求助,對吧,貝舒?”
      貝舒漲紅了臉。這是他們的痛處,他幾次碰到棘手難題,結果都不得不接受巴內特的援手,因為巴內特的確靈光,而且幾乎到了不尋常的程度。問題是,在協助他人的同時,他總是不忘幫自己點忙。
      “這次又是什麼事?我一整天都有空,明天後天也一樣。雖然我們保證【免費諮詢,分文不取】,但每年到了這個時候,巴內特偵探社還是沒有太多客戶上門。聽說劇院想免費招待都找不到觀眾呢,真是的!”
      “你想不想到鄉間跑一趟?”
      “貝舒,你真是老天爺的恩賜啊——雖說外表看不太出來。你手上是什麼案子?”
      貝舒不由自主地牽動嘴角。
      “這案子太詭異了,知名科學家聖普利教授突然去世了。”
      “我聽過這個名字,但是沒在報紙上讀到他的死訊。他遭人謀殺了嗎?”
      貝舒警探露出一個謎樣的表情,像極了百猜不透的獅身人面像。
      “這就是我需要你協助我的地方。我的車停在附近車庫裡,去收拾一下,我們馬上走。我會在路上把案情告訴你。”
      巴內特不情願地站起來,幹掉最後一口啤酒,然後與這趟行程打理簡單的行李。十五分鐘之後,他們搭乘貝舒警探的雙人座小車疾駛離開巴黎。
      貝舒說:“戴波特醫師打電話給我,請我接下這個案子。他是我老朋友,住在波佛瑞。星期一早上他打電話來,說科學家聖普利教授跌進花園裡頭的小河裡喪命,波佛瑞地方馬上要針對教授的死因展開調查。”
      “沒什麼離奇的地方嗎?”
      “稍安勿躁!教授當時穿過木板搭起的橋準備過河,但是腳下的橋突然斷裂,老先生跟著掉進小河裡,頭撞上一塊尖銳的岩石,當場斃命。”
      “這麼說,木橋是不是腐朽了呢?”
      貝舒警探搖搖頭:“據我的醫生朋友說,警方雖然還沒有介入,但應該也快了。那座木橋很堅固,可是——木板被鋸斷了。”
      巴內特吹了聲口哨。
      “所以你立刻去波佛瑞跑了一趟?”
      “是的。”
      “有什麼發現?”
      “古怪得很。教授和女兒泰瑞斯·聖普利住在一棟小屋裡,小屋旁相連一間相當不錯的實驗室。他們的花園還是一處坡地,高處是草坪,接著是灌木叢,最下方是小河流,河兩岸都是崎嶇的岩石。河面上搭了一座堅固的木橋,可以從聖普利家的花圃通到對岸勒諾曼夫婦的翡翠別墅。”
      年輕的的股票經紀人路易·勒諾曼有個美麗的妻子,名叫西西。上星期天下午,勒諾曼夫人準備和泰瑞斯·聖普利共進下午茶。而路易·勒諾曼本人整個週末都留在巴黎陪伴病弱的母親,預計在周日晚上返家。
      “勒諾曼夫人穿過翡翠別墅的花園來到河邊時,突然停下腳步,驚恐的叫!木橋斷了,她看到聖普利教授的屍體倒臥在小河裡。她急忙奔回別墅求救,隨即昏了過去。”
      “你要我怎麼幫忙呢?”
      “大家把勒諾曼夫人扶到床上,把這個令人震驚的死訊告知泰瑞斯·聖普利小姐,緊接著,路易·勒諾曼飛也似地開車回到家中。他的臉色蒼白渾身打顫。他說的第一句是:‘我趕上了嗎?快說,快告訴我,天哪,我真是個傻子!’沒等驚訝的僕傭回答,他便瘋了般地沖到樓上妻子的房裡。夫人的女僕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他。一開始他似乎摸不到頭腦,接著,他輕步走向妻子,熱情地親吻她的雙手,邊哭邊低語‘西西,我是兇手。’”
      “我得說,我還是不懂。你有一起兇殺案,有個兇手——而且他自己招認的,那你還需要什麼?”
      “嗯,事情是這樣的。我們調查路易·勒諾曼離開波佛瑞這段期間的活動。我們知道木橋在星期六早上仍然安全無慮,因為園丁當時還在使用。而勒諾曼先生在整個星期六下午都和他母親呆在一起,晚餐後還陪伴她坐到十一點鐘,之後才上床就寢。老婦人的女僕和廚師都聽到他在房裡脫下鞋子的聲音——因為他的房間與他們相鄰。女僕發了誓,表示他半夜才聽到開燈的聲音,因此她猜想勒諾曼先生應該是躺在床上看書。星期天早上他一直沒有離開,所以他哪兒有機會去波佛瑞,鋸穿兩座花園之間的木橋?”
      “你怎麼會為疑犯建立如此精確的不在場證明呀?”
      “勒諾曼夫人儘管驚嚇又虛弱,但已經恢復了神智。她相信自己丈夫的絕對清白。她要洗清他的嫌疑,堅持我們徹底調查,偏偏勒諾曼先生卻不願意為自己做任何辯護,這實在讓人無法理解。”
      “你剛剛說過路易·勒諾曼應該在星期天傍晚回到家。你知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那麼早離開巴黎啊?”
      “這個嘛,”貝舒說:“是最讓人好奇的一點。顯而易見,當老夫人用過午餐睡午覺的時候,他獨自待在老夫人公寓的某個房間裡看書。兩名僕傭都在廚房,他們證實,在三點左右,勒諾曼先生突然去找他們,表示他得立刻返家,但不想為了道再會而打擾自己的母親。”
      “動機呢?路易·勒諾曼為什麼要謀殺自己的鄰居?”
      貝舒警探聳了聳肩。“我有個推論,而戴波特醫師正在為我們調查這件事。”
      “沒有別的嫌疑犯了嗎?勒諾曼夫人呢?”
      貝舒警探沒有說話。車子離開了大馬路,轉進綠蔭小徑。他們把車開上翡翠別墅的車道,在屋外見到了戴波特醫師。
      醫師說:“波佛瑞警方已經逮捕了勒諾曼先生,可我剛剛忙著打電話給員警總局說明,現在這案子正式交由你來負責了。”
      “但是他有不在場證明,他留在巴黎啊,不可能鋸斷木橋的!”
      醫師的臉色沉重。“勒諾曼先生有他母親公寓的鑰匙。巴黎警方調查過他停車子的車庫,發現他在午夜過後曾經把車子開出去,他還告訴技工說天氣太熱讓他無法入眠。所以他打算去森林公園呼吸點新鮮空氣。在淩晨兩點左右,他才開著車回來。”
      “也就是說,”巴內特推論到:“他有充裕的時間開車到波佛瑞來鋸斷木橋,再回到巴黎。而女僕聽到勒諾曼先生熄燈的聲音時,才是他真正的就寢時間。他溜出公寓時,兩名僕傭一定都睡著了。”
      醫師略帶好奇地看著巴內特,因為後者的語氣十分確定,而且很明顯的,這位先生並非貝舒警探的手下。
      巴特內面帶微笑,輕鬆自若地鞠躬致意。“讓我來彌補我朋友貝舒不周之處。我是吉姆·巴內特,靜候您的差遣,醫師。”
      “他是我朋友,不止一次地協助過我。”貝舒不情願的介紹道。
      “來吧,醫師,在和波佛瑞的銀行經理密談之後,你有什麼諮詢要告訴我?”
      “可憐的勒諾曼先生。”醫師難過地搖了搖頭。“我多希望是由警方發現這件事呀,然而,正義司法不容欺瞞。我找到了證據,在過去兩年間,勒諾曼先生數度將大額支票存入聖普利教授的銀行帳戶。”
      “勒索?”巴內特和貝舒異口同聲地說。
      “這不就掌握到動機了嘛!”貝舒得意地嚷嚷,“勒諾曼先生一定有相當足夠的原因,才會去鋸斷——”
      “但是他沒那麼做!”
      一名女子披著色彩鮮麗的中國式罩袍,扶著樓梯的欄杆,緩緩下樓走進大廳,她的臉色灰白,有個焦慮的女僕緊跟在後。
      “我要再說一次,”她的聲音微顫,聽得出壓抑情緒,“路易是無辜的。”
      “夫人,”貝舒說:“容我為您介紹我的朋友吉姆·巴內特。”
      巴內特向夫人深深地一鞠躬。“如果有人有辦法能達成不可能的任務,證實您丈夫的無辜,那麼巴內特是唯一人選!然而我得承認,原本我之所以會邀請他過來,是因為您丈夫的不在場證明推翻了我的推論。而現在呢,這個不在場證明不再可信,因此,如果巴內特願意轉而協助您,我不會有任何異議。除非……”他若有所思,沒把話說完。
      “噢!”勒諾曼夫人輕喊一聲,激動的握住巴內特的雙手。“請救救我的丈夫,您要求什麼酬勞我都接受。”
      巴內特搖搖頭。“我不要求酬勞,夫人,為您服務是我的榮幸。我絕不容許任何人以為巴內特偵探社將調查服務自貶為商業行為,來換取錢財。”
      就在這個時候,有個員警拿著一雙橡膠靴子從花園裡跑了進來。
      “你在哪裡找到的?”貝舒問。
      “別墅後面,在園丁放工具的棚子裡。”
      靴子上有剛沾上的濕泥巴。天氣如此悶熱,唯一會帶著濕氣的泥土只可能來自小河的河道。西西·勒諾曼驚呼了一聲。
      “是您丈夫的靴子嗎?”她不情願地點個頭。
      “那麼,”巴內特說:“我們去查看那條小河吧,要把靴子也帶過去。待會兒見了,夫人。”
      貝舒和巴內特在醫師和員警的陪同下穿過花園來到小河旁,下方,河水湍急地在岩石之間流動。貝舒勉為其難地看著斷橋下泥濘不堪的踏腳處,接著又望向腳上罩著雪白鞋套的嶄新漆皮鞋。
      “讓我來!”巴內特豪爽地喊了一聲,拿起貝舒手上的靴子往下一跳,踏進激流旁深度及裸的泥巴當中。
      “看到腳印了嗎?”醫師焦慮地問。
      “有,”巴內特說:“就是這雙靴子踩出來的沒錯!”
      “案情很明朗!”貝舒說:“我根本不必邀你一起來的,巴內特,而且,你恐怕也不必協助勒諾曼夫人了。說真的,我覺得你最好直接回巴黎去。”
      “我親愛的貝舒啊!”巴內特的語氣中透出十分的驚訝。“你要我拋棄無助的客戶,轉身走人?你以為巴內特偵探社可能閃躲一樁沒人看好的案件呀?”
      “這麼說,你已經將勒諾曼夫人視作委託人了,是嗎?”
      “有何不可呢?”他把靴子往上遞,繼續在泥巴當中匍匐了好一會兒,隨後才費勁攀爬上來,不知怎麼著,他的表情顯得有些興奮。“這會兒呢,”他輕快地說:“我們先去拜訪聖普利小姐,檢視兩家人的產業,然後在到村裡的小酒館去吃牛肉喝葡萄酒。”
      “這有什麼用?我的案子已經底定了。”
      “而我自有辦案的方法。如果你喜歡,我可以獨立為勒諾曼夫人進行調查,直到我的案子也底定之前,你都不必見到我。”
      然而貝舒對巴內特的辦案方式顯然有些顧慮,於是他隨著巴內特沿著馬路往聖普利家走。在路上,巴內特神情嚴肅,將一個髒兮兮的信封交給了貝舒。
      “能請你幫忙我妥善保管這東西嗎?”他說:“除非我開口,否則千萬別從你內側的口袋裡拿出來。”
      “這是什麼?”
      巴內特神秘地一笑,伸出手指著貝舒的鼻子。“價值非凡的鑽石,老傢伙!”
      “你這笨蛋!”
      這時兩人已經來到過世教授的屋前。房子所有的百葉窗都拉了下來,巴內特注意到牆面的油漆斑駁,走廊地面的鋪墊又破又舊。一名身穿舊衣的年輕女僕帶他們走進了小起居室,泰瑞斯·聖普利小姐在這裡等著接待他們。
      聖普利小姐十分年輕,以年齡來說還是個少女,但無論是態度或外貌都出奇得從容成熟,高挑的個子相當敏捷,她身穿黑衣,沒有佩戴任何飾品,一頭柔順的黑髮中分,順著耳際往後攏,低低地紮在後頭處。她用嚴肅的深色眼眸審視兩個男人的臉孔,她和貝舒見過面,以為巴內特是貝舒的助手。
      聖普利小姐在一張雕刻了圖文的高背椅上坐了下來,她面色異常慘白,卻仍冷靜。那雙白皙有力的手緊緊扯著手帕,似乎唯有透過這個管道,她的哀傷才得以抒發。
      巴內特向她深深一鞠躬。
      “聖普利小姐,請接受我最深切的悼念之意。”他喃喃地說:“全國都為令尊辭世致哀!”
      “是的,”女孩低聲說:“他五年前研發出了消毒滅菌劑,到現在,所有的醫院仍都在使用。這為他帶來了名望,但卻彌補不了我們在俄國損失的金錢。”她露出一抹可憐兮兮的淺笑。
      “那是怎麼一回事?”
      “我父親有一半俄國血統,他把一切都拿去投資他弟弟在聖彼德堡附近的油井,後來革命分子燒毀了工廠,也謀殺了我的叔父。經歷過這個損失,我們只能簡樸度日,不過儘管窮,我父親依仍慷慨大方,不顧及有自己的發明謀取錢財。他說,他最大報酬就是能夠在大戰當頭協助大家對抗疾病,但是在我父親過世前,他就快研發出另一項完全不同——可以讓他名利雙收的新發明。”
      “是什麼新發明呢?”
      “一項足以在漂染業掀起革命性發展的機密流程。可我對這個流程幾乎一無所知,我父親對某些事極為保密,且不願意讓我協助他做實驗。”她再次露出哀傷的笑容。“我只能幫他持家,不能當他的助手,再說,我最大的興趣是園藝。西西和我總能花好幾個小時來整理我們的花床,她對我一向和善,還願意用她對植物的天賦來協助我。那天下午她本來要過來喝午茶,這你們都知道,她要來教我怎麼處理果樹。可憐的西西!她要怎麼辦?”
      “聖普利小姐,”貝舒說話時略帶僵硬,似乎要向她提醒自己的存在。“你曉得路易·勒諾曼遭到逮捕了嗎?基本上,這個案子完全不利於他。”
      她點點頭。
      “路易·勒諾曼為什麼會做這種事?你猜得出原因嗎?”巴內特唐突地問。
      “這是說,【如果】真是他下的手。”泰瑞斯輕柔地說:“要記得……現在一切都還沒得到證實。”
      “如果真是他,那麼他又是為了什麼原因?他的生活富裕,前途看好,家裡有迷人的嬌妻——”
      “他們不顧她家人的反對結了婚。”女孩打斷了他的話,“路易·勒諾曼原本是個身無分文的職員,拿妻子的錢投資才成了有錢人。她的家人認為他是為了錢才娶西西,但是當然了,這並非事實。再說,西西深愛自己的丈夫,只要他不在身旁就會嫉妒。我甚至懷疑她會不會嫉妒他和我父親一起待在實驗室裡。我還在猜想,當他偶爾借錢給我父親時,她是不是也會介意。但請別誤會,我不是要否認西西的慷慨。我只是說,當事情與她丈夫攸關時,我總懷疑她是否能泰然以對,你們應該諒解吧?”
      巴內特饒有興致地聆聽,而貝舒顯然覺得無聊。
      “聖普利小姐,”巴內特說:“我想請您幫個忙。我可不可以參觀令尊的實驗室?”
      她沒多說,便直接帶著他們穿過走廊,推開一扇貼了毛氈的門之後,就是一處寬敞通風的白色建築。
      實驗室和房子本身形成了強烈的對比,這地方既新又乾淨。好幾排玻璃小瓶整齊地放置在架子上,工作臺上擺著亮晶晶的乾淨玻璃皿。在一片讓人目眩的白色當中只有一個黑影——一件沾了泥巴的外套垂掛在凳子上。
      “那是什麼?”巴內特問。
      “我可憐的爸爸,那是他的外套。”泰瑞斯說,“他們抬他進實驗室裡急救時脫掉了他的外套,但是他應該當場就氣絕身亡了。”
      “這些都是他的化學藥劑嗎?”巴內特指著閃閃發光的玻璃瓶。
      “是的——啊,想到她再也用不到這些東西——”她稍稍偏開頭,“我父親多麼愛這個地方哪,我一直認為路易·勒諾曼也一樣。西西不喜歡是因為她不瞭解呀。她愛花,愛一切美麗的事物,但是他認為科學是醜陋,令人厭惡的。當我父親和她丈夫在實驗室裡討論事情的時候,我看過她對著窗戶揮舞拳頭。”
      “嗯,聖普利小姐,難為您了,在如此痛苦又難過的處境當中,您還願意提供我們這麼多協助。不瞞您說,我已經有了一個小小的發現。”
      “什麼發現?”貝舒追問。
      “哈,我就曉得你會想知道。嗯,我正在尋找謀殺案的動機。你掌握了謀殺犯,而我很快會找出動機,這不就得了嘛!”接著,他急忙掩飾雀躍的心情,拿出紳士派頭向泰瑞斯·聖普利道別,和貝舒一起離開。
      兩人來到花園柵門旁,醫師和員警在這裡等著他們。
      “我們一直在等兩位。”醫師說:“找到兇器了。”員警舉起一把中等尺寸的鋸子。
      “你們在哪裡找到的?”貝舒急切地問。
      “在月桂樹幹當中,離找到靴子的工具棚不遠。”
      “瞧,”貝舒興奮地轉頭對巴內特說:“上面還有【翡翠別墅】的字樣。”
      “真有趣啊,”巴內特回應說:“貝舒,我瞧你這案子越來越清楚了。我幾乎要希望自己沒離開巴黎,這裡的天氣一樣熱啊。事實上,我越來越熱了,大家去本地旅店喝一杯,如何?醫師,您一塊來好嗎?”他邀請大家同行。
      “我很樂意加入您及您的同僚的行列。”醫師回答。
      聽到【同僚】這個字眼,貝舒的微笑不免有些扭曲,他真心希望自己沒邀巴內特一起來調查這個案件。

      *  *  *  *

      悶熱的傍晚過後,夜裡迎來了一場暴風雨。在雷電交加之下,巴內特仍然徹夜好眠。翌日天氣不但晴朗,且涼快許多。
      貝舒告訴他的朋友,預審法官將在這天下午在聖普利家中審問路易·勒諾曼。
      “今天早上我必須去打點必要的程式,”他邊喝咖啡邊說:“你難道不想改變心意,回巴黎去嗎?”
      “真遺憾啊,沒想到我的陪伴會讓你感到這麼無趣。”巴內特傷感地說,一邊點了三杯巧克力聊表慰藉。
      “那好吧!”貝舒的心情不太好。他離開旅店,巴內特繼續進攻另一顆半熟的白煮蛋。
      吃完早餐之後,吉姆·巴內特裝扮光鮮,前往翡翠別墅,勒諾曼夫人在起居室裡接待他,兩人交談了超過一個鐘頭的時間。訪談結束前,他們走進了路易·勒諾曼的書房。當貝舒踏上翡翠別墅的車道時,正好透過敞開的視窗看到巴內特和西西·勒諾曼彎著腰站在書桌前面。
      巴內特走出大廳迎接他的朋友,仿佛把翡翠別墅當成自己的家業。
      “貝舒,歡迎,歡迎。恐怕你不能求見勒諾曼夫人呦,她太疲倦,而且有些歇斯底里,考慮到今天下午她還要飽受折磨,她最好去休息。夫人真迷人,相處起來令人十分愉快——”他沒把話說完,而是停下來沉思。
      貝舒嘀咕抱怨。“我來找你是為了告訴你一些消息。”
      “什麼消息?”
      “我們搜了路易·勒諾曼的身,找出一本他隨身攜帶的記事本,上面記錄他在過去六個月左右支付的款項。其中一次付款是在三個星期之前,金額是五千法郎,收受者是【S】,旁邊寫著【最後的尾款】。經過調查,我們發現這筆錢付給了聖普利教授。巴內特,案情對勒諾曼非常不利,我真的覺得你該現在就放手。”
      然而巴內特只說了句:“我要去吃點午餐了,你呢?”
      審訊在三點鐘開始,地點選在聖普利家狹小的餐室裡。路易·勒諾曼坐在一頭,身旁有兩名員警,他的眼光一直沒離開地面。法官和貝舒低聲交換意見,戴波特醫師若有所思地盯著窗外看。巴內特陪著勒諾曼夫人走進來,她的臉色十分蒼白,得靠巴內特的手臂扶持。夫人坐在一張低背椅上,緊張又迅速地環顧周遭。她的丈夫似乎沒注意到她,整個人陷入了自己沮喪的情緒中。接著走進餐室的是泰瑞斯·聖普利,她一出現,就帶來了安撫人心的效果。她走到西西·勒諾曼身旁,滿懷同情地伸手環住好友的肩膀,但勒諾曼夫人卻猛一閃身躲開。法官幾乎是立刻就開始審問了,他聆聽著戴波特醫師有平穩沉悶的語氣所提出之醫學證據,證明聖普利教授確實是因墜河而身亡。
      法官接著開始盤問路易·勒諾曼:“星期日淩晨,你有否將車開出巴黎的車庫?”
      “有。”
      “你把車開到哪裡?”
      疑犯保持緘默。
      “回答我!”
      “我真的忘了。”
      貝舒意味深長地看了巴內特一眼。
      “你是否不定時會支付給聖普利教授大筆的金錢?”
      “是的。”
      “為了什麼原因?”
      路易·勒諾曼稍有猶豫,接著才吞吞吐吐地回答:“協助他進行研究。”
      貝舒對他的憐憫和不屑顯而易見。
      警方拿出一本小筆記簿。
      “這是你的東西嗎?”
      疑犯承認了。
      “裡頭你記載了幾筆不同的支出款項,其中有一比五千法郎的支出日期是一個月之前,上面寫著的【S。最後的尾款】。這張支票是付給聖普利教授的嗎?”
      “是的。”
      “你能不能說出你遭到——勒索的原因?或是其中的內情——”法官似乎急著想提供勒諾曼辯解的機會。
      “我無話可說。”
      “聖普利教授是否習慣在周日下午到你的府邸下棋?”
      “是的。”年輕的勒諾曼先生沉著臉說。
      “你有沒有鋸斷木橋?”
      嫌犯一言不發。
      “你不否認這雙膠鞋是你的?”貝舒拿出橡膠靴子。
      疑犯顯得有些訝異,但是沒有抗辯。
      貝舒說:“我認為案情很明朗。”
      “沒錯,的確如此。”巴內特說:“再明朗不過了,如同水晶,如同鑽石一般透徹。貝舒,能不能請你拿出我托你保管的信封?”
      貝舒有種不祥的預感,他從內側口袋裡掏出髒兮兮的信封。
      “打開它!”巴內特命令貝舒。
      後者聞言照做,拿出了——一隻鑽石耳環!
      西西·勒諾曼輕抽一口氣。她的丈夫先是跳了起來,接著又沉沉地坐回椅子上。
      “有哪位可以指認這件精巧的珠寶證物?”巴內特問在場的所有人。
      戴波特醫師顯得非常憂心。這可憐的人,他的生活原本寧,如今卻出現了惱人的波折!
      “這對耳環——”他停了一下,才說:“是前一陣子勒諾曼先生送給夫人的禮物!”
      “是這樣嗎?”貝舒詢問路易·勒諾曼。後者點頭作回應。
      西西低下頭,埋入雙手掌心當中。泰瑞斯憐憫地對她伸出一雙手,卻被她狂亂地揮開。
      “你看過這對耳環,”巴內特繼續說:“但是您猜不到我們在哪裡找到這一隻的。不過貝舒警探會告訴您,我們是在小河旁的泥巴裡找到的,也就是大家發現聖普利教授屍體的地方!”
      “可以請您告訴我們嗎?夫人,”法官詢問西西·勒諾曼:“您在星期天下午是否佩戴著這對耳環?”
      年輕的夫人抬起頭來搖了搖。
      “我、我不記得上次在什麼時候戴這對耳環!”她顯然很困惑。
      “請諒解,夫人,可我仍然得問,請問您是否在星期六晚上離開過別墅。”法官的語氣雖然溫和,但仍聽得出隱約的威懾之意。路易·勒諾曼的嘴角痛苦地抽動。
      “我、我、、”她一個一個地看著餐室裡的每一個人。“嗯,我想,我的確離開過。天氣好熱……我到花園待了一會兒……”
      “是在您上床就寢之前嗎?”
      “是的-不對-不完全是。我回房間去過,但是沒有更衣。之前我就讓女僕先上床睡覺了,可我熱得難受,所以穿過自己小客廳的落地窗走到花園去。”
      “所以沒有人聽到您進出的聲音?”
      “沒有,法官。”
      “然後,您在星期天下午去找聖普利小姐共進午茶?”
      “是的。”
      “在下午四點鐘?”
      “那是——”
      泰瑞斯·聖普利的聲音猶如低沉的鐘擺,輕柔地打斷了勒諾曼夫人的話。
      “你難道不記得了嗎,西西?我們事先約定過,你過了三點鐘就過來找我,但如果你到四點鐘沒出現,就換成我到翡翠別墅去。我正準備去找你,事情就發生了。”
      接著她轉頭對法官說:“您曉得麼,我們本來要一起規劃花園的植栽,但這陣子西西一直不太舒服,她覺得自己可能不願在豔陽高照的花園裡走動。所以那天下午,我打算讓她留在她自己的小客廳裡,然後在裡面和她一起喝茶。”
      “是這樣嗎,夫人?”法官質問西西·勒諾曼。
      “我——我不記得了,啊,說不定真是這樣。”
      “但是——但是,”這個新發現讓貝舒開始結巴,“如果聖普利小姐您早個幾分鐘準備好,到別墅去赴約,那麼喪命的人可能會是您!”
      “這個環節就有問題出現了,”巴內特四平八穩地說:“這個陷阱的目標是誰?是路易·勒諾曼設下陷阱來謀害聖普利教授嗎?諸位別忘了,老教授經常心不在焉,況且,在周日下午到鄰居家下棋已經成了他的習慣,或是說,路易·勒諾曼是針對他的妻子才這麼做?莫非他想對聖普利小姐下手?”
      “或者,”貝舒看到巴內特成了眾人的焦點還侃侃而談,開始有些惱怒。“會不會是勒諾曼夫人鋸斷了橋,因為她猜到聖普利教授會過橋?大家想一下,聖普利小姐剛才告訴過我們——”
      泰瑞斯·聖普利顯現出一頭霧水的模樣。
      “我那些話不是這個意思,”她驚呼,“我只是說,西西看到她丈夫和我可憐的父親那麼親近,有時候會覺得嫉妒。但那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可憐的好姊妹,只要和路易——勒諾曼先生——有關,他總愛嫉妒。她甚至曾經——”她突然停了下來,靜靜地沒話說。
      “她甚至怎麼樣,聖普利小姐?”法官追問。
      “噢,說起來真是太傻氣了,不過我曾經納悶地猜,不曉得她是不是有些嫉妒我!勒諾曼先生曾經找我學過俄文,他對俄文很感興趣,所以我們自然花了些時間相處。我甚至在想,西西會不會——會不會在窺探我們,那段時間她的舉止好奇怪。不過,請各位不要誤解我的話,我沒有暗示也沒有半點指控她的意思。”
      “但聖普利小姐沒說錯,”巴內特嚴肅地說:“勒諾曼夫人對於她的丈夫和聖普利小姐之間的關係的確有種古怪到近乎不可思議的念頭。她想像——請恕在下無禮——聖普利小姐半強迫性地教勒諾曼先生俄文,因為她相信,除了俄文之外,小姐您希望自己還能教授勒諾曼先生其他的項目!勒諾曼夫人一度荒唐地妄想,以為她看到她的丈夫親吻您,小姐,就在花園盡頭的夏日小屋裡。然而在整個案件中最讓人無法相信的部分,是夫人從來沒真正懷疑過自己的丈夫,她相信他和大多的男人一樣,有可能一時受到吸引,卻不至於犯下不忠的罪行。她真是容易信任他人的女人,但是這樣的寬容恐怕很難延伸到假想敵身上。”
      “好,星期天下午,有個女人在波佛瑞打了通電話給住在老夫人家中的路易·勒諾曼,告訴他一些可怕的事;事實上,恐怖的敘述足以讓他開著車急速回家,試圖扭轉悲劇。可是他仍然遲了一步——悲劇已經發生。只不過這個悲劇和他心裡最害怕的情況截然不同!今天,一名女子在各位的面前訴說了一個模糊又毫無根據的故事,表示自己星期六晚上到花園遊蕩,說不定還真的邀請了她的朋友來家中喝茶,而不是去對方家裡找她。然另一方面呢,請各位想像一個因嫉妒和憤怒而近乎瘋狂的女人,她在電話中說了些冰冷又憤怒的話:‘她不能再介入我們倆之間了,她,唯有這個女人才是我倆愛情的障礙。你為了她,對我的懇求完全充耳不聞,但是很快地,很快,這個障礙就會被移除!’”
      “諸位,你們要相信哪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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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2020-3-10 0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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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初来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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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9-2-21 10:55:24 | 显示全部楼层
    Nice Book, Hard Work, Appreciate 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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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擦汗
    1 小时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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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坛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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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9-11-10 15:03:56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楼主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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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慵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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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9]以坛为家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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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21-7-26 23:35:51 | 显示全部楼层
    非常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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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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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0]以坛为家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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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22-11-16 23:08:5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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